锦袍老人赔笑说:“你看,客人们也进屋了,你还不理不睬,是不是不大礼貌?要不,咱这局棋算和吧!下次,下次我再来跟你赌!”
青衣老人将一枚银针和一只玉瓶推到他面前说:“你什么时候学会文明礼貌啦?这局算和棋也行,将你的赌注留下!”
锦袍老人勃然说:“你什么意思?既然明明是和棋,你凭什么让我交赌注?”
青衣老人拈起一子棋说:“那就继续下吧!”
“下就下,怕你不成?”锦袍老人据案前倾,一股横扫天下的威势排空而出,压得在一边等着的大地之熊和风隼全都五体投地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就连已进入茅屋的霍去病等人也一阵心悸,收足凝神,各自戒备。圣猞猁更是身子微弓,白毛之间光华隐隐,几欲变身冲出茅屋。
只有青衣老人神色不动,全身上下连一个毛孔收缩一下都欠奉,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锦袍老人突然气势一泻,恨恨地拿起银针往手上一扎,一滴乳白色的血从指里渗出,滴入玉瓶之中,推到青衣老人面前说:“够了吧!”
青衣老人悠然说:“我记得我们赌的可是你的眉心血、指尖血和肚脐血三样!”
“算你狠!”锦袍老人须发飞扬,又一阵无可奈何的样子说:“既然是和局,我给你这三样血,可是你的升龙丹我要四颗!”
“两颗!”青衣老人说:“一炉升龙丹共计一百零八种药,七十二道工序,光准备就用了我四十年的光阴,你凭这三滴血要走其中一半,恐怕不太合适吧!”
锦袍老人说:“别忘了这百春谷中的灵药我可是出过不少力的。你盖茅房用的龙须草,这遮阴的虬龙松,还有那一线龙脉灵泉,换做别人,就算是赔上性命也难收拾吧!还有你收集的龙血芝、天涯劲风草,六类金兽上级魔核等等,可都是我出的!”
“两颗,不想要就拉到!”青衣老人说:“我不信天神山脉中除了你这个老无赖外就没人帮我!”
“说我无赖!可我每次都没赖着,还让你敲了一顿又一顿,你这只老狐狸!”锦袍老人见他答应,咕哝了几句后,也便乖乖地刺出一滴眉心血和一滴肚脐血,然后神色一颓说:“老狐狸,费我百年修炼,你该满意了吧!”
“扯!”青衣老人丢过一颗乳白色的丹药说:“这点东西对你来说,不用十年就可以修回来,别忘了当年你可是吃灵药吃多了才会得滞胀之症。有那些灵药的底子,让你泻泻火,其实是帮你!”
“反正每次都说不过你,我先走吧!等开炉炼丹那天通知一声,我好赶来给你护法。”锦袍老人一振袖子转向大地之熊说:“你说风隼想要一块自由猎食的固定区域,是吗?”
大地之熊连连磕头,表示正是如此。锦袍老人看着风隼说:“你真的是要一块固定猎食区域,而不去跟刚才那几个人订立血契?”
风隼奇怪地叫了两声,锦袍老人笑着说:“鼠目寸光!好了!今后天神山脉东面的双剪峰及其周围方圆一里之内,就是你的固定猎食区域,任何等级在你之上的灵兽不会再去那里对你进行攻击或抢夺资源。但是,你要记住,出了那个区域,任何保证都是无效的!”
风隼跳在地上,将头伏到地,又仰起头,再伏下,如此三次后,高高兴兴地一个盘旋,向东边飞去。锦袍老人哈哈一笑:“金兽中级毕竟只是金兽中级,智慧有限!智慧有限!”话音未落,身影已渺。
他该不会是在半路就解决了风隼,让它根本到了不那什么双剪峰吧!一想到这里,一颗大大的汗珠挂在了大地之熊的脑袋上。它的念头是天保佑这老头千万别玩花招,当年它就是受害者,结果被他活活地抓住,抽取一部分熊胆配药后,又将一个“地神之祝福”烙在身上,还被逼跟青衣老人签了血契,那段血泪史要是说出来,足以让人感动的泪水涔涔!
不提大地之熊在边上胡思乱想,在茅屋里紧张了半天的几个人见没什么事发生,都抹了一把汗,开始打量起房中布置来了。他们现在站在三间茅屋的中央一间,却也是最小的一间,除了一张书桌,一架图书、两张椅子外,就是墙上的几副字画,让这么多人连坐都不全。
在书桌之上,在放着一张对联纸,上联的颜色已经有点泛黄,写着“白头翁牵牛过常山,遇滑石跌断牛膝”,下联空空如也,一字未着,想来是主人出了上联后,一直未能想出合适的下联。上联说得很普通,甚至可以说一点文采也没有,让霍去病们小小地鄙视了主人一下。
张崇弛忍不住解释说:“别看这上联写得不怎么样,可包括了白头翁、牵牛、常山、滑石、牛膝五种药,而且联在一起,一点儿也不牵强,可不是轻易能对得出来的!”
经他这么一解释,大家才恍然明白过来,要用平仄词性对上联不难,但也要五种药名的话,可就不那么简单了!杨玉环柔柔地说:“张兄弟学识过人,不知能否对上?”
张崇弛略一思索,提笔在下联纸写上“黄发女炙草堆熟地,失防风烧成草乌”,连用黄发女、炙草、熟地、防风、草乌五种药名,将上联完完整整地对上。落在刚进门的青衣老人眼里,不由地一亮,笑着说:“老朽想了两年的对联,想不到小兄弟如此轻易就解决了?”
张崇弛恭敬地说:“在下只是对药物情有独钟,方能触景生情,对出下联!”他本来就是靠《神农本草经》起家的,自然对药物擅长得很,但他即不说擅长,也不自薄说什么略有见识,而用了一个情有独钟,让青衣老人的眼睛又是一亮说:“我还有一联,你对着试试?”
“请前辈出题!”张崇弛一点紧张也没有,但表现出来的风度十足。
青衣老人说:“红娘子身披石榴裙,头戴银花,比牡丹芍药胜五倍,从容贯众,到天竺寺降香,跪伏神前,求云母天仙早遇宾郎。”
好家伙,红娘子、石榴、金银花、牡丹皮、芍药、五倍子、肉苁蓉、贯众、天竺葵、降香、伏神、云母、天仙、枣、槟榔,青衣老人不但讲了一段评书样的故事,还将十五种药物全串到一起,换了寻常人,别说对,就是光将这十五个药名记清楚就不错了!
张崇弛踱了几步,笑着说:“晚辈对得可能不大工整,还请前辈见谅!”
青衣老人说:“没问题,能对出个七七八八也就差不多了,真要是拿最严格的格律来要求,连我出的上联都有问题!”
张崇弛说:“既然如此,晚辈就大胆对了!这下联是白头翁手持大戟子,脚跨海马,与草寇甘遂战百合,旋复回乡,上金銮殿伏令,拜常山侯,封车前将军立赐*******同样十五味药,讲的是一个白头从军的将军灭贼回朝,封候拜将的故事,与青衣老人的红粉佳人进香求婚姻正好一刚一柔,对得他是连连点头。
“请坐!”有大地之熊在边上,椅子的问题好是好解决的,随便往地上拍几掌,就升起几个石凳,大家落坐后,大地之熊居然颇懂礼节地奉上几杯碧绿的茶。茶尚未入口,那蒸腾而上的茶香让大家精神一振,想起园外的那些灵药,立刻想到,这茶估计也不是凡品。
青衣老人仍追着张崇弛说:“小兄弟,再对我一联!”
张崇弛苦笑说:“前辈,刚才那联已对得我背上冷汗涔涔到现在还没干,你就饶了我吧!”
青衣老人说:“无妨无妨,我给你下联,如果你对的好,我送你一颗升龙丹如何?”
张崇弛不知道升龙丹是什么东西,不过见青衣老人说得如此慎重,怎么着也得比门外园圃里的东西强,放到深蓝宝石大陆,定然是绝世好药,他抱着见识见识的心情点头说:“老前辈,你可不能为难我!”
青衣老人看了看他胸前的标志说:“你今年大约是十八九岁,居然已是银针医师,不简单啊!我的下联就是千年独活,老姜哪有嫩姜辣!”
千年健、独活、老姜、嫩姜,药少,但话意中却有一份沧桑!张崇弛眼珠一转说:“前辈恐怕很久未出天神山脉了吧,什么时候回家看看?我的上联是半夏当归,生地何如熟地好?”
青衣老人饶有兴趣地说:“你又怎么知道我不是世居此处?”
张崇弛说:“这问题很简单,我知道您是谁,当然就知道您老的家乡!”
青衣老人笑着说:“好个滑头,跟我玩起绕口令来了!我倒想知道你是凭什么断定我的身份!”
张崇弛指着大地之熊说:“就是它啊!这家伙好歹也是金兽上级的灵兽,老前辈不见得能以一己之力收服吧!除了龙威,谁能让它乖乖地跟前辈签下血契?而且它还曾夸口说,你能向神龙要灵兽封地,这个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青衣老人说:“为什么你不干脆认为我是某条龙?”
张崇弛笑着说:“哪条龙在药物研究上能达到您的地步?如果不是因为你曾治好过神龙的病,龙又怎么会对你这么客气,还在天神山脉中弄了此处仙境给您?药医圣孙思邈孙老前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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