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远远的站在人群里看我,目光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情绪,在他身旁站着的,是刚刚被擢为侧妃的云湖,她得意的看着我笑。
“公主,请上车。”宫人催促道。
我收了目光,转身上了车离去。
我不知道自己这样选择是对是错,但我别无他法,或许太后娘娘才是能真正赋予我新生命的人,既然可以义无返顾的嫁到南秦,那再信她一次又何妨?
一年, 两年,三年……
我只是在等着自己慢慢长大而已。
倾城幼年最后一章,考虑再三,还是决定让她长得“快”一点。
在山里的日子是清静的,充实的,太后娘娘请来许多先生,遣心教会我各种才艺,琴棋书画,诗词歌赋……
然而,她教会我的不仅仅是这些,孝文太后是聪明的,睿智的。<a href=<a hre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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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后,皇上染疾,太后娘娘并不回京探望,只写了封信让使臣带回,五年后,朝中开始动荡不安,贼寇始乱,太后娘娘闻讯叹息,仍旧不回宫,七年后,皇上驾崩,太子登基,朝中有使臣过来请太子妃回宫受封。
这一年,我已十五,距离离宫之日整整过了七年。
我看着静坐在那里的太后娘娘,突然发现她头发已经花白,而我,已长成了婷婷少女。
“太后,”我轻轻唤了她一声。
她原本闭着眸,闻言抬了眸,脸上随即露出一抹笑容,“倾城,过来。”
我依言走到她身边,“太后娘娘为什么不回宫,您知道现在朝中需要您。”
今天的南秦已经不是从前的南秦了,江山岌岌可危,而太后娘娘却显得无动于忠。
太后苦笑,拉着我的手放在膝上轻轻摩挲着。
“倾城,你认为江山只凭一个女子之力可以捥回吗?”她突然问起。
我低下头道:“当年太后娘娘不就是一个女人换回的江山吗?”
“不一样。”她轻笑摇头。
“怎么不一样?”我有些疑惑。
“当年哀家有先王遗诏,有传国宝玺,还有王爷及各大臣的帮助,可是现在不同了,现在所有的的优势都在对方那边。”
她口中的对方就是睿王,睿王现在已经正式起兵了,势力正从四面八方开始向帝京靠拢。
“那就这样不管吗?”
太后笑得更加凄凉,无耐的表情让人不忍看,“还能怎么样呢?哀家已经老了,什么都做不了了,扶持皇上的事情,以后就要交给你了。”
她重重的握了握我的手。
我看着她,“娘娘,臣妾怕会辜负了娘娘的期望。”
“你可以的,倾城,该教的哀家都已经教给你的了,你是皇后,一国之母,统领后宫的女人。”
“可我只是一介女子。”我有些黯然,我不过是一介女子,怎么能担负得起辅佐江山的重任呢?不行,一定不行。
“可你除了是个女人,你还是个漂亮的女人,还是南秦的皇后。”她笑着道,脸上恢复从前和谒。
“我怕……”
“不用怕,倾城,明天就要回宫了,你也早点回去睡罢。”她站起身道,我要掺扶她回房,她却推开我,招了宫人来扶着,慢慢向寝宫走去。
看着太后娘娘落漠而苍老的背影,我站着那里久久不动,直到静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公主,我们走罢。”
我转过身,默默向外走去。
今晚的月亮特别的亮,特别的圆,同时也特别的凉,就像我出宫前的那天晚上。
“公主,太后娘娘好像扔了块烫手的山芋给您。”静小声的道,提着灯笼在旁小心照路。
更晚了,我自觉面壁去。
我慢慢走着,半晌才说一句,“不是山芋。”
“不是山芋?”静诧异又疑惑。
“不是山芋,是枷锁。”我道,加快脚步往房间走。
静怔愣的站在原地,良久才跟上来。
猛然间发现,七年来,太后娘娘所教我的,给我的,是我一生都偿还不完的。
那些亲情,关爱……其实是把无形的枷锁,将我永远锁住,因为我永远都忘不了她的情,她的恩。
我望着天,近乎绝望。
回到房间,我梳洗已闭,穿洁白蚕丝寝衣坐在妆镜前,静跪在身后为我梳头。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出神。
“公主出落得越发漂亮了,回宫皇上看见肯定要乐坏了。”静笑赞,用红绳将我头发束成一束,整齐的垂落身后。
我冷笑,笑得有点凄凉,“皇上现在有云贵妃陪着,恐怕早就忘了我是谁
了。”
“怎么会呢公主,您可是皇后啊!云湖公主纵然做了贵妃,也还是没有皇后大啊。”静巧言安慰我。
“可是皇后在山里待了七年了,外面的事情一无所知,又怎么能跟天天待在皇上身边的人比呢?”我站起身,缓缓走到床边,手指轻轻抚摸过床幔上挂着的紫色珠帘。
“公主,您在担心什么?”静悄悄来到我身后,为我披了件外袍。
我未转身,手指轻轻覆上她的手,“静,我没有担心。”
“公主不要骗奴婢了,公主每次有心事都少言寡语的。”
我渐渐笑了,觉得心里发热,我转身看着她,“谢谢你,静,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你照顾我。”
“公主别这样说,奴婢侍候公主是应该的。”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欲言又止的看着我。“公主,您在担心睿王吗?”
我闻言轻笑,不觉睁大眼睛,“你怎么猜的到。”
她笑着低下头,“公主从刚刚回来时起,就一直在看这副珠帘。”
我一笑,转身坐到床上,看着紫色串珠在眼前摇晃,没错,我是在想着他。
送我这副珠帘的男人已经起兵造反了,睿王……那个脸上有道疤的蓝眸男人。
“公主不用担心了,皇上一定能够好好保护住南秦的江山的。”静安慰道,蹲下身子为我脱鞋。“天不早了,公主也先睡罢。”
我无声的对她笑笑,脱了外袍躺下。
静息了外室宫灯,放下床幔离去,我望着头顶深红鸾帐发呆,外头光影层层叠叠传进来,交织成的情像模糊而眩丽。
平平淡淡过了七年,再回去,却是赴汤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