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她不远处的林诗珊扶着林诗安，林诗安也弯到一边去呕吐。
    “什么破车啊，真是的。”林诗安大骂。
    “大姐，小声点啊。”
    “郁闷，诗意为毛偏偏选择这破县城，一个总站这般小，鸟不拉屎之地嘛。”
    “哗……”
    “大姐，少说两句，看你都这般气若游丝了还有力气叫骂。”
    “我就是不服……哗……”
    林诗意掏出纸巾擦了擦嘴，面对这个陌生的地方，一时间没了方向感。
    她只知道要来这个地方，但还没有找小诊所，她希望找的是那种很小的私人诊所，最多有几个人的那种，这样，她就不用担心会被人认出了，为了安全起见，她还特地从学校带来一副墨镜。
    从包里掏出墨镜，她一路直走，眼睛四处转溜。
    这一走又是走了两个小时，时间已是下午三点，林诗意终于看到一个很小的私人诊所。
    她停在诊所前，喝了口水，然后走了进去。
    里边就有一个女医生在上班，准确地说应该是老板。
    女医生看了她一眼，“得了什么病？”
    林诗意看了看四周都没人，俯身上前小声道，“医生，你这里做人流手术吗？”
    女医生上下打量着林诗意，然后道，“药物引产。”
    “这个貌似危害比较大吧？”
    女医生笑了，“那你去大医院啊。”
    对于来这儿做引产的女人，女医生早就捏准她们的心理，都是害怕熟人看到的，要不然怎么可能来这儿做呢？
    林诗意颇为尴尬，“那个医生啊，我刚怀孕没多久，能做手术吗？”
    “这胎儿越大，手术就越有风险，我的话，你明白吗？”
    林诗意点点头。
    女医生笑道，“决定做了吗？”
    林诗意在心头犹豫了千百回，终于艰难地点了点头。
    她的心，在流血，心底有股声音在忏悔，宝宝，对不起，对不起，原谅妈妈，不是妈妈不要你，而是妈妈没办法要你。
    这一刻，她仿佛理解为何她的亲生父母将她抛弃。
    浩浩曾经说过，他们想必有不得已的苦衷吧。
    浩浩，我拿掉咱们的孩子，也是不得已的，你会原谅我吗？
    女医生开了张单，“五千。”
    林诗意从口袋中掏出准备好的现金，颤抖地递了过去，女医生笑逐颜开地接过钱来数，“我说小姑娘啊，你的男朋友没陪你来？”
    林诗意尴尬而无力道，“他忙。”
    “这年头啊，就你们这些小姑娘被那些臭男人骗，乖乖地给他上，又乖乖地独自一人来打胎，哎，这世道……”
    林诗意拼命地忍着，忍着，她有想过自己一个将这女医生狠揍一顿，然后潇洒地离去，但是……
    她现在貌似没有这份勇气。
    “好了，现在跟我到里面来。”
    女医生带着林诗意进到“里面”，所谓的“里面”不过是用一层窗帘隔着，有张冰冷的旧床。
    “躺上去，我先给你做个检查。”
    林诗意迈着沉重的步伐，无力地躺了上去。
    女医生刚按住她的小腹，林诗意立马触电般地捉紧女医生的手。
    女医生不耐烦地将她的手甩开，“干嘛呢你？”
    林诗意已是一头冷汗，“会……会痛吗？”
    “痛？什么叫‘无痛人流’难道你没看过电视没看过广告吗？既然是‘无痛’何来‘痛’之有？”
    说完，又伸手去摸了摸林诗意的小腹，还用冰冷地听诊器贴在小腹四周……
    林诗意全身都颤抖，为毛她越来越感觉这个医生不太专业呢，万一手术失败了，一尸两命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正在这时，外面隐隐约约听到孩子的哭声，哭得那般凄凉……
    林诗意的心绞痛了起来，她仿佛看到自己未出世的孩子在哭控她谋杀……
    你有什么权力谋杀我？如果不喜欢我，你大可以避孕啊，为何不避孕？为何不避孕？
    “基本没什么问题，我配好药，打一针就化为一滩血，然后你就不用担心你的肚子会大起来了。”
    女医生说完走出去配药。
    林诗意好像什么都没听见，只觉得全身冰冷，心在滴血。
    为何不避孕？谋杀？谋杀？
    这几个字眼一个萦绕在耳边挥之不去。
    全身都僵硬地颤抖着。
    林诗意咬了咬牙。
    不能心软，不能心软，绝对不能心软。
    可是当女医生拿着针筒欲要扎林诗意屁股时，林诗意害怕了。
    “可不可以先等一等？”林诗意倏地起身哀求。
    女医生有些不耐烦了，“我说小姐，你到底要不要做啊？我的时间很宝贵的，你知不知道我现在还要在看书，我还在努力学习中啊，学无止境，你懂不懂？”
    林诗意虚弱道，“懂。”
    “那还废话什么，一针下去，以后的担忧全都斩断了。”
    女医生说完，翻开林诗意，在她的屁股上捏了捏，找了个位置。
    这年头，还要打屁股针吗？
    林诗意皱了皱眉，在女医生举起针的那一瞬间，她倏地将女医生踢开。
    女医生被摔到一边，迅速爬起来恨恨地骂了句，“你有毛病啊。”
    林诗意迅速起身，“抱歉，这个手术我不做了。”
    “不做？”女医生凶神恶煞地按住林诗意，“我药都配好了，还给你检查，浪费了这么多时间，你还踢了我一脚，现在你来告诉我说你不做了？”
    林诗意虚弱道，“那钱，我不会要你退回来的。”
    女医生怔了怔，然后松开林诗意，“那你请自便。”
    林诗意松了口气，然后伸手摸了摸肚子，她差一点就亲手杀掉自己的孩子了。
    宝宝，原谅妈妈，妈妈再也不会放弃你了，不管以后的路有多艰难，妈妈都会将你生下来，把你抚养成长，给你所有的爱。
    出了小诊所，林诗意抬头看了看下午的阳光，感觉很温暖，也许这就是浩浩给她的爱，漫长的五年里，有个宝宝陪着她，她就不寂寞了，不是吗？
    可关键是，要怎么样才能将这个宝宝生下来呢？
    跟浩浩分手？
    他能承受得了这个事实吗？
    “姐，诗意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林诗珊问。
    林诗安瞪大瞳孔，“如果你说她刚做了人流，那不可能这么快就能走路吧？”
    说完，两人互相对望，将眼睛瞪到最大，异口同声道，“难道是没做？”
    “不可能啊？难道诗意真的要冒险带着李君浩的宝宝嫁给付少？”
    “怎么办？怎么办？”林诗安抓着林诗珊的手，一脸着急。
    “别担心，她这次没打掉，下次一定会打掉的，现在咱们先进去确定她是不是要打掉宝宝。”
    然后两人进了小诊所。
    女医生看了两眼，眼睛倏亮，想想今天不会是碰了狗屎运了吧，又有两个女生来堕胎？
    “两位身体不舒服吗？”
    林诗珊将两百块钱放递给她，声音很小，“刚刚那位女生来这里做了什么？”
    女医生笑了笑，推掉林诗珊的钱，“她不过就是来拿点感冒药罢了。”
    林诗安笑着又从包里掏出两百块钱，“医生，咱们只不过是想要知道点消息罢了，你说你一个女人开这诊所也不容易是吧？万一我们没有得到我们想要的消息，那这家小诊所说不定哪天晚上突然就失火了……”
    “咳……对了，忘记告诉你了，刚刚那位姑娘知道她是谁吗？林诗意，付氏企业未来的少奶奶，你说你对她做了什么事情，付氏能放过你吗？”
    女医生勉强笑了笑“什么付氏啊？我不明白你们在说什么，我从不看财经频道的。”
    “那总会上网吧，有空上上网搜搜林诗意看看是什么人，呐，这是四百块钱，将开给她的药单拿给我们，要不然，你这儿肯定会没完没了！”林诗安将四百块钱递到女医生手中，女医生迫于威胁，只能将底单拿给两人。
    女医生祈祷，千万别有她什么事儿，她只不过是赚了五千块而已。
    两人拿到底单，然后笑着离去。
    林诗意有些漫无目的，想要坐车回去一想到在那班车上要死不活的滋味又不敢去做，那种滋味受一次就够了，更何况为了肚子里的宝宝着想，她真的不愿意再受罪。
    怎么办？
    想了一个下午，头都要破了都没有想到很好的解决办法，难道说要这个宝宝就注定要跟浩浩决裂吗？
    要不然依浩浩的性格，肯定会不顾一切的。
    怎么办？
    走到一个餐馆前，林诗意感觉肚子饿了，便进去随便点了些清淡的菜。
    等填饱了肚子，林诗意发现自己真的累得走不动了。
    这几天得知自己怀孕以来她每天都感觉很累，而每天东想西想总是没哪一天睡个安稳觉，再加上今天一天的折腾，她真的累得人都要散架了。
    好在这时，付思远又来电话了。
    绝望之中，林诗意只好豁出去了，貌似她真的只有付思远这根救命稻草可以抓了。
    “诗意，你真的没事吧？我今天总感觉很不安，你这个人我太了解了，若是没有事，你不会跑去旅行的。”
    “是的，我真的有事，而且是大事。”林诗意叹了口气，语气带着酸涩的哽咽。
    “诗意，发生什么事了？”
    “你先来接我，再说好吗？”
    “好，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