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婶，我是三小姐跟前的丫鬟，我来领早饭！”
    负责给每个院子派发早饭的是一个50多岁满脸，横肉，看起来营养过剩的妇人。
    厨房很大，足足有四大间瓦房。
    厨师厨娘帮厨的加起来，大概有二十几位。
    厨房也是隔了两半。一半是可以自由出入的，自己挑选食物的，一般是需要在窗口领取的。就好像前世那个特殊年代的工厂的大食堂。
    “哟，三小姐跟前派了大丫鬟啦！食盒拿来！”
    厨娘挽起粗布衣袖，露出圆浑健硕的胳膊。抡起大大的铁勺，在面前的几盆子里舀了几下。
    一勺白花花的，没加任何佐料的水煮白菜，一勺已经泛了黄，看着都没有食欲的咸菜被装进了食盒。
    另外，就是五碗清汤寡水白米粥，说是粥其实就是米汤，轻轻地汤水里只有几颗清晰可数的米粒儿
    堂堂将军府的三小姐就吃这样的早饭。这也太寒碜了吧。云锦衫侧着眼神儿看了看厨房内，案板上食物非常的丰富。鸡鸭鱼肉应有尽有，人参汤燕窝银耳莲子粥摆了好多样。
    她侧过眼神儿，看到有好几个丫鬟过来打开食盒，管满脸横肉的胖厨娘叫朱婶。那朱婶也是眉开眼笑的将一勺勺的做的很精致的时令蔬菜，鸡鸭鱼肉，看起来都很可口的，下饭咸菜。以及好几样汤水分配给她们。
    云锦衫认出了其中一个丫鬟，就是昨天跟着大小姐二小姐身边的。这丫头提的食盒很大很高，足足有半人高，装了不下十几样菜肴，三四样汤水。主食也有好几种。
    同样是将军府的小姐，有将人分成这样三六九等的吗？这不单单是欺负人，而且是带着侮辱性的欺负。
    那个小丫鬟显然也认出了云锦衫，也许是看到了昨天她被摔成猪头，今儿却一点事儿都没有痕迹都没留下，有点儿奇怪。
    随即冲着她得意的挑了挑眉头，很傲气的仰着头，扭着腰身走了。转身之前还斜着眼睛蔑视了一下她手里小小的食盒。
    果然是狗仗人势狐假虎威！云锦衫本来想第一次领饭，不管是好是坏，即便是心里再不舒服，看着再不顺眼先忍一忍。
    可是还没有离开打饭的窗口。就看见一群丫鬟说说笑笑，热热闹闹的走了过来。这些丫鬟显然是院子打杂的。因为都自己带着碗筷。还有一群仆妇也走了过来，说着一些略微带着点颜色的话。也都自己拿着碗筷。
    依然是朱婶换了个地方给他们打饭。云锦衫迟疑了一下，稍微等等。
    就看着这些丫鬟仆妇的饭菜，虽然简单单一，但是主食有米饭，馒头窝窝头，菜也有两荤两素的，还有汤。虽然比不上刚才几个有主子的丫鬟带走的丰富多彩，花样繁多。
    伙食看起来也很不错了！
    云锦衫心头的火气，一下就蹿了上来。正义感油然而生。
    既然当了丫鬟，就应该处处维护主子的利益，为主子的尊严挺身而出。这不是一顿饭的问题。这是在践踏一个人的尊严！
    她觉得已经到了忍无可忍，无需再忍的地步！
    她也没离开刚才领饭的看起来应该是主子专用窗口的地方，重重地放下手里已经变成了黑色的破旧的食盒。
    “朱婶！我是三小姐院里新来的大丫鬟，叫锦衫！”
    她声音清脆，面带畜无害的，单纯，无辜的，不堪事实的微笑。再次很郑重其事的介绍自己。
    朱婶正忙着给那几十个丫鬟仆妇们分配饭菜，享受她们言不由衷的恭维。似乎是有意无意的将大块的肉舀进了那几个叫得最响，表情最谄媚的碗里。
    听到她很清晰的自我介绍。眼睛都没向这边看，粗着嗓门回了句。
    “知道你是三小姐那边的丫鬟。刚才你都说过了。饭已经打好了，快回去吧！”
    “可是朱婶。你好像将饭菜分配错了吧！”
    云锦衫往这边的窗台上挪了几步，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忽闪忽闪的盯着朱婶。
    “你这个小丫头，我李婶在这=将军府的厨房干了十几年了，每日三顿饭菜都是我分配的。从来没有出过错，你一个刚来的，四角土都没踏遍。竟然敢说我朱婶错了。你倒是说说，看哪里错了。”
    朱婶自从当上这个掌勺的。就很受各位主子跟前的小丫鬟的爱戴。这些打杂搞后勤的对她说话，都带着明显的讨好巴结。
    虽然她只负责分配饭菜，感觉上比厨房管事的比主厨都面子大。十几年来，还从没有人这样，责问过她。
    因为她长着一双势力的善于观察的眼睛。知道每个主子的喜好，甚至那些丫鬟仆妇小厮家奴的口味儿。
    云锦衫既然已经开始发问了，自然是怕事儿不惹事儿，惹事儿就不怕事儿。
    她依然笑颦如花。
    “朱婶。你不但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了！我想你应该是年纪大了，记性不好，才分配乱了吧。”
    云锦衫说话间，掀开面前的食盒盖。
    里面的菜，虽然无色无味，白开水煮过似的。朱婶却是这几年一直是这样的，所以她面不改色心不跳，只是斜着眼睛扫了一眼。
    “哪里乱了？这就是三小姐的早饭！平时也都是这些呀！”
    “都是这些，不会吧！朱婶，我是从乡下来的，第一次来这样的豪门大院，不懂规矩。难不成都城大户人家同我们乡下的大户人家不一样。主子的地位不如下人？”
    云锦衫一副恍然大悟，吃惊至极的表情，声音提高了很多度。
    这个时候，又有几个看起来是哪位主子的丫鬟提着食盒走了进来。
    就在云锦衫旁边。
    朱婶忙放下，刚才手里拿的大铁勺，满脸赔笑。
    “金花，满银。来带早饭啦？今儿有夫人最爱吃的牛肉羹。还有王姨娘喜欢吃的鸡脖子。”
    那殷勤的劲儿好像她是孙子辈儿的！
    这狗眼看人低的东西！云锦衫从来是个尊老爱幼的好孩子，不要说朱婶看起来比娘年纪还大，就是比她大几岁的女孩子。她说话，都带着尊敬的。
    可是这个女人实在太可恶了！虽然还没搞清楚这个三小姐，在府上到底是一个什么样尴尬的存在。但是被两位姐姐欺负也就罢了，好歹是一个地平线上的。
    凭什么被这样的恶仆欺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