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人集团大厦，江晨如往常一样来到了公司上班。
    距离那四名士兵的葬礼已经过去了两个星期，至少科罗岛上已经回归了平静，至少前来岛上旅游的旅客，已经感受不到了前些时候那紧张的氛围。唯一不同的是，机场和码头附近的安保被加强了许多。未来人大厦附近驻扎的巡逻无人机，也提高至了平时的两倍。未来人重工一直在招人，安加岛工业园内的兵工厂，生产线一直转个不停。
    走进了江晨的办公室，夏诗雨将一叠文件轻轻地放在了桌角。
    “上个月公司财报出来了，不打算看下吗？”
    “告诉我是正的还是负的就行了。”
    “上个月公司总营收47亿美元，较上月同比下滑13.7%。下个月如果状况无法得以好转，可能会再度下滑4-5个点左右，”说到这里，夏诗雨顿了顿，接着说道，“毕竟，我们失去了整个欧洲。”
    江晨拿起财报翻看了下。
    “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对欧洲分公司裁员。”夏诗雨毫不犹豫地说道。
    “可能会造成人才流失。”江晨并不认同这个观点。
    “高层以及技术人员保留正常薪资，基层员工停薪留职，这将为我们削减一大笔开支。我不否认未来人集团确实能养得起这些员工，但如果我们长期丧失欧洲市场，我们就必须做更长远的打算。甚至不排除暂时关闭欧洲分公司，只保留一座事务所对专利和商标进行维护，将整个企业高层搬迁至蓬莱市或科罗岛总部。”
    夏诗雨的判断没有错。
    她是基于未来人集团ceo作出的判断。如果欧盟委员会铁了心地要与未来人集团作对到底，那么未来人集团在欧洲市场将寸步难行，而且基本上没有反击的手段。
    这在国际上是有先例可循的。
    13年下半年，欧盟委员会曾对3家华国光伏企业展开双反调查。即便当时欧盟的决定足够的缺乏法律依据，也有违西方国家所一直倡导的自由贸易精神，但制裁决定最终还是得到了执行。
    受此影响，3家光伏企业被迫退出mip协议，并被征收47%的高额关税。裁决结果出来后，中盛和昱辉两家光伏企业，宣布将不再从华国出货欧洲，将市场的重心转向华、日、韩三国。
    如果阻力来自政策面，那么企业根本没有任何办法。
    既然早晚要走，不如走的干脆，直接裁掉你几十万人，带着高管和技术人才拍拍屁股走人。
    见江晨没有做出决定，夏诗雨叹了口气，接着说道。
    “……现阶段，未来人生物的营养合剂正在接受欧洲食品安全局（efsa）的调查，一周后调查结果会出炉。从目前的形势来看，虽然陶明连续召开新闻发布会，宣称营养合剂没有半点问题，甚至当场连喝两瓶，但最终调查结果恐怕会对我们不利。”
    如果是以前，江晨恐怕会拍着桌子站前来，先问候两句欧盟委员会的祖先，在拍板裁员的事儿。
    不过现在，他表现的意外的冷静。
    虽然结果是一样的。
    “给高管和技术人员下发新国签证，还有安家费。愿意跟随工作调动的，工资上调20%。不愿意跟随工作调动的，先放两年带薪假。”
    新国的税率与高税高福利的欧洲不同，哪怕是工资维持不变，这些移民前往新国的欧洲员工，也能拿到比在欧洲工作高得多的工资。
    深呼吸了一口气，江晨停顿了片刻，十指在桌面上交叉。
    “除未来人银行外，集团各子公司在欧盟的31.5万基层员工，全部裁掉！”
    31.5万员工，每个月未来人集团光是发工资就接近10亿美元了。裁员在资本主义世界里算得上是家常便饭了，于道德上未来人集团不会受到任何指责。
    不过欧盟各国只怕会不太好受，毕竟一下子多了三十几万失业人口，即使是分摊到各国头上也不怎么好受。高福利国家就是如此，失业的人可都得由政府来养着。
    “至于英国……暂时先观望吧。”江晨接着说道。
    英国已经不在欧盟之内，也暂时没有响应共济会对未来人集团挥下的屠刀。不过如果英国也跟着对未来人集团出手，江晨也无所谓，反正欧洲市场他已经放弃了。
    至少在共济会垮掉之前，他是不打算回归。
    “是。”
    夏诗雨点头，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
    欧盟委员会大快朵颐地痛宰未来人集团正酣，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欧盟就是铁了心地要抄江晨在欧洲的“家”。然而就在efsa对营养合剂安全性调查结果出炉的前三天，未来人集团突然宣布旗下产业全面撤出欧洲，裁撤31.5万员工，仅保留两个分别位于法国和德国的事务所，处理法律上的遗留问题……
    当接到这则消息后，正在开会讨论下一步如何对未来人集团下刀的欧盟委员会，顿时安静了下来。
    在座事务专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张了张嘴，半天没人说出一句话来。
    坐在会议桌的首位，现仍欧盟委员会主席容克沉吟了半晌，捏着钢笔点了点记录本，打破了会议桌上对的沉默。
    “讨论还需要继续吗？”
    “……裁员？三十二万？他们疯了？”来自德国的事务专员对这个消息表现的难以置信。
    毕竟三分之一未来人集团的员工集中在德国，如果这个消息确凿。那么就在前一秒钟，德国国内又添了十来万无业游民。
    “看来他们是真的。”法国专员看了看表，然后合上了钢笔盖和笔记本，“看来会议可以提前结束了，是我们赢了，未来人集团夹着尾巴从欧洲跑了……谢天谢地，这差事儿总算是结束了。”
    对未来人集团的一系列调查，他投赞成票的时候也是面对了不小的压力。
    民众并不像他们看上去的那样好糊弄。欧盟委员会的一系列举措，明显带有这强烈的地方保.护主义色彩。或许企业家们乐得见到少了这么一个竞争对手，但在那些对未来人集团有好感的民众眼里，这种行为并不像他们调查华国光伏企业时那么得人心。
    毕竟一般人不会每天都接触到光伏设备，但每天却一定会使用future手机，以及世界唯一一款神经接入设备——幻影头盔。
    即便这是共济会的授意，但需要去顶住舆论压力的却是这些投票的委员，以及每名投赞成票的委员背后的政府。
    “那么会议解散。”
    各国专员纷纷离席，虽然赢了，但不知道为何，所有人的脸上都没有什么愉快的表情。
    在离开会场的时候，德国事务专员弗拉蒙打了两个电话，一个是打给总统先生，一个是打给在共济会的老朋友。等他回到德国，只怕有的他忙的……
    虽说是赢了没错，可弗拉蒙总有种被打败了的错觉。
    一定是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