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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女人的宿命

      再回来的时候,他已经见不到金兰了,因为金兰病死了。
    他是偷偷离开的,没让金兰知道,金兰发现男人失踪以后,追着他的身影一直跑进了黑石山,可惜的是没有追上,从此以后金兰一病不起。
    …………………………
    金兰病倒了,在炕上一直躺了一个多月。
    女人发着高烧,睡梦中呼唤着红旗的名字,睁开眼是红旗,闭上眼看到的还是红旗。
    晚上的时候,她感到红旗就在自己身边,伸手过去却是空空的一片,泪水就打湿了枕襟。
    红旗娘吓坏了,一直守在儿媳妇身边,她知道儿媳妇是思念儿子心切,坐下病了。
    红旗的身影一直萦绕在金兰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她跟红旗是恋爱,恋爱中两个人相互了解,相互沟通,最后又相互摩擦……。
    女人一旦被男人抱过睡过,她的感情就倾向了那个男人,也会把自己的一生毫无保留献给他,这是女人的宿命,也是女人与生俱来的性格。
    红旗并不英俊,高高瘦瘦,眼睛不大,皮肤也不是很白,他没有何金贵那样健壮的身材,也没有李大牛那样渊博的知识,但是金兰就是爱他,这个男人虽然没有带给她快乐,但却是她心理上的良药。
    红旗的勤劳和善良早就深深征服了金兰的心,没有红旗,她感到好像是丢失了全世界。
    红旗的弟红兵看不下去了,看着嫂子病倒他也心疼,他开始劝金兰:“嫂子,你别急,要不我到城里,把俺哥找回来?”
    金兰就摇摇头:“找不回来了,红旗的脾气俺知道,他决定的事儿,十头牛也拉不回来,他是躲着不见俺,人海茫茫,你上哪儿找啊。”
    红兵就说:“嫂,要不……俺代替俺哥来照顾你吧,你把俺当成是他。”
    金兰抬头看了看红兵,又摇摇头,红兵毕竟不是红旗,小叔子怎么可能当丈夫用?这不笑话吗?
    金兰的眼泪又流了下来,红兵心里酸的不行,偷偷躲在一边同样大哭了一场,他心疼嫂子,也替哥哥感到惋惜。
    红兵跟红旗的关系很好,哥俩一块从小长大,从来没红过脸,红旗一直在护着弟,帮着弟。
    现在哥哥成了残废,家里传中接代开枝散叶的人物只有交给红兵了。
    红兵也幻想过恋爱,其实他暗恋嫂子很久了,但是嫂子嫁给了哥哥,他只能望嫂兴叹。
    真是叔到用时方恨嫂啊……他心里默默祝福嫂子跟哥哥生活快乐。
    得到金兰生病的消息,素琴跟李二狗吓坏了,深深为闺女担心,最后只好对红旗娘说:“亲家,我们还是把金兰接走吧,回娘家休养一段时间,红旗如果回来,我们再送金兰回家。”
    红旗娘没办法,儿子不在了,根本留不住儿媳妇的心,她只好点点头答应了。
    金兰回到了娘家,休养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才好,病好以后人瘦了不少,话也少了很多,女孩的脸上再也看不到笑色,整天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终于有一天,金兰跟素琴说:“娘,俺要走了。”
    素琴问:“闺女,你到哪儿去?”
    金兰说:“俺要走出大山,把红旗找回来,他是俺男人,就是死,俺也要跟他死在一起。”
    素琴吓了一跳,赶紧劝说:“闺女,你从小娇生惯养,根本没出过大山,这人海茫茫,你上哪儿找啊?再说即便找到了红旗那又怎么样?这你还不明白吗?红旗根本不想见你,他想你改嫁,不想耽搁你一辈子。”
    金兰说:“俺知道红旗是为俺好,他越是这样俺越放不下他,他离开两个月了,不知道活的好不好?冷了咋办?饿了咋办?病了咋办?身边没个贴心的人,他可怎么活啊?俺不放心,一天找不到红旗,俺一天不回家。”
    素琴说:“红旗又不是孩子,他长大了,知道照顾自己。”
    金兰说:“娘,你别劝了,俺决定了,找不到红旗俺就死到外头。”
    金兰已经下了最大的决心,这次出门非找到红旗不可,红旗是他一辈子牵挂的男人。
    第二天金兰就收拾了行李,离开了黑石山,女孩子第一次走出大山,踏上了寻夫之路。
    何金贵跟李大牛修过的那条路就在脚下,绵绵延延120多里,金兰整整走了两天才上了对面的国道。
    她没有坐过汽车,也没有见过城里人,但是她知道,上汽车要买票。
    她安安稳稳坐在座位上,头上系着一条纱巾,怀里抱着包袱。漫无目的坐在车上,不知道脚下的路在何方。
    那条纱巾是红旗跟她成亲一个月前买给她的,男人还亲手帮她戴上。现在纱巾还在,帮她戴纱巾的人却不在了。
    红旗说金兰戴上纱巾的样子更好看,金兰就时刻把那条纱巾带在身边。她不知道寻夫的路有多长,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大,更加不知道红旗去了那个城市。她只是漫无目的的找,觉得只要离开大山,就会距离男人近一点。
    就在金兰离开黑石村三天以后,何金贵的童养媳香草也离开了黑石村,消失不见了。
    香草的离开比较离奇,她没有跟家里留下一句话,只是给他爹娘留下了一封信。
    那一天何金贵正在村子的后面修路,他爹何老庚慌慌张张赶到了工地上,拉着金贵就往家里拖。
    何金贵被拉得莫名其妙,赶紧问:“咋了爹,家里着火了?”
    何老庚气喘吁吁说:“比着火更厉害,香草……香草不见了。”
    “啊?”何金贵打了个冷战,:“我姐,我姐怎么不见了呢,她一个大活人能到哪儿去?”
    何老庚说:“估计是离家出走了,她留下了一封信,你看看就知道了。”
    何金贵着急忙活跟着爹往家赶,进门一看,香草的房间果然空了,桌子上有一封信。
    信是这样写的:爹,娘,俺走了,谢谢你们对俺的养育之恩,谢谢你们对女儿的贴心照顾,虽然俺不是你们亲生的,可你们对俺比亲生的闺女还要亲。
    这么多年来,俺没有在爹娘面前给你们尽过一天的孝道,想起来心里真不是个滋味。现在金贵修了一条路,俺要顺着这条路走出去,走出大山,到山外的世界去看看。俺要打工挣钱,将来好好孝敬爹娘的,报答你们的养育之恩。
    不孝女香草拜别。
    金贵发现,那张纸的上面有两个轻轻的褶皱,那是香草写信的时候流下的两滴眼泪。
    何金贵一松手,手里的信纸飘飘摇摇落在了地上,就像一只洁白的蝴蝶。他坐在了椅子上傻了。
    只有何金贵明白香草离开的真正意图。
    香草是为了逃避,就是要逃避何金贵。
    香草跟金贵青梅竹马,从小就生活在一块,她早就把自己当成了何金贵的老婆,而金贵对香草却只有姐弟之情,并无夫妻之意。
    何金贵三岁那年就在香草的呵护下长大,他跟香草在一个锅里舀饭,一张餐桌上吃饭,五岁以前两个人一直在一条炕上。
    香草拉着他的手走过村子的大街,走过村南的高粱地,走过村头的小石桥,也走过哪所破败的小学。
    香草对何金贵呵护备至,他对弟的感情甚至超过了对亲生爹娘的感情。
    就是她爹李栓柱被枪毙,尸体抬回来的时候,香草也只是看了一眼,却没有落泪。现在要离开了,香草竟然哭了。
    虽然这封信里没有提到何金贵一个字,可金贵知道,香草就是为了他。
    香草一直盼着自己快快长大,长大以后早早嫁给金贵,可她怎么也没料到,何金贵竟然会娶了丁香跟桂兰。
    每天晚上何金贵跟桂兰在炕上鼓捣,还把一张炕板弄得咯吱咯吱响,两个人亲嘴的声音啪啪山响,香草在这边确实受不了。
    她是一个正常的女孩子,怎么能经受得住?
    她的心就跟着金贵和桂兰在这边荡漾。
    这样的日子对香草来说就是煎熬,还不如离开的好,眼不见心不烦。
    她带着对金贵的祝福还有对爹娘的思念离开了,这一走好几年都没有回过黑石村。直到衣锦还乡成为女老板的那一天。
    何老庚急得直跺脚:“金贵,你姐姐可是山里的丫头,从小没有出过门,她连汽车都没有见过,一个人孤苦伶仃可该咋活?你一定要把她找回来。”
    金贵陷入了纠结,目前的修路计划正在关口上,方圆五个村子的路眼看就要通。现在的金贵已经是村长了,他爹何老庚从村长的宝座上退了下来,黑石村几百口子人都看着他吃饭呢,怎么能随意离开呢?
    金贵咬咬牙说:“爹,你放心,我一定把姐姐找回来,她就是走到天涯海角我也把她拉回来。”
    何老庚抽了一口烟,把烟锅子使劲在椅子上磕了磕,缠起来别再腰里,这才说:“香草虽然没有嫁给你,可她是我何家养大的,她生是何家人死是何家鬼,什么时候都是你亲姐。去跟大牛说一下,你先把修路的事儿放放,把香草找回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