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知道什么？”
    玉妄那来些伤药，抹在景生破皮的地方。陡然间的凉意让景生的脊背僵了一瞬，而后又放松下来。
    “张芳倩是谁？”
    景生闷声笑笑，“你连这个都查到了，偏偏问我她是谁？”
    抹药的手很温柔，将背后的伤全都覆盖住。
    景生沉默许久，直到玉妄以为他不会说的时候，才听他说道：“是我……生母。”
    玉妄手一滞，“找你认她？”
    景生点点头，半晌，问了玉妄：“我很冷酷吗？”
    玉妄却把他翻了过来，不给他埋头在阴影里的机会。他盯着他的眼睛，认真道：“不。”
    他们两人的手扣在一起，肌肤相触间的亲昵是满满的安心闲适。
    景生看着他，突然笑了，“你看走眼了吧。”
    玉妄的眼中透出笑意，俯身罩住了他，一边道：“我从不会看走眼。”
    最温柔的双唇相触，没有之前的缠绵悱恻，却是点点温情弥漫。
    虽然两人之前抱了种来散心的打算，可是事情繁多，怎么可能真的凡事不管地呆上三天。
    刚刚下午，许多公文就送了过来。玉妄坐在书房，连景生也没能闲着。
    魏寥坠崖的事情还没有个结果，他还想着去那个山崖附近看看。
    但是玉妄不让。
    “那山崖太险，不可去。”
    景生无所谓道：“多险的我都去过，如何这个就不能了。而且这里离那处山崖很近，来回不过两柱香的时间。”
    玉妄特别独断专行，直接拍板：“不许去，陪我处理公文。”
    景生咋舌，但也拿他没办法。
    景生对玉妄这种处理公文还把他揽在身边的行为进行了严肃的批评，结果玉妄对他的批评诚恳认错，死不悔改。
    景生无奈，只能破罐子破摔地往他身上一靠，干脆拿他当椅子，跟着看起公文来。
    “齐王的兵马在调动？”
    刚看了几眼，就见到这种消息，景生不得不感叹自己的眼力。
    玉妄拿起那封公文，“嗯，自从张芳倩出现之后就一直小动作不断，而魏寥坠崖后似乎更肆无忌惮了些。”
    景生想了想，“听说齐王被刺杀的消息，朝中没反应吗？还有宫里那位？”
    “如何会没反应。”玉妄冷冷道，“太后早在当天就已经找到今上，要求将齐王召进京城。”
    齐王若进了京，想让他走，就是难上加难了。
    景生不了解朝中大势，可他知道风雨楼的异动。
    “最近风雨楼好像要选举柯钦飞为风雨楼楼主了。”
    玉妄将那本公文放在一边，“然后？”
    “我觉得过程不会那么顺利。”
    “何以见得？”
    景生抱着手臂，“封晟难道没有打算做点什么吗？”
    他才不信封晟好不容易逃到蒋铮那里却什么都不做。
    玉妄勾勾唇角，“蒋铮的确有消息传来，封晟要回风雨楼。”
    “回？”景生觉得古怪，“为何要回？难道不担心自己被围杀吗？”
    玉妄摇头，“大概他有自己的想法。”
    纵然奇怪，总应是有他自己的理由。
    景生猜不透，便不想去猜。
    景生白他一眼，“公文处理的怎么样了？”
    白天公文这个正主儿被扔地上去了，后来他又睡着了，不知道玉妄又怎么处理的。
    玉妄把他的外衫拿过来，“处理过，没什么大事。”
    提到这个，景生又想说去趟山崖。
    可玉妄像是早就知道他要说什么，十分认真地看着他，一字一顿道：“不许去。”
    景生哑然，失笑道：“至于么。”
    “至于。”
    他冒不起任何险。
    三日时间不长不短，短到一晃而过，长到朝堂风声瞬息万变。
    若谛候脸色凝重，盯着眼前的密信。
    上书：太后意欲指婚。
    玉妄刚刚回到侯府，就见若谛候脸色十分不好。而当他看了那封密信之后，他的脸色比若谛候更甚。
    “齐王遇刺，他们是已经忍不下去了。”
    若谛候冷冷一哼，狠狠拍了桌子一下。
    玉妄立在一旁，想的却是另一件事：“可能是因为太后想让齐王回京被圣上所拒。”
    因为不能正面把人带来，就用另一种方式来施压。
    若是皇帝不同意齐王进京，那就拔了他的一只利爪。
    玉妄若真的娶了芮欣儿，若谛候府，还会同如今这般与皇帝交好吗？
    若谛候府是不能肯定天威，皇帝……都是多疑的。
    所以芮欣儿绝对不能嫁给玉妄，更不能让太后发下懿旨。
    一旦下了懿旨，那事情等于没有转机。不说他们不敢抗旨，就是皇帝也不能明着对抗太后。
    不孝的罪名，皇帝也一样不敢担。
    目前太后尚且是探探他们的口风，如若真的直接降下懿旨……
    若谛候心中凛然，愈发觉得朝廷里的波云诡谲难以预测。
    玉妄面无表情，看着密信上的字句，不知在想什么。
    若谛候问道；“妄儿，你上次进宫可曾和圣上提起此事？”
    玉妄摇头：“上次只是提及召齐王进京，并未说芮家。”
    这么看来皇帝也是不知情的。
    那么有没有可能借助皇帝推拒掉？
    天家恩典，给你就要接着。
    若是不接……
    太后的视线垂在下方，似乎落在了那个新来的鸟身上。
    那鸟飞来飞去，脚上绑着的锁链早已解开。第一次被放开，它看起来很雀跃的样子。
    宫女在身后小心地问了一句：“太后，时辰到了，是不是该喝点补汤？”
    太后微微抬手，镶嵌着宝石珠玉的护甲在窗子透进来的光下熠熠生辉。
    “拿来吧。”
    宫女福身退下，片刻后端来一碗汤，带着勺子递给太后。
    太后轻抿了一口，道：“今日怎么这么安静。”
    在一旁伺候的侍女道：“太后，今日芮大人曾来过，但听说太后在歇息，便先行离去了。”
    太后嗯了一声，“算他还有点眼色。”
    说完，又想起什么，“皇后怎么样了？最近不是又有了身子，也没好好看看她。”
    侍女回道：“皇后娘娘最近一直都在殿里歇息，很少出门。”
    “那都没人去看看？”太后皱起眉头，“国母和皇嗣何等重要，太医可有日常进宫？”
    “都有，听说一切安好。”
    太后垂下眼，“一切安好……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