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又不知是哪里不对。
    很头疼。
    听完了曹嵘的描述，景生脑海中立刻就勾勒出了赵云清当时的样子。
    漠然，无畏。
    景生眼神沉了下去，在他看来，与其说是漠然，说是空洞才更合适。
    “空洞？”曹嵘瞪大了眼睛，不解地看着景生。
    景生解释道：“我认为，赵云清有可能有走火入魔的倾向。”
    曹嵘一震，“走火入魔？”
    景生肃然点头，他的确是这种感觉。
    而且他并不是凭空想象，而是有所依据的。
    赵云清修炼的是毒功，身为玉虚门的后人，他必然要修炼来自玉虚门的毒功，以增长自己的实力并标榜自己的身份。
    姚蕊心也会从旁监督，让他时刻记得自己的身份。
    然而遗憾的是，赵云清和姚蕊心手中，都没有全本的毒功秘籍。
    真正的毒功秘籍，早就被景生付之一炬。赵云清修炼的，只可能是留在玉虚门的那几本残本。
    那残本景生曾看过，内容其实非常丰富，修炼之人同样可以在短时间没获得高深的功力。
    然而有一句话，叫做揠苗助长。
    残本可以让人快速功成，只不过这功只成了一半，另一半，需要有残本遗失的其余部分来补足。
    不然轻者散功，重则经脉逆行而亡。
    赵云清修炼至少十多年，到现在，他差不多把残本的东西修习完了。
    当初赵云清对景生穷追不舍，不排除是为了能拿到剩余的功法，以保全自己的性命。
    而现在的赵云清，从把他逼下悬崖的时候，就变了样子。
    不再追求毒功，不在意风雨楼的发展，甚至张鹤在京城把他的老底连根拔起，他都丝毫不在乎。
    这像是一个曾经为了登上楼主之位而不择手段的人吗？
    曹嵘沉默着，从景生的话里，他敏锐地察觉到了症结所在。
    赵云清应该是渴望着什么的，秘籍、地位、报仇，都是他渴望的一部分。
    但在那残本的影响下，赵云清的思想开始扭曲。
    他不在乎秘籍，现在的他已经可以让人恐惧；他不在乎地位，这个随随便便就被他算计来的东西有什么意义？
    只有报仇……
    报仇。是他至今都没有完成的一个任务，已然成为了赵云清的执念。
    曹嵘不清楚景生与赵云清有什么深仇大恨，他比较想知道的是，什么时候可以抓住赵云清。
    景生只能回答他：“曹镇守放心，等到赵云清来的时候，我绝不会让他逃走。”
    曹嵘相信景生，不相信也不行。
    景生对曹嵘做了承诺，就一定会兑现。
    而赵云清此人，如今又在哪里？
    姚蕊雯心中一直惴惴，她总是感到不安。
    在心里，她隐隐有种马上要出事的预感。
    齐怀只好安慰她不会有事，万事有他。
    有句话叫母子连心，这大概真的是有道理的，因为赵云清就这么出现了。
    他出现的很突兀，就在景生正抱着白貂出门逛街的时候。
    大街上到处都是平民百姓，赵云清一副流浪了好几天的样子，路过他身边的人还不经意就表现出了一脸嫌弃。
    景生松开手，让白貂自己回去。
    白貂扯着他的衣角不肯走，被景生稍稍瞪了一眼，“快回去。”
    松开嘴，白貂一步三回头，委屈巴巴地走了。
    而赵云清全程只盯着景生，白貂的离去，没有分散他的一点点注意力。
    “我们去那边吧。”景生抬了抬下巴，向西边示意了一下。
    那里再走一里，人就很少了，打起来也不会波及无辜。
    赵云清无所谓，他要的只是景生的命，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来到了空地，赵云清软软甩动的右臂使景生不得不在意，他注视着右臂的眼神被赵云清捕捉到。
    赵云清笑了，“这可是你给我的‘大礼’。”
    景生淡淡地看他，“如果柯楼主当时肯立刻离开逼出金针，怎会如此？”
    即是讽刺赵云清自作自受。
    赵云清左手握住右臂抬了起来，举在面前，仿佛许久没见过这条手臂一样，细细端详。
    景生面无表情地望着对面，被赵云清陡然的举动震缩了眼瞳。
    赵云清钳住自己的右上臂，发狠地一扯！
    整条手臂登时就被他给扯了下来！
    黑色的脓血四下飞溅，落在长了短短杂草的地面，将那些才长了没多久的杂草，给腐蚀了个干净。
    地面一片漆黑，散发着浓重的腥臭，如果齐王在，就能闻出来，这和之前他在赵云清帐中闻到的气味是一样的。
    景生短短时间就恢复了镇定，他瞟了眼凄惨的地面，“看来你没能就回自己的手臂。”
    赵云清左手一松，那条刚刚还长在他身上的手臂，就怎么被他随意丢弃在地上。
    “无用了的东西，没必要花费力气去救。”赵云清说的满不在乎，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讨论什么一点都重要的东西。
    而不是他自己的手臂。
    景生很快闻到了从肩膀断口穿出来的腥臭，他看向那个伤口，断口处流出来居然都是黑色的脓血。
    见此情景，景生有些默然。
    他也没想到会这么狠。
    白貂的毒他没有太深入研究过，当初眼见着赵云清被白貂给咬出四个血洞，景生都没有想的太严重。
    然而此时一见，他对昆仑玉白貂的毒素之狠厉，有了一个心的认识。
    赵云清见景生不说话，突然对他说道：“这一次大概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景生淡淡看他一眼，却没有点头，也不说话。
    赵云清这话好像是在和朋友道别一样，景生听了立刻起这么多年来被风雨楼的人追着跑的经历。
    除此之外，就是姚蕊雯和齐怀了。
    之所以不说话，就是因为这个。
    景生至今，也没有下定决心杀了赵云清。
    现在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如果赵云清死在这里，甚至不会有人知道。
    毁尸灭迹这种事，景生也是做过的。
    景生持续的沉默让赵云清有些不耐，只是他的表现方式有点特别。
    真真的一言不合就开打。
    赵云清闪身向自己扑来的时候，景生脑子里还在晃过姚蕊雯通红的眼眶，一时间脑子都有些发怔。
    好在景大侠身经百战，哪怕脑子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身体的反应依然机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