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种感激仅限于开始，到后来进入十里桃林，到看着乌祁欢挡在自己跟前，到现在她失去了她的弟弟，她再也无法正视这个人。
    她明白很多人觉得乌祁欢之死是她一手造成，毕竟如果不是她摔倒，乌祁欢也不会冲过来。但不管她回想几次那日的事都觉得那块出现在脚底的石头太过巧合，尖头朝上，时间恰好，最重要的是能准确无误出现在她逃跑的轨道上。
    她并非是个疑心病重的人，可那一次她没办法不想太多。
    “你是说姬公子吧？”乌桕浅笑，“他看没看颜歌我不知道，不过他对我倒是格外关注，几乎要我以为他是不是对我……”
    “时间到了。”一向不与他们闲话的颜歌难得开了口，看他径直走上场的身影，乌桕面上浅笑散去。
    “你们怎么了呀？”这时候听如林拉着乌桕小声问道。
    乌桕没有听声，视线里的那个高大背影，第一次让她觉得无比遥远。
    她也想知道他们怎么了，是试炼不够多还是心伤不够重，为何温情的日子总是短暂。每当她以为柳暗花明的时候总会横生意外，那道挡在她跟颜歌之间的缝隙也越来越大。
    “许是今天风太大吧。”乌桕笑着跟了上去。
    听如林一脸茫然，这般别扭的相处方式她最是能体会。可毕竟是旁观者不好多说什么，她重重叹了口气跟上去，是以并未发现往常吊儿郎当的颜李贺，这时变得格外安静。
    “今天的风，的确有点儿大呢。”他神叨叨地重复一声跟上，一反往常多嘴多舌的态度。
    决赛第一轮按照以往的惯例，率先攒到六个点的队伍可以优先进入决赛二轮。
    从乌桕以往所知的情况看，能从三十六组队伍里进入决赛的绝不是普通人，不管彼此实力高低，这都将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她虽然从没正式参加过这种场合也绝不敢掉以轻心，然而就在她紧张兮兮地做着准备的时候，颜李贺却凑过来道:“小姑娘你这是干嘛？”
    乌桕看了眼他手里的酒壶，道:“找死呢。”
    颜李贺灌了一口酒，权当没听过似的道:“哎呀有我二弟在，咱们根本不用费心！”
    他刚说完，周围欢呼声大响，无数起哄声中掺杂着些许不满。乌桕垫脚望去却在看清台上人后心里一沉，她看向吹着口哨大笑的颜李贺，结巴道:“他、他这是……”
    那个人啊，台上的人啊，是颜歌啊！
    尽管面容被遮，她也无比清楚黑纱之下的是怎样一张脸。原想着以他的身份怎么也要压轴出场，可这才第一轮第一场啊，他怎么就跑上去了？
    乌桕瞥了眼颜歌的对手，身上没有伤痕，却四肢无力，面色惨白跌坐在地。虽然眼里有恨，可他仰视颜歌的模样却显得那般狼狈。
    “适才颜公子根本没有出手……”听如林这时说着，表情很不自然，“那个人只是靠近了他，然后……”
    “被吓成那样了。”颜李贺自然地接过话，灌了一口酒，“说来真是奇怪，我二弟多和善一个人啊，怎么人人都怕成那样！”
    乌桕跟听如林望了他一眼，不太想说话。
    颜歌和善？不管见过的没见过的，想必没有一个人会赞同这句话。
    “不过这样也好，嘿嘿，都不用咱们出手，我二弟一个人就能解决了。”颜李贺又窃喜道。
    “可刚才我们抽到的不是三号吗，怎么他第一个上去了？”乌桕疑道。
    听如林不满地一指对面，“还不是多亏了咱们的老朋友，说什么听该给新人机会，实际是想消耗咱们的体力吧？”
    乌桕看向科清门众人呆的位置，适才的不满就是从他们那里传出来的。很难想象在这样一个公开的场合里，科清门竟然也能插手，不过更让她诧异的，是同意了这个提议的评审团们。
    “名门正派总是见不得旁人比自己优秀。”这时，颜李贺似是发出一声感叹。
    台上的颜歌没有当时颜李贺听战时候的热血跟激动，他冷静漠然，仿佛事不关己般只站在那里。有被他气势所逼吓到不能自己的，有在他挥手之间被扔下高台，更有在他手下好不容易过了两招却被行动的他封住了灵丹跟动作的。
    乌桕看得明白，颜歌没有用任何鬼术的招式跟手法，只用再平常不过的修仙基础，获得了一场又一场的胜利。
    可对人们来说，事出反常必有妖，当看着颜歌轻而易举攒到六个赢点以后，那些狼狈不堪的败者，终于联合起来发出了不满的哀嚎。
    “妖法！这家伙一定用了妖法！”当即有修士喊道。
    颜歌置若未闻，转身下了高台，端的是气势凛然。他向那修士所在的方向走去，每一步稳若泰山，每一步寒气逼人。那修士大张着嘴想要说什么，却在与颜歌擦身而过时打了个寒颤，不知怎地他两条腿就没了知觉，整个人也随之瘫倒在地。
    “是、是……”
    旁人见他一脸失魂落魄说不出句整话，当即道:“是妖法，是妖法啊！”
    妖法，自古以来出现在人们口中，多是他们想要而得不到的能力或者高度。
    久而久之，那些自己得不到的，够不着的，想不了的，便称之为——妖法。
    很快被颜歌打败的人全都围了上来，明明吓得两条腿都在打颤，偏一副要他给个说法的样子。乌桕匆匆带着人想挤过去，谁料往常斗个你死我活的人们这时候团结的厉害，里三层外三层把路堵得水泄不通。
    乌桕知道，以颜歌的性子，他不会跟这些人多费口舌。可她更清楚颜歌一旦发起火来，场面将会有多难搞。
    于是，在她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看了足足半盏茶的功夫后，终于道:“要不咱们……爬过去？”
    听如林跟颜李贺顺着她手指的位置看去，发现这个爬不是从下面，而是从上面。
    “恩，按现在这个情况，从上面爬过去也不是不……”颜李贺忽然瞪大双眼，“你！爬一个给我看！能过去我叫你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