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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南灵来使

      其实连我自己有时候也不明白,为什么有时候清清楚楚的知道谁是谁,有时候又分不清谁是谁,我好像经常都把西瑟那泽当作成泽,他们不止容貌上相像,有时候行为举止也是惊人的相似,这种相似,常常让我有种不知身在何处的错觉。
    那天的事,我知道是我的不对,当时也不知怎么了,就好像得了失心疯,所有的行为思想皆不受自己控制了一般。
    见我沉默不语,凤雪更加担忧,“他是宝西王世子,是西瑟国的王子,迟早都要回到西瑟国的,阿离,你要想清楚……”
    “我和他没什么。”我打断她,我和西瑟那泽是真的没什么。
    “可那天……”
    “那天,只是一个误会。”
    “阿离——”凤雪凝望着我,直视的视线让我不得不收回远眺的神思,“我一直以为,你心里的那个人,是枫少爷,他调皮顽劣,神智不全,在外人眼里只是一个痴儿,但你看他的目光不同,你真的关心他,疼爱他,无微不至的照顾他,只有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你才会笑,是发自内心的愉悦。这种自然流露,是在你面对五皇子时都不曾有的,枫少爷也是一样,只有在你面前,他才是真实的,才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虽然心智不全,却会给你最真挚的关心和最周全的照顾,我一直以为你们才……那天那泽王子来看你,你的言语、你的行为,无一不让我大吃一惊,现在回想,都恍如梦境,阿离你……”
    “我好像有好久没有回去看枫儿了。”我再次打断她的话,很多事,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凤雪眼里闪过无奈,却仍执着,“你不要转移话题。”
    我把视线重新调回远处,不在意的说道:“我和西瑟那泽之间真的只是误会,没办法解释。再说,你也说了,枫儿他,心智不全。”
    话虽这样说,但眼前仍是浮现出康玄枫清澈认真的脸庞,还有那晚,他的红唇轻触,真情切切,以及从内心深处漫延出来的感动。
    “你——”凤雪气结,盯着我,好半天说不出话来。许久,她重重叹气,声音凄凉犹如冰雪覆盖下的沙漠。
    “即若此,你又为何尽心尽力的关照他?为何不选择五皇子?五皇子也是真心实意待你,你昏迷不醒的时候,宫里御医无策,他遣人天南地北的找神医,每天守在你的床榻前呢喃自语,自责,甚至想以已之命换你安然,你被关入狱,日夜不休的找人打通关系,又恐你旧疾复发,天天叮嘱柳儿给你熬药,得知你无事被放,他欣喜若狂,拉拢着我们为你接风。
    你知道你那天对那泽王子的那番话那番作为,五皇子有多伤心吗?他埋怨自己没有看好你,答应了保护你却又做不到。他去找那泽王子,那泽王子什么都不肯说,以西瑟和东康现在的处境,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入西瑟,不能让你陷入是非之地,害怕你夹在两国之间受尽折磨和屈辱。这一切你都看不到吗?你当真无心吗?
    阿离,我真不明白,作为一个女子,你要的到底是什么?”
    凤雪说着,流下两行清泪,我知道她是为康玄阳不值,我也何尝不知道康玄阳做的一切,只是心里没有那种感觉,亦是强求不得,况且康玄阳城府极深,我和他之间的关系也是从相互合作,相互利用开始,这种关系更让我不敢也不会对他抱有任何幻想。
    “凤雪!”我拿出手绢举至她腮边,最是见不得别人的眼泪,何况还是我惹出来的。
    “不需要你假好心。”凤雪毫不留情的推开我,“也是我造次了,如今你已是高高在上的神女,自然目空一切,而我不过是一个低贱的青楼歌女,不该如此跟你说话。可是,阿离你别忘了,你是从哪里出来的,今天皇上一时高兴,可以封你做神女,明天心血来潮,也定可以叫你万劫不复——”
    话至如此,我也来了气,“看你这话说的。我何时说过我是高高在上的神女,你是低贱的青楼歌女?何时恃宠而骄?别说一个神女虚位,即使他真的要封我做公主,做皇后,做天下君主,我尹沫离也是不屑一顾……”
    凤雪急忙捂住我的嘴,四处张望,担怯呵斥:“你不要命了吗?说这样胆大妄为的话!”
    “凤雪,我以为你能懂我的,你怎么能那样说我?”
    凤雪愤愤的看着我,凤眼圆瞪,却不吱声,幽怨的表情让人生气的同时犹升起一种怜爱之情。
    我并无意跟她争吵,也心知她是真心为我着急,僵持了片刻,便矮了声,学着康玄枫通常撒娇的样子拉着她的衣袖有一下没一下的扯,捏了鼻音囔道:“好了嘛,姐姐不要生气了。姐姐知道我并无意招惹五皇子,对枫儿也全无半点歧视之意,他就像一个小孩子,调皮顽劣,让人无可奈何,却又忍不住心生喜爱,姐姐明明把我的心思看得透彻,为何又要这般冤枉我?”
    我一边说着,一边猛眨眼睛,硬挤出点点泪花,凤雪见了,当真缓了神色,伸出食指擢了擢我的额头,无奈的叹着:“你呀……”
    我咧嘴笑笑,身边的凤雪亦是掩唇轻笑,忽然,她又担心问道:“你和那泽王子真的没什么吗?我真的担心,你一时鬼迷心窍,入了西瑟那个是非之地,将来定要遭罪受辱。
    “真的是误会。”我信誓旦旦的保证,“若我说谎,就让我天打……”
    凤雪又忙捂住我的嘴,嗔怪道:“不许胡说,我信你就是了!”
    古人果然是害怕誓言的,我满心欢喜的拥抱凤雪,无意的举动惹得她的脸颊染上阵阵羞赧,笑的越发欢悦。
    忽有几声铜锣鼓梆之类的乐响声随风入耳,渐而多了起来,声音低沉哀转,余音久绕不消,一声紧接着一声,凄长却不间歇。乐音响起不久,又有嘤嘤嗡嗡的类似诵佛念经的声音伴随响起。
    我侧耳倾听了一会儿,最终不知所谓,回头欲问凤雪,但见她仰首凝视,神情凄清又深藏着忧色,双唇微启,似喃喃自语般,“又及午时了……”
    我心下疑惑,问道:“午时怎么了?这些声音好奇怪,似曲非曲似调非调,似诵经念佛,让听者从心底涌升一股子忧伤。”
    凤雪寻着声音回答:“佛家有云:生灵离世,须诵经做法,功满七日,亦可往生。今天是为灵妃娘娘做法超渡的第五日。”
    原来如此!我心下恍然,然而凤雪的表情却有些过于悲伤,按理说,她与灵妃素未相识,不应如此悲切,正欲相问,又听她感叹:“两日之后,东康国就再也没有灵妃娘娘了,不知皇上与三皇子思以何处,忧以何解?”
    我掰开她紧握成拳的纤指,把自己的手放进去,安慰道:“凤雪,你也别太伤感了。人生聚散本无常,不管是谁终有消散的一天,灵妃去了,若能往生,未偿不是一件好事。皇上和三皇子若是念想了,隔三差五祭上一拜,也可了解相思之苦。”
    “只怕不可。”凤雪幽幽叹息。
    “为什么?”
    “妹妹久居深闺,甚少出户,也难怪有所不知。灵妃娘娘乃是南灵国皇室之人,入东康二十余载无人问津。今芳魂弥消,南灵忽见来使,欲得娘娘遗体护送回国,俗称:安归故里。君主本不许,遂以保东康三年以安宁,良驹百匹换不建冢立牌,然则,南灵千万铁骑将以踏平东康。
    纵然百般不舍,万般不愿,君主也不得不应。”
    我听闻,心下骇然,“这不会太残忍了吗?皇上如何受得?且,二十多年,南灵不曾有过消息,为何偏偏灵妃消逝,才要接回故里?”
    凤雪依旧摇头,“我也不知。”
    “使者何人?”
    “听说,是南灵国的首相,灵妃娘娘的嫡亲弟弟——敏曷尔泊麒。”
    “麒?”我惊讶不已,难道是与灵妃齐并左右守护法的麒守法?他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来东康寻回姐姐的遗体?还是以那样的代价?若真在乎姐姐,真在乎她麟护法的身份,为什么二十多年来不闻不问?
    还是说,灵妃之所以留在东康,并不只为了她所爱的皇上,还为了他们的家族使命——圣女?
    “阿离,阿离——”凤雪唤回我的思绪,“你在想些什么,灵妃的弟弟有什么问题吗?”
    “不……不是。”我收拾起慌乱的心绪,又望了望声乐传送的方向,说:“我们去看看灵妃吧。”
    “不可。”凤雪急忙拦住我,“你不能去。”
    “为什么?”
    “我也不知,这是皇上的意思,谁都可以去看灵妃,唯独神女不行。”
    “唯独我不行?”我不解的指着自己,皇上还是以为是我的出现才逼死了灵妃吗?
    这个理由多么牵强,还是说他是想给灵妃的死找一个脱口。
    我忽然想到了什么,问:“泊麒有没有问起灵妃的死因?”
    凤雪摇头:“听说没有,他只要求看灵妃的遗体,看了之后,只说了一句话:是她出现了吗?也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灵妃娘娘听,总之很奇怪。”
    “哦,我还是要去看看灵妃。”我说的很坚定。“若是皇上怪罪,我会跟他解释的。”
    灵妃已死,很多问题都要永沉海底,但似乎泊麒知道很多事,或许从他那里可以找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