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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野

      却说顾珞和顾锦宁各自到了宫人早就替她们准备好的屋子,只没等顾珞进了屋,便见顾锦宁站在隔壁屋的台阶上,阴阳怪气道:“小姑姑,你别开心太早了。为女子者,当温柔淑良,怎好和你一样故意教、唆着承恩侯世子当街和哥哥打起来。”
    “这样的事情,落在承恩侯夫人和老夫人耳中,怕不会欢喜的。”
    方才离府前,顾锦宁就知道外头的流言蜚语了,她气的浑、身发抖,只恨不得掐死顾珞。
    可有大太太在,她也不敢真的放肆,只一路隐忍着,等到这会儿才发作起来。
    看着她眼中的愤怒,顾珞却是噗嗤笑了出来,反倒劝着她道:“大姑娘无需担心我,承恩侯夫人和老夫人怎么看我,那更是我自己的事情,和大姑娘又有什么关系。”
    “倒是大姑娘,此番入宫,我这当小姑姑的不免提点你一句,这姑娘家该自重才是,别做出什么糊涂的事情来,连累了国公府的名声,让外人只当国公府的姑娘们都是狐、媚性子,暗中就知道勾、搭人。”
    顾珞这些话就有些不客气了,几乎是直指顾锦宁不甘心错失这二皇子妃的位子,会借着这次入宫的机会,故意勾、搭二皇子。
    顾锦宁虽确实是有这样的打算,可她从未想过,会被顾珞这样指出来,她气的直接上前扬手便要打下去。
    顾珞却是不怕,笑盈盈道:“大姑娘莫不是忘了,这可是在永平宫,你这样跋扈若是惊扰了娴妃娘娘……”
    顾珞的话还未说完,却突然感觉院里的气息似乎凝滞了一般,下一瞬便听有宫女噗通跪在地上,道:“皇上万安。”
    皇上怎么会在出现在这里?
    顾珞的脸色也瞬间变得苍白,急忙就跪在了地上。
    顾锦宁更是没想到皇上会这个时候往永平宫来,她战战兢兢便跪在了地上,更因为心虚,她感觉自己几乎就要晕过去。
    顾珞低垂着头,只看着那明黄色龙袍离自己越来越近。
    上一次自己和皇上如此之近还是自己被德昭公主算计,身中迷、药,而这才过去几日,自己竟然又惹了皇上的注意,顾珞越想越觉得连老天爷似乎都在和她开玩笑。
    想着这些,顾珞的头下意识的越来越低,可即便是这样,她还是能感觉到那道审视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许久。
    接着,便听到庆和帝声音沉沉,道:“朕倒是不知,宁国公竟是这样教导女儿的。真是好大的胆子,在宫里都敢如此撒野!”
    话说到最后,语气中已经满是厌恶。
    顾锦宁吓都要吓死了,她如何能知道,自己方才不过是被顾珞给气糊涂了,却被皇上逮了个正着。
    她更知道,自己方才的行径她是百口莫辩。
    若说只是姑娘家的不愉快也就罢了,可偏偏顾珞比她长了一个辈分,她此刻更是无从狡辩,只能磕头请罪道:“皇上赎罪,是臣女一时糊涂,臣女并不敢真的对小姑姑不敬……”
    正殿里,闻着风声的娴妃急急的赶了过来。
    她也万万没有想到,这样的龌、龊事会被皇上看到。
    这让娴妃简直是恨不得上前给顾锦宁几个耳光,更恨宁国公夫人这样不知所谓自作主张把顾锦宁给送到宫里来。
    可心里再是窝火,娴妃看着庆和帝时,也只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开口道:“臣妾给皇上请安。”
    说完,她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两人,又道:“皇上,宁丫头被宁国公夫人宠坏了,竟是冲撞了皇上,臣妾这就让人把她送出宫去,令宁国公夫人好好教导。”
    这话让顾锦宁脸色一白。
    皇上那番训斥加上娴妃娘娘这样急着送自己出宫,这若是传出去,自己还如何做人。
    而且,自己惹了皇上不喜,日后怕是再不可能往宫里来的。
    而自己对二殿下多年的倾慕,也成了笑话。
    想着自己沦落至此,她急急磕头就道:“皇上恕罪!”
    只她再怎么请罪,娴妃又怎么可能留余地,此刻娴妃只想赶紧把这碍眼的东西送出宫去,这样也不会惹了皇上不愉。
    很快,嬷嬷们便带了顾锦宁下去,徒留顾珞一人跪在那里。
    顾珞永远都忘不了在自己最狼狈的时候,皇上救了她,更忘不了,方才在入宫的路上闻着周贵人的哭喊声,而此刻,见到顾锦宁被拉下去,她的指尖更是一阵颤、抖。
    见她这样,娴妃只当她吓坏了,刚要让宫女带她回屋里去,可没等她开口,却听庆和帝道:“若换了别人,便是为了彰显温柔贤良,该也会替人求情的,你却没有,朕倒是好奇了,这是为什么?”
    顾珞听着,更是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可没等她斟酌好如何开口,却听庆和帝一声轻笑,又道:“你很怕朕吗?怎的每次见着朕,都这样低垂着头。”
    顾珞缓缓抬头,强让自己声线平稳道:“臣女并非怕皇上,臣女只是担心在皇上面前失仪。”
    顾珞不知道的是,她再怎么装作镇定,此刻她的举动在庆和帝眼中就是明明白白在说瞎话。
    好在,听着这话,庆和帝也没再为难她,更没有再问她为何不替顾锦宁求情,转身就往娴妃的寝殿去了。
    看着庆和帝离去的背影,还有空气中残留的似有似无的龙涎香,顾珞终于再也坚持不住,瘫、坐在了地上。
    却说娴妃紧跟着庆和帝进了屋,她是侍奉庆和帝身边的老人了,这会儿见皇上缓和了神色,也便没了方才的不安,笑盈盈道:“皇上过来,怎不先差人通传一声,臣妾好做准备。”
    庆和帝坐在檀木椅上,轻抿一口茶,却是似真似假道:“若朕差人通传,今日又如何看到这出好戏。”
    这话听得娴妃嘴角的笑容不由僵了僵,她这会儿是真的有些琢磨不透,皇上难不成真的因着方才的事情迁怒了自己,还是单纯只是一句玩笑话。
    可不管她心里怎么想着,她也只能强撑着嘴角的笑意道:“皇上,也怪宁国公夫人平日里管束不严,教导无方,臣妾也没有想到会出了这样的事情。”
    说完,直接吩咐身边的宫人道:“把那盘荔枝给表姑奶奶送过去,这孩子,该也吓坏了。”
    说完,娴妃亲自替皇上倒了茶,转而提及了儿子的婚事来。
    “皇上,大皇子在湛儿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娶妻了,这不,臣妾这些日子让内务府的人送了贵女们的小像过来,只这挑来挑去,也不知该选哪一个。到底还是需要皇上做主呢。”
    娴妃心急儿子的婚事也不是一两年,毕竟她盼着儿子大婚之后就可以出宫建府,意义可不一般。
    可她再中意镇国公府邵家的姑娘,也不敢真的就和皇上替儿子求娶,怕惹了皇上的猜忌。
    让她奇怪的是,皇上却只轻抿一口茶,问都没问各姑娘的情况,直接就道:“你中意就好。”
    娴妃只当自己听错了,直至和石嬷嬷对了个眼神,她才终于确信皇上这是让自己全权做主。
    一时间,她眉目间都是欢喜。
    庆和帝小坐一会儿,吃了两杯茶就离开了。
    等庆和帝离开,娴妃终于没忍住,开口道:“本宫原还担心皇上今日心情不好,未必肯松口,没想到,皇上竟肯全权交给本宫。”
    这宫里,即便是魏贵妃,将来四殿下的婚事,那也不可能真的由贵妃做主。
    所以,这一比较,娴妃多少觉得能扬眉吐气一番。
    不过她也知道,皇上大抵是因着那日生辰宴的事情才如此,可不管因着什么,她压了贵妃一头,这就足以让她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