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
    许芳芳上去踹门，这一天的破事，不是校园霸凌就是家庭虐待，她的心情着实的不美丽。
    孩子哭咋啦？
    不懂事就不能哄哄啊？威胁有用吗？孩子说不定就是吓哭的。
    “你个废物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女声传出，门打开，里面站着一个看起来三十来岁，五官端正，容颜憔悴的女人。
    许芳芳一看到她不修边幅的样子，就是一阵嫌恶，女人，作为一个女人，怎么可以活的如此潦草，连打扮都不打扮了呢？
    她虽然也会瞧不起那些拜金女，可起码那些拜金女还知道好好打扮自己，看起来光鲜亮丽。
    拜金女也许内心有点小黑暗，可起码外表是一道美丽的风景线。
    眼前这位，明明先天条件相当不错，却过成这番光景，也太不上进了。
    在许芳芳看来，当今社会，美貌是含金量极高的资源啊，一个女人，就算啥也不会，无能无德，可只要把自己收拾漂亮了，想要过一个中产的生活是不难的。
    “我们是警察，你是董小青吧？”
    许芳芳老半天没说话，庞晴天连忙上前说道，拿出警察证亮了亮。“我……我是……哈哈！”
    不知道为什么董小青一听是警察，怪异的笑是一声，夜枭似的，好像在嘲笑自己，又像在嘲笑这个世界。
    “有些事情我们想要问一下，不知道你方便吗？”
    庞晴天还保持着基本的礼貌，可许芳芳却忍耐不下去了，里面一个小女孩还在哭着呢，透过门缝可以看到一个脏脏的小孩子趴在地上。
    “进来……进来吧！”
    董小青带着一种惶惑说道，脸上表情变幻不定。
    她一说完，许芳芳就冲了进去，把一个小女孩抱在怀里，这孩子看起来有三四岁大小，衣服上满是脏污，都包浆了。
    或许是很少见阳光，孩子小脸苍白，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许芳芳也不嫌脏，掀开衣袖一看，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很明显，这是被虐待了。
    房间里没别人，除了董小青还能是谁？
    “她是你亲闺女吗？这是虐待，违法了懂吗？”
    许芳芳带着愤慨说道，她实在不懂，既然生了孩子了，干嘛不好好的养育呢？
    看董小青的样子，也不像是个神经病，既然没病，这点成人应该有的基本心智都没有吗？
    要么就不生，生了就好好养！
    “哈！这就算虐待了吗？”
    董小青苦笑道，让人一听就感觉别有内情。
    孩子到了许芳芳手上，或许是吓着了，茫然的看着许芳芳，一个劲的抽鼻涕，忘记了哭泣。
    许芳芳看了心疼，拿出手帕给她擦了擦，哼了一声道：
    “这要不是虐待，世界上就没有虐待了！”
    张子扬检查了一下孩子，发现孩子身上，新伤叠着旧伤，明显是受到了长年累月的虐待。
    一个连自己孩子都伤害的人，去伤害别人，可能性很大。
    “董小青，你存在虐童，这个是肯定的。
    不过，我们今天来，主要是为了李雪娇被杀一案，你是认识李雪娇的吧？”
    张子扬密切观察着董小青的脸色，只见她一会哭一会笑，阴晴不定， 知道她内心肯定还在纠结什么。
    看了一眼孩子，张子扬加了一句：
    “你应该感谢我们今天来找你，如果一直没人找你，这个孩子会被你弄死的！
    我知道你憎恨很多人，可把这份憎恨发泄在自己孩子的身上。
    如果孩子死了，在这个世界上，你还能留下什么？”
    这样一说，董小青长久的沉默，塌着肩膀坐在破沙发上，她以前或许是美女，可现在却是满身怨气的女人。
    很多女人，到了五十岁，六十岁依然美丽，可有些女人，一过三十岁，整个人就垮掉了。
    仿佛一旦失去了青春，人生便没有任何的支撑了。
    而之所以如此，又和每个人的过去紧密不可分。
    “留下什么？我早就什么也没有了，我从小时候开始就什么也没有！”
    董小青竭力的反对着，在她的眼中有一种空洞，在这个空洞之外才是那些复杂情绪。
    张子扬曾经在很多犯人的眼中看到过这种空洞，这种无法掩饰的漠视！
    这是精神崩坏之后才会流露出来的一种情绪。
    常常，当一个杀人犯被抓住之后，他会痛哭流涕，从各种角度为自己辩解，表情之真实，眼泪之滂沱，非常的具有欺骗性。
    可是，有一个东西，杀人犯是很难掩饰的，就是眼中的空洞。
    这种空洞说明，他们的忏悔是假的，不过是因为被抓到了所以才忏悔，说白了就是一个手段，减轻惩罚的手段。
    作为刑侦老手，只要看一眼他们眼中的那份冷漠，就会知道，他们依然不懂得尊重生命，如果放他们出去，他们只会杀更多人，并且在内心深处嘲笑释放他们的人。
    所以，面对罪犯，圣母心没有任何的作用，罪犯若是能够轻易被感动，也就不会犯罪了。
    “小时候？你小时候很不幸吗？
    说起来，小时候的事情我都不太记得了，只知道经常和一群伙伴到处调皮。”
    张子扬循循善诱的问道，数据显示，相当比例的罪犯都有一个悲惨的童年。
    痛苦的童年烙印，很多时候像一个鞭子一样，把一个人赶向犯罪。
    “不幸？呵呵……就说一件事吧，在晚上的时候，我继父经常往我床上爬！
    你知道最可悲的是什么吗？
    我挣扎了，我也喊叫了，可我妈在另一个房间里装睡。
    我敢肯定她已经醒了，知道自己闺女在被侵犯，可是，她并不在乎！”
    董小青一出口说出来的就是让人惊掉下巴的事情，就连张子扬也好一会没有说话，世界之黑暗他多有见识，这么黑暗的终究很少听说。
    他实在无法想象董小青生活在一个怎样的家庭气氛中。
    “怎么会有这种母亲？”
    许芳芳无法接受道，这样的残酷，她听都没听说过，一个任由女儿被侵犯的母亲，寥寥几句话，却是地狱般的惨绝景象。
    “她能怎么样？她也要活着啊，她是要靠继父生活的！
    每个人都利己，就连母亲也不例外！”
    董小青近乎绝望的感慨着，社会上的舆论总是把母亲和天然伟大联系起来，实际上，有太多不合格的母亲了。
    当今社会，这个毛病很严重，直接把一类人贴上道德高尚的标签，母亲是无私的，老师是辛勤的园丁，医生是白衣天使……
    可实际情况是，任何一种人中，都有好人也有坏人。
    当母亲的，有好人，也有恶魔，当老师的，有好人，也有恶魔，当医生的也一样。
    这种舆论本身是用来制造蠢人的，让每个人都简单化，弱智化。
    “家庭对你而言就是一个深坑，进入大学是你的一个机会，逃离黑暗，走向光明的机会。
    可是，刚刚看到光明，李雪娇又把你带进黑暗里，所以你才杀了她，对吧？”
    张子扬还保留着理智，继续问李雪娇的事情，虽然，两个人，一个杀人者，一个被杀者，他更同情董小青，可法律就是法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