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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9 入狱

      当朝丞相为了一己私欲泄露考题,一下子在永安城内炸开了锅。
    容洵和沈青松皆交由刑部处置。
    廷尉萧准深夜匆匆入宫面见圣上。
    彼时云宋还没睡下,她一只手支着下巴,手边一本话本子,翻开了许久,却还停留在第一页。
    刘富已经添了三次茶,瞧着还是那一页,便道,“皇上可是看倦了这些俊俏公子配美人儿的故事了?”
    “啊?”云宋回过神来,道,“朕只是在想事情?”
    “皇上可是在想着丞相大人一事?皇上尽管放心吧,依老奴看,这丞相大人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定是被人给冤枉了。而且……”
    刘富的话尚未说完,便有寺人匆匆来报,“皇上,萧大人求见。”
    “宣。”云宋调整了一下坐姿,等着萧准前来。此时进宫,莫不是容洵之事已经有了定论?
    萧准已过不惑之年,此人是个布衣出身,一步一步走到廷尉之职实属不易。先帝在时,便对他颇为信任。此人刚正不阿,明察秋毫,但也有非常手段,颇叫人敬而生畏。
    “微臣叩见皇上。”
    云宋道,“萧大人请起。不知道萧大人此时进宫所为何事?”
    萧准道,“臣失职,特来请罪。”
    云宋皱眉,“这是何意?”
    萧准道,“臣查询春闱泄题一事,那作弊之人沈青松收押在刑部牢中。微臣本要深夜提审,岂料那沈青松却已经在狱中被人杀害。”
    云宋一惊,“你说沈青松被人杀了?可知是何人所为?”
    萧准道,“微臣正在查明。但最重要的证人死在牢中,微臣难辞其咎,特来请罪。”
    云宋也十分不解,为什么沈青松会被人杀了。
    云宋道,“这件事也不能全怪萧大人,不如萧大人还是先查考题被泄一事,或许顺带着这件事的真相就被查出来了。权当朕给了萧大人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你看如何?”
    萧准看向云宋,眼眸之中闪烁的光芒有些不同。
    这位年轻的帝王虽然身居皇位,却毫无建树。按理说,这件事萧准不必头一个通知云宋,而是要请了容洵,王时,姚轲三人和议,最后再面见圣上。可今日之事事关容洵生命安危,萧准便跨过了王姚二人,直接到了皇宫。
    原以为云宋第一时间就会让那二人进宫来做决断,却没想到云宋当下便有了决定。
    是啊,她已经在慢慢长大了,总会有振翅高飞的时候。
    萧准收回目光,躬身道,“喏。”
    云宋又交代道,“丞相乃是大魏不可或缺之人才,还请萧大人竭尽全力,务必查明此事。当然,也给那些学子们一个交代,好让春闱考试能够再正常进行。”
    萧准道,“微臣明白。那微臣告退。”
    萧准出去退出去之后,云宋思虑片刻,便叫了钧山进来。
    “方才萧准过来告诉朕,说沈青松被杀了。钧山,你在去的时候,发现了什么异常吗?”
    钧山微微垂首道,“并没有。”
    云宋没有意识到钧山正在刻意避开她的眼神,凝眉道,“怎么会有人动作这么快呢?”
    钧山回道,“皇上不必忧心。如此一来,沈青松说的话便是铁证无从查起,对皇上而言倒是省了心。”
    云宋却没有因为钧山的话而舒展眉目,她道,“我的本意并非如此。这沈青松虽说是草包一个,可也不至死。他只要指认了丞相便可以。”何况,从一开始,云宋就没想过,这件事会彻底扳倒容洵。他若是只有这点能力,便不会做到今天的位置。她只是没想到,有人这么快就已经在推波助澜了。
    沈青松一死,无非两种结果,一是他的话已经无法再推翻。二是容洵杀人灭口,为的是死无对证。无论哪一种,其实都是容洵去的。
    云宋叹了口气,她无心害人死的。这让她的小脸上有了一些愧疚。
    钧山见了,道,“他投机取巧,贪婪成性,便是死了,皇上也不必自责。更何况此事并非皇上所为。”
    云宋摆摆手,“你也不用安慰朕了。其实是朕一开始就没考虑这件事可能造成的后果。”
    钧山抿唇,问道,“皇上为什么选他?”
    “人傻钱多呗。他最需要这份答卷。”
    “可若是他提前背出来,皇上的计谋岂不是……”
    “朕要的就是他背不出来啊。所以才让你提前一日找到了他。以他的脑子和好吃懒做的性子,只要告诉他能带着答卷混进考场,他就一定不会再费脑子去背答案了。”
    “皇上见过此人?似乎对此人十分了解。”
    见过,自然是见过。
    她想了好久,才确定了今年的春闱有这么一号人物。上一世,这沈青松也是作弊被抓了,只不过当时监考的不是容洵,而是另有其人。这件事便是容洵来处理的。手段狠辣,很快查明了真相,那监考官收了沈家的钱,帮了他作弊。云宋已经记不清考题,所以只能等着容洵送过来。她本就对那些奏折不会仔细查阅,顺理成章的便说自己歇息的早没有看。其实早一晚,她借了夜明珠的光已经翻开了那份奏折,知道了考题。
    ——
    大牢之内,萧准正命了人彻查沈青松被杀时发生的一切。而牢房内,容洵双眼微阖,盘腿坐在地上。牢房外喧嚣忙碌,他却异常的安静,面上从容。
    “贤侄……”牢门打开,萧准弯腰跨过牢门,一步踏了进来。
    容洵凤眼微睁,从地上起来,掸了掸身上的尘土,道,“萧叔叔。”
    自容远去世,已经少有人知道萧准与容远亲如兄弟,两家来往密切。容洵自入朝为官以来,便与萧准刻意保持了距离,对萧准也是一种保护。但今日之事,与其让别人指手画脚,不如交到他可信任的人手中。
    萧准道,“事情有些棘手,但你在这委屈几日,我定会将事情查明。”
    “无妨。萧叔叔不便出手的事情可着骤风去办。”
    萧准见他面色从容,不慌不乱,突然也释然一笑,道,“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你真是颇有些你爹当年的风采。不过你也不要小瞧你萧叔叔,骤风能有的手段,我可一点也不差。”
    容洵微微扬唇,道,“是小侄多管闲事了。”
    萧准摆手,随即道,“你可有什么怀疑的人选?”
    容洵道,“树敌太多,一时也想不到是谁。若是慢慢排除的话,怕是要查到明年。”
    萧准失笑,指了指他道,“年纪轻轻的这么多仇家,可不是什么好事。”
    容洵道,“没办法的事。不过与其去查是谁害我,不如去查考题是如何泄露,又是如何进考院的。顺藤摸瓜,那背后之人便不言而喻了。”
    萧准点头,“我会着手调查。你可还有别的交代?”
    容洵顿了一下,道,“委屈萧叔叔要应付一下我家中那几位姐姐了。”
    萧准表情一沉,如临大敌,连忙推脱,“我看这事用得上骤风,他比我合适。我那几个侄女,实在是爱莫能助,爱莫能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