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我能参加嘛？”
    杜若直直的盯着萧亿的眼睛，面容僵硬，毫无表情，甚至连说话的语气都轻如鸿毛。
    萧亿点了点头，“我会联系他们的。”
    说完，萧亿不敢再与杜若对视，下意识地低下了头，看着手机发呆。
    遗体没有在市里被火化，而是送回了李志明的老家，轩康村。
    明明是个悲伤的日子，天气却一改昨日的暴雨，突然变得晴空万里。
    真是讽刺……
    杜若和萧亿穿着一身黑，看着不远处一破旧土屋，如同被定在了原地，不敢再往前一步。
    “走吧。”
    方天翼是个心里藏不住事的性格，对于李志明的牺牲，他做不到丝毫不责怪杜若和萧亿，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杜若跟在了队伍的最后，明明是冬日的太阳，却晒得她有些头晕。
    身形不由一晃，萧亿连忙扶住了她，担忧道，“怎么了？”
    杜若摇头，“没事，可能是贫血。”
    说完，她加快了脚步，继续跟上队伍。
    看着杜若这摇摇欲坠的身影，萧亿不禁锁紧眉头，紧紧跟在她的身边。
    到了李家，方天翼捧着遗像先进了屋，随后再是一群人将那具沉重的棺木抬进。
    棺木被打开，李志明静静地躺在那里，没有一丝生气。
    老人佝偻着背，枯瘦的身子空唠唠地撑着本就不大的衣服，黝黑的皮肤上满是褶皱。
    突然，她一巴掌打在了李志明的脸上，惊到了所有人。
    “姨！”方天翼连忙拉住老人，却被强硬的推开。
    八十六岁的她经历过战乱，艰难的岁月赋予了她看透生死的气魄。
    可李志明，自己年近半百的儿子的牺牲，断了她最后的念想。
    老人扶着棺柩，一步步地向屋内走去，又捧着几颗白银回来，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它塞进了李志明的嘴里。
    在这个地方，有那么个习俗。
    这银子是经历过战争、匪乱、饥荒等乱世之后，她用命攒下来的。
    本应在自己百年之后让儿子放进自己的嘴里，如今却是她亲自将这银子放进了……
    没有哭闹，也没有崩溃地嚎啕。
    沉默是一个母亲最大的悲伤。
    英雄的母亲，也是英雄。
    老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赶快离开。
    方天翼悄悄将功勋、抚恤金、以及大家凑来的钱放在了桌子上，冲着大家摇了摇头，率先出了门。
    似打破了屏障，每一个踏出那个门的人都无声地哭泣着，生怕惊扰了屋里的人。
    杜若看着眼前这一群哭成泪人的铮铮男儿，不由回头看了一眼土屋。
    这一眼，她也看见了从屋里出来的萧亿。
    如果……
    这一枪不是李志明挡下，那么现在……
    恐惧似有延时般，突然涌上了杜若的心头。
    如同被人遏制住了脖颈，呼吸逐渐困难。
    发现杜若的脸色有些不对劲，萧亿慌张地跑到她的身边，“怎么了？”
    双腿无力的一软，她险些跌坐在地，却被萧亿一手撑住。
    “怎么了？”
    萧亿被杜若的样子吓得不轻，却看见泪水从她的脸颊划过，滴落在了他的胳膊上，烫得可怕。
    这是她被绑后，第一次哭。
    杜若一把扑进萧亿的怀里，将头深深埋在他的胸口，声音沉闷而哽咽，“萧亿，如果、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