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头，看向白振海盛怒的双目，手指攥紧了锦帕，竟是第一次对着白振海说出了狠心的话来。
    “我不想怎么样，我只是想问爹爹你想怎么样？在这个家里，我说话什么时候算了数了？既然你已经决定，又何必来问我？直接把我嫁出去行了，嫁给谁我并不在意，就算是街上的乞丐我也无所谓，只要爹爹你觉得高兴就好，我无所谓，真的，我什么都无所谓！”
    白振海的脸上浮起一片阴霾，那阴冷的程度，竟比外面的天色还要阴暗。
    他垂在身侧的双手用力的握了起来，就连胸膛都气得起伏不定。
    “好！”他咬着牙，瞪着白攸气怒得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既然，你这么无所谓，那我就帮你决定了！半个月后，你与许天佑成亲！”
    白攸看着他，不怒反笑，只是那笑透着绝望，“爹爹高兴就好！全凭爹爹做主！”
    这样逆来顺受的白攸，真是让白振海生气，气得他都恨不得上去抽她一顿。
    可他没有，他怎么可能忍得下那个心？
    这可是他最爱的女儿啊！
    许家那边早已经为婚事准备好了，白府这边，要举办婚事也是轻而易举，虽说半个月的时间不长，但要举办一场隆重的婚事还是易如反掌。
    白攸坐在院子里，看着下人们张灯结彩，看着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她黯然神伤的坐在那，一动不动，好似这世界的所有欢喜都与她无关似的。
    其实，她早就做好了嫁人的准备，就如她所说，陆长青死了，她嫁给谁都一样。
    白振海不可能留她一辈子，总要让她嫁人。
    如果她的出嫁，能为白家换取利益，也算白家没有白养她这一场。
    她想得明白，想得透彻，可事情真正来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会难过，会伤心。
    终究，她还是成为了一件物品，被白振海换取了利益。
    许家的聘礼可谓是豪气，除了金银财宝之外，还有大量的枪械，甚至还有战马。
    陆长青死了之后，白振海就再也买不到精壮的战马了，而他原来那些战马，老的老，残的残，白攸这一场婚事，正好给他换了精锐的马匹。
    自从商定好婚事之后，许天佑就再没有来过白府，为了礼数，也为了避嫌。
    白攸倒是安静了不少时日。
    “小姐，来试一下礼服吧！”
    晓彤手里拿着一件大红礼服，那喜庆的颜色，刺痛了白攸的眼。
    她看了一眼，漠不关心的说，“不用试，肯定刚好。”
    “小姐！”晓彤不高兴了，把礼服放在一旁，走过去拉住白攸的手撒娇，“你就试一下嘛，成亲可是女人这辈子最重要的事，哪个女子不希望自己是这天底下最美的女人？这礼服你试一下，让我看看，到底有多美好不好？”
    白攸实在是提不起什么兴趣，将手抽了出来，“晓彤，我难得安静几日，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吧。”
    晓彤知道，白攸能撑着活到现在，都是因为自己。
    她不敢死！
    这个世上，最悲哀的不过就是想死，却不敢死，那种无力，真的可以摧毁一个人所有的意志。
    白攸现在还能说话，还能时不时的弯起唇角笑一下，已经是对她最大的仁慈了。
    晓彤不敢再说什么，她也不愿再逼迫白攸做她自己不愿意做的事。
    对于所有人来说，半个月的时间都太赶了，而对于白攸来说，半个月的时间真的太漫长了，她想，嫁给许天佑之后，她就能解脱了。
    成亲当天，穿完礼服之后，她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
    大家都以为她是想一个人伤伤心，她却将陆长青送给她的那只手1枪拿了出来。
    只要嫁到了许家，她就能真正的解脱！
    藏好了手1枪之后，她独自坐在镜子边上，看着里面美貌的自己，轻轻的扬起了唇。
    “陆哥哥，你看到了吗？我穿上了大红礼服，我好看吗？”
    “呵呵……你一定会说我怎样都是这天底下最漂亮的女人，但是，我真的好想你亲眼看看我穿着嫁衣的样子，到底是不是你心中想的那个样子？”
    “三年了，我等了三年了，终于等到了这一天，你放心，我很快就可以去陪你去找你了。”
    屋外，忽然传来白行舟的声音，白攸收起了自己的情绪，若无其事的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白行舟推开门走了进来，见她在照镜子，松了一口气，“攸攸，父亲说，今日先在我们这边行礼，我们这边礼成之后，再去许府。”
    “嗯！”白攸点点头，“爹爹做主就好，我随意。”
    白行舟摇着头叹气，“你不要这样什么事都无所谓，其实，我们大家都希望看见你能快乐，你能兴奋。”
    白攸扬起一抹微笑来，“我觉得我现在真的很快乐，很幸福。”
    她忽然转身，抱住了白行舟的腰，就像是诀别似的，感伤的说，“哥哥，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别再因为我的事跟爹爹怄气了，你是他的亲儿子，是这司令府的少将，你应该跟他同心。”
    “我知道。”白行舟抬手轻轻抚上她的脸，“只要看见你快乐，你幸福，我便再无所求，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会和爹爹重归于好的。”
    白攸放下心来，却也不愿意放开白行舟，更加用力的抱住了他，“哥哥，我身子原本就太好，我不知我命数如何，如若……如若我苟延残喘也活不过几日，还请哥哥不要伤心……”
    “攸攸，不得胡说！”白行舟打断她的话，冷厉的声音显然是动了怒，“你一定会长命百岁，我还指望看你生孩子，相夫教子，和许天佑和和美美，幸福的过一辈子。”
    白攸没有回答白行舟的话，只是红了眼睛。
    她要的幸福，没人能懂，她要的解脱，也没人会同意。
    但她真的想最后再任性一次，就这么一次就够了……
    她想为自己，为了自己心中最后的念想，活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