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大殿这里除了两侧的那些炉鼎、案牍、屏风、物架什么的，便再也没有其他东西。
    而且这些摆设整齐，丝毫没有凌乱。
    这就证明没有打斗。
    或者说这宫殿空间太大，打斗也完全碰不到东西。
    找不到打斗的痕迹，
    也就没什么有用的证据。
    除此之外，又没有目击证人。
    谁第一个到达凶案现场，现场遗留物件等等全都不知道。
    “走，咱去外面看看！”赵宣招呼吕庆。
    这疯子必须有人看着。
    身后送点礼听到了赵宣的声音，斥责：
    “不好好找去外面做什么？”
    赵宣语气轻松：“凶器不见得会在案发现场，也有可能会丢弃在宫殿附近。”
    这话惹得送点礼冷笑连连。
    赵宣带着吕庆出了宫殿门。
    一出门，
    吕庆姿势摆好就要飞，被赵宣一把拽住了。
    “你做甚！？”吕疯子怒视。
    赵宣整了整吕疯子衣服：
    “这里暗处不知道有多少桩子，你大白天起飞不是要当明靶？”
    吕庆急了：“我们就这么个机会！”
    赵宣笑了：“谁说的？如果这次的案件是我来调查，那就这么个机会，但这次负责查案的是送点礼，他不查个十天半月的都对不起他送的礼！”
    “真的？”
    赵宣点头。
    这疯子，不好好看着真弄出什么事儿来，肯定连自己也搭进去！
    两边都要安抚，比皇上还忙，赵宣忧郁了。
    打消了吕庆飞天遁地的念头，俩人在这宫殿周围转了起来。
    果然，
    走了几步两人都有了被盯梢的感觉。
    赵宣刑警出身，一直都是盯别人，还真是第一次有被人盯的感觉。
    有点刺激啊...
    看来活动范围应该是只限于水厄宫附近。
    趁着转悠的功夫，赵宣向吕庆了解了一下这旧宫的格局。
    吕庆可是锦衣卫探子，常年在外公干的锦衣卫特务，对这些皇家秘辛门儿清。
    据他所说，
    这中都旧宫现今一共有三处衙门。
    一处是高墙，内设金木水火土五厄宫，专门关押皇家***。
    还有中都留守司也在这里面办公。
    留守司负责整个中都的防务，掌管八卫一所，由镇守太监统领。
    另外这边还设有凤阳府衙，负责整个凤阳州府的民政。
    当然了，凤阳府和留守司尿不到一壶去。
    而且这里的镇守太监气焰很嚣张，闹不好是真会杀人的！
    关押犯错皇家成员高墙，再加上这些没鸟但会阴人的太监，天然的就让整个旧宫戴上了一层冷清肃杀。
    目前赵宣所待的这个方位便是五厄宫的水位。
    旁边就是金木火土四宫，
    当然了，这个旁边面积很大。
    里面都关押了很多人。
    比如吕庆在意的蔚王...
    这个蔚王很有意思。
    按照赵宣的记忆，历史中并没有蔚王这个人。
    当今的兄弟很少，
    按照正史记载死了之后是侄子嘉靖继位。
    此时却出现了一个蔚王。
    唯一能够解释的通的就是这个大明已经不是历史上那个大明。
    至于这个水厄宫，关押的则是当今圣上的爱妃。
    就是曾经与大明朝皇后之位擦身而过的那个宁夫人。
    “你知道多了也不好，总之除了蔚王，便是这个宁夫人最尊，你可要小心着点！”
    按照吕庆的说法，
    这高墙之内***的大部分是一家子。
    他们到死都不能出去，包括新生儿，会在这里面经历少年、青年、中年直至老年。
    当然如果有老年的话...
    因为明朝很多短命鬼。
    了解了游戏场景，赵宣继续调查。
    “光这么转也不是办法，咱们要主动出击。”
    他找了个守卫小兵。
    “哎，兄弟，打问个事儿啊，这里面命案听说了吧？能给说说么？”
    小兵没搭理赵宣，并调转了个方向。
    嗯，
    训练有素，警惕性很高。
    好样的！
    赵宣骂了个娘，
    再次围着高墙转了起来。
    这里宫殿之间相距很远，
    而且守卫也不少。
    凶手犯案后应该不至于大胆的来回窜，
    那凶手应该还是在这水厄殿附近活动才对。
    最有可能的就是那个湖。
    赵宣绕到了湖边。
    吕庆明显心不在焉，
    不管他身子怎么转，头和指南针一样一直往蔚王宫殿方向看。
    待亏两人是来查案的，
    不然就他这状态，走不了十米就要被围起来。
    “兄长，你是怎么当上锦衣卫的？”
    “世袭，我家乃勋爵之后！”
    吕庆脸上带着傲娇，胸脯子都挺了起来。
    怪不得...
    赵宣一度以为锦衣卫的招募水准很低的念头打消了。
    到了湖边，
    这边已经冰封了。
    上面封着一些烂荷叶，一点想象中的美景都没有。
    “今年冰面封的挺早吧？能站人么？”
    吕庆心不在焉：“也就这几天才封，应该能站人吧...”
    赵宣眼神微微一闪，试着上了冰面。
    两人不知不觉中在冰面上走到了湖的中间。
    湖中间有个凉亭，上面有一道身影。
    赵宣好奇的想要上前，却被身后吕庆一把抓住了。
    “是他...”
    吕庆声音都颤抖了。
    赵宣倒吸一口凉气。
    旧宫里绝对没吕疯子相好的，唯一的可能那个他就是吕庆的目标人物！
    蔚王...
    赵宣转头就走！
    吕庆这次不疯了，赶紧跟上。
    本来正在凉亭中“暗对冰湖叹荷枯”的蔚王若有所觉，朝着这边瞥了一眼。
    他身后站着几位青衣宦官，
    双眼警惕的目视赵宣两人离去的身影。
    卧槽，
    原来两边离的这么近！
    但再一看，
    这湖宽约百丈，两人进了湖中间，也不算近了。
    吕庆搓着双手，脸上不知道是因为寒冷还是激动的红晕。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生怕被别人看到异样。
    ......
    再次进入宫殿。
    送点礼还在撅着屁股找。
    赵宣没耐心了。
    虽然和吕庆说的是能拖延就拖延，但此时，赵宣知道自己不可能真的跟他去谋逆。
    他又是一个遇到案子就手痒的主，
    所以这次又按捺不住了。
    已经见到蔚王了，这速度有点快啊...
    必须阻止！
    看赵宣直直的朝着宫殿那张纱帘而去，吕庆瞪了眼睛。
    送点礼也急了：
    “赵宣！你作甚！你知不知道你在哪里！？”
    压抑到极点又急促到极点的声音传来，
    送点礼吓的声音都失真了。
    赵宣毫不在意，径直来到了纱帘面前。
    先深深的施了个礼。
    “敢问宁夫人，可是一直居住在此殿中？”
    ... ...
    他看到了，
    纱帘两旁有类似丫鬟的宫女。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职业，就暂且称之为宫女吧。
    里面丝毫没有声音。
    “案发之时，不知道宁夫人是否在这殿中？听到些什么，又看到些什么？”
    “...”
    “死者与宁夫人是否相识？有什么关系？”
    “...”
    赵宣自顾自的问，丝毫没有因为未获得回应而停止。
    身后不远处的送点礼呆住了。
    他了解案情也只是敢通过掌司分派的丫鬟来问话。
    他没想到赵宣竟然直接问到了正主头上！
    “赵宣！闭嘴！你知不知道这是哪里！？你知不知道你正在问谁话！？给我滚回来！”
    赵宣回头，冷冷的看着送点礼：
    “那你又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身为典吏，一味受外部影响摸索案情，不思主动，但求无过，像你这样查案要查到什么时候！？”
    “我不知道送点礼你会怎么查，但既然留守司令我过来，你又无丝毫进展，那我就按照我自己的办法查！在我眼中，任何人没有尊卑之分，只有是否有嫌疑！”
    见了蔚王，赵宣急了，索性就直接撕破脸。
    “大胆！”
    一声斥责，突然从殿门口传来。
    是掌司太监秦元亮！
    秦元亮定定的看着赵宣，目光中闪动着慑人的光芒。
    “杂家寻思着那边会找来个什么人物，却原来是个信口雌黄之人！你知不知道你问话的是谁！？”
    同样的问题，赵宣可以斥责送点礼，但却不可以蔑视太监。
    这就是大明朝独特的社交规则。
    “回大人！此案疑点重重，如若不尽快破案，恐还有人伤亡，难道就因为这里是贵人寝宫，就束手束脚的任由证据逐渐灭失么！？”
    办案，赵宣从来不知道退缩。
    他承认，是因为蔚王的出现受了些刺激。
    他等不了了！
    他不能让吕庆真的在他的帮助下见到蔚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