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
    颜心沫不想瞒着顾子熠任何事，她垂着眼眸迷茫的说：“我当然并不想看见他这个人。
    可他说有妈妈的消息……
    我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去赌这个万一，要是赌赢了呢？”
    不是顾子熠想要的答案。
    他心生烦躁，将面前的文件速速的翻了好几次，问：“你后悔了吗？”
    “后悔什么？”
    颜心沫发现了顾子熠的浮躁，走过去握住顾子熠的手安抚着他。
    顾子熠反握住颜心沫的手，十指交扣，抬头看着她的脸，认真的说：“后悔对付颜何中。
    后悔不该让我把事情做的这么绝。”
    “不会。”
    颜心沫摇了摇头，很自然地坐在了顾子熠的怀里：“颜家本来就是靠我妈妈才有的今天，现在妈妈都不知道在哪里，留着这个颜氏集团干什么，给我添堵么？”
    顾子熠握住她的手吻了一下，突然问道：“所有的事，你都没有后悔过吗？”
    “什么事？”
    颜心沫一脸茫然的看着顾子熠，就好像她真的没听懂一样。
    可实际上颜心沫脑子转的有多快，对微表情有多么的了解，大家心里都很清楚。
    她是在装糊涂。
    “呵，是吧。”顾子熠轻笑了一声，闭上了眼睛，并微微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我就当你没后悔吧。”
    颜心沫也叹了一口气：“平平静静的过下去不好吗？一定要庸人自扰？”
    “因为我放不开。”顾子熠说着将颜心沫抱的更紧：“放开了，再抓不住可怎么办？”
    他声音带着微微的颤音。
    勒在颜心沫腰上的手越来越紧，明明白白的告诉颜心沫他的畏惧，期待的颜心沫给个承诺。
    颜心沫却什么都没说。
    这样顾子熠的心情十分低落。
    他突然猛的将颜心沫推开，站起来走到门口，着走廊的方向，愠怒的开口：“你先出去，我今天工作很多。”
    “嗯。”颜心沫乖乖出去，然后回头想跟他说一句“别太辛苦”，可一个字还没说出来呢，门就在她面前砰的一下摔上了。
    这……
    把自己赶出来的行为，跟平时黏在自己身上的状态完全不一样。
    这是怎么了？
    颜心沫有些担心顾子熠半夜发怒，一直都睡的比较浅，稍微有点动静就会醒过来。
    可就这么断断续续的睡了一夜，顾子熠居然都没有进房间。
    翌日。
    担心顾子熠会发火的颜心沫发现，他看似没什么变化，可实际上对她的掌控，却进入了一个更病态的程度。
    除了按照自己的要求打扮她，上下班接送她之外，他还逼着自己，随时把电脑上的视频开着。
    好让他一眼就能看到她在做什么。
    颜心沫一直信着教授的话，对顾子熠一退再退，无限纵容。
    但这种纵容也让她感到十分的有压力，就像是把她裹在一个巨大的茧里，几乎要让人窒息。
    “怎么回事？”纪芍音趁着颜心沫送病人出来的功夫，把颜心沫拽到角落里，小声问：“好几个小护士都跟我说，你电脑的摄像头一直开着。
    咱们这一行是很讲究病人的隐私的，你这么做让人知道，咨询室的名声就别想要了。”
    颜心沫疲倦的揉了揉眉心，无力的开口：“顾子熠他……”
    话说到一半，她突然顿住，摇了摇头：“没事的，摄像头对着我的书柜，麦克风没有开，对面听不到我的声音，不会泄露什么隐私。”
    “又是顾子熠？”纪芍音看着颜心沫眼下的青黑，拍了拍她的肩膀：“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你搞不定，还有我，有学弟和宫廷，实在不行可以让教授过来帮忙。”
    “嗯。”颜心沫敷衍的点了点头：“你说我要去医院看颜何中吗？”
    纪芍音瞄了颜心沫一眼，很配合的换话题：“想去就去呗。
    其实你一再的犹豫，就说明你潜意识里是很想去的，怎么顾子熠不让去吗？”
    “没他什么事。”颜心沫揉了揉太阳穴：“我还是去吧，等下我会跟顾子熠说有个临时的病人。
    如果他打电话过来，你们帮我敷衍一下。”
    “没问题。”纪芍音爽快的答应。
    她转身回自己办公室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完全消失，眉眼之中染上了一层薄霜。
    顾子熠做的过了。
    与其跟在这么一个不讲道理，把人当宠物养的男人身边，还不如让颜心沫跟宫廷在一起。
    至少自由些。
    颜心沫跟顾子熠解释之后，就去找小护士借了衣服，换掉自己身上昂贵的套装，换成牛仔卫衣和球鞋的学生打扮。
    然后戴着一顶棒球帽，绕开守在小公馆附近的顾子熠的那些保镖，跑到主街上打车去了医院。
    空荡荡的病房里，颜何中一脸绝望地呆坐在床上。
    他这几天一直在想，自己这一生是不是做什么都是错。
    结了婚，发展了公司，找了小三，生了另外一个女儿。
    对小三害了原配视而不见，无视私生女欺负婚生女。
    可现在他不过是一个家破人亡的孤老头子。
    颜何中越想越是悲凉，抬手捂住自己的脸，将头埋在被子里，却又哭不出来。
    颜心沫在门口看着这样的颜何中，心里还是有些感触的。
    或许是因为最近受到了太多的打击，再加上酗酒，他的身体变得很差，让他看起来苍老了许多，不仅脸上布满了皱纹，连头发都白了。
    再不是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颜何中。
    叩叩。
    颜心沫敲了两下门。
    埋着头的颜何中抬起头，慌乱地擦了一把脸，哑着嗓子开口：“进来吧。”
    颜心沫推门进去。
    颜何中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表情也变得生动了许多。
    “沫沫，你来啦，快快，坐那边。”他激动的指着旁边的小沙发。
    颜心沫并不在意她这迟来的殷切，也完全不想和他套近乎：“你打电话跟我说知道我妈妈的消息。
    我是来听消息的，你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