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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服仙门从收徒开始 第63节

      小肥啾气得声音都变了, 从“啾啾”变成“喳喳”, 还轻轻啄了一下她的袖子。
    江念心想,不管是当人还是当鸟,他实在又娇气又讲究,摸一下怎么啦?难道还失身不行?
    张会伸出手,一脸痴汉笑来摸啾啾。
    小鸟吓得从江念掌心飞起,躲到她的肩膀上,雪白羽毛炸起,浑身写满抗拒。
    张会:“嘿嘿嘿,小啾啾,我追你,如果我,追到你,我就要和你嘿嘿嘿。”
    他伸出双手一扑,身体突然弹开,凌空而起,一屁股摔在地上,胸口多了一个脚印。
    张会委委屈屈地说:“老大,你干嘛踢我?”
    江念扶额,“你摸就摸,干嘛念这样的台词?刚才你笑得太猥琐,没有忍住。”
    小肥啾则蹲在江念肩头,更加委屈地娇娇叫着。
    “啾啾。”
    江念:“好吧好吧,不让人摸你,别委屈了。”
    “啾啾啾。”
    “回头给你一点水灵果赔罪好吧,黄花大闺鸟?”
    蹲在一旁的三花忍不住问江念,“你们结契了吗?”
    江念一怔:“没啊。”
    三花惊讶地“啊”了一声,又说:“结契以后,我们就不会给别人乱摸了,沾染上其他人的气息,主人会不高兴的。要是被摸了,沾上别人的气息,就是不干净啦,要洗好久才能把自己洗干净。”
    江念:“你们妖怪还挺守妖德。”
    乌梢插嘴,“结契的妖怪胆子可真大啊,它们怎么敢和人结契?我祖上有一条远亲,被主人拿过来泡蛇酒了,”他脸色苍白:“真是想不通,我们妖怪就算不敢和人打架,但也能呼啸山林、驰骋四海,好不逍遥,干嘛非要去把命交给别人,被人骑被人压,还被人做成蛇酒呢?”
    江念点头,“对啊,想不通,一个妖不好吗?怎么会还有妖主动求着结契,也不知道是这些妖怪怎么想的。”
    三花本来是坚定的不结契妖怪,可是刚才被江念揉了一通后,揉得脚步发飘,身体轻飘飘像踩在云端。她晕乎乎甩甩脑袋,想,要是天天能被这样揉一揉脑袋,捏一捏肉垫,如果主人不是坏人,不会剥她的皮取她的内丹,好像,结契也没那么坏。
    乌梢还在义愤填膺地斥责:“这种妖怪我最看不起!简直是妖怪里的叛徒!”
    江念也赞同:“对啊,就算是做妖怪,好歹也要有点出息,怎么能把自己的性命交付给别人?没有自我没有个性,这种妖怪来求着结契,我也是不要的。”
    说着,她突然听到肩膀上的小肥啾“啾”了一声,声音拖长,显得委屈极了。
    江念:“我在说别的妖怪,你怎么还委屈上了?”
    小肥啾拿爪爪踩了踩她伸过来的手指,而后振翅飞起,重新钻到袖子里,拿尾巴对人。
    江念不明所以,这人是不是当鸟当太久,认知发生紊乱,真把自己看成一只鸟了?她越想,越觉得这样大有可能,毕竟青春期就要扮演另外一个物种,心理出现问题也是有可能的。
    她摆摆手,把张会一行人赶走。
    张会在空中恋恋不舍地摆手,和江念告别。
    “老大,我等你回来!”
    送走张会后,江念从怀中拿出两只纸鹤,手指一点,纸鹤化作灵光,飞上天空。她要把妖国的事告诉师兄与七杀宗,也让他们做好准备,万一,仙门不济事怎么办?
    准备好以后,江念回头,看眼几个妖怪,“走吧。”
    乌梢犹犹豫豫地问:“真的还要回去吗?可是……就算妖国乱了,你也没必要过去啊。”
    这是它们妖国内部的事情。
    妖国学人间事,但妖毕竟是妖,有些观念根深蒂固。
    譬如老妖王对这几个妖怪很好,但是妖王出事,它们想也没想扭头就跑了。
    弱肉强食、识时务者为俊杰,谁有本事谁做老大,它们的思想向来很是开明,不像人类一样在意什么忠义,在妖国,谁拳头大谁说话。
    所以江念与它们交流起来,一点都不费劲。她使个眼神,乌龟就慢吞吞趴在地上,化出硕大的原型。
    乌梢和三花不情不愿地跳上龟壳,“那个,你也上来吧。”
    乌龟妖带着他们过去,总比几个人分开游要好。
    三花还是小猫咪的形态,被撸得上瘾,翘起尾巴来蹭江念的脚。
    江念瞥了她一眼,无动于衷,盘坐在龟壳上。旁边洛瑶南依旧陷入昏迷,闭目躺着。
    三花尾巴翘得老高,不停“喵喵”叫。刚才被摸脑壳的感觉太爽了,毛孔舒展,舒服得她想在地上打好几个滚。三花眼馋地看着江念的肩膀,很想跳上去蹭一蹭。
    这个位置对她而言并不高。
    她是大妖,纵身一跃,便可飞上云霄,何况只是一个人的肩膀?
    三花蹬着后退,“喵呜”一声,纵身而起,跳到一半,她敏锐地感到有股可怕的气息,低下头,对上双阴恻恻的眼睛。
    小肥啾不知道什么时候转过身,趴在袖子口,静静看着她。
    三花身子一僵,爪子还没扒拉到江念的肩膀,就啪嗒一下摔在乌龟壳上。它瑟瑟发抖,两只爪子盖住自己的脑袋,慢慢往乌梢方向缩。
    乌梢:“老妹,你怎么跳个高都跳不了了?”
    三花瞪他一眼,迁怒这条没长脑子的乌梢蛇,一爪子打在乌梢大.腿上,把他的腿当猫抓板,划拉得皮开肉绽。
    乌梢痛呼,“你怎么又生气了?老妹,别划拉我,疼啊啊啊!”
    鳞片覆盖上双颊,他化作一条乌黑的大蛇,与三花对打起来。妖气相撞,大风骤起,最后先锋小元帅技高一筹,把乌梢踩在脚下,凶狠地哈他。
    乌梢蛇下意识找庇护,游到江念的身边,想藏到她的袖子里去。然而他一抬头,也对上了缩在右边袖子里的小肥啾。蛇的脑袋不如猫转得快,它只是隐约觉得不对,便爬到另一边,想藏到左边袖子里去。
    一条白玉般的小蛇从左边袖里弹出脑袋。
    赤虵:“嘶?”
    乌梢顿时激动:“好一条美蛇!”
    赤虵嫌弃地看他一眼,重新钻回袖子里,乌梢想追随美蛇,刚扭动两下,就被江念一脚踩住七寸。
    江念:“好好坐船,别闹腾。船翻了,你当船。”
    她垂着眸,脸色苍白,身上杀气不由自主泄了出来,看起来很难亲近。
    木讷的蛇妖都察觉到危险,和三猫一起跑到乌龟尾巴那里,离江念要多远有多远。
    江念疲倦地阖了阖眸,揉着闷痛的眉心。
    乌龟在河中摇摇晃晃地游,划开深黑河水,水中扭曲的怪物嚎叫着伸出手,往上攀爬。
    她觉得有点恶心,难受得抱住膝盖,乌发流水般泄在身后。
    一阵清风吹散黑色雾气,在场两只妖怪震惊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少年。
    江念低头,抵着他的肩膀,“晕船。”
    她一个天天飞来飞去还能缩地成寸的魔尊,晕一下船,很正常的叭。
    但是靠着小徒弟的时候,那种晕眩恶心的感觉削减不少,少年似是天生有种宁静祥和的气息,清冽温和,能抚慰人心,驱散不祥。
    谢清欢手中出现一把琵琶,轻声说:“师尊,我给你弹一首古曲。”
    恶鬼拦路,乌龟停在大江中间,饱含怨念煞气的雾气在江上飘摇。
    三花往下看了一眼,顿时掐紧乌梢的胳膊。
    无数深黑扭曲的暗影鬼魂从水中冒出,一个接一个往他们冲过来,争着爬上龟壳。它们嘶吼哀嚎,互相撕拉踩踏,攀着龟壳,很快就形成一座小山。
    一个个厉鬼从河水中爬出,自滚滚雾气中伸出漆黑的手。
    乌梢惊呼一声,想要喊江念来看看,还没出声,就被三花狠狠抓了一把。
    他顺着三花指的方向看去。
    青衣少年淡淡掀起眼帘,伸出手指,比在唇边。
    “嘘——”
    乌梢下意识就闭嘴了。
    谢清欢瞥眼靠在肩头的少女,垂下眸,手指勾在丝弦上。
    一声清风起,二声凤凰鸣。
    琵琶声音并不大,却好像落在每个人的心中。三花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发现龟壳上爬着的小山慢慢消退,那些挣扎的亡灵鬼魂脸上的痛苦迷惘逐渐消散,露出安宁的神情。
    连几只大妖也感到心中积累的郁气消散,就好像回到披翠的山林中,大吸几口新鲜空气,格外畅快。
    这是静心之曲,也是超度之曲。
    三花默默看着低头拨弄琵琶的少年。
    他微蹙着眉,一双秾丽又多情的眼睛垂着,长睫在苍白肌肤拓下淡淡阴影,似是不忍抬眸去见人世的辛苦。黑暗河流之中,响起哀哀鬼哭,他的动作顿了顿。
    三花几乎以为,他要站起来,俯下身把那些恶鬼们一个个拉起。
    但少女靠在他的肩上,他便没有起身,只是将头低得更低,泠泠琵琶声如雨珠倾落,黑色的雾气被破开一瞬,天光倾倒,落在他们身上。
    厉鬼不再拦路,乌龟重新缓慢地游动起来。
    江念被河中死气勾起的杀念逐渐消散,血液里的那些诅咒不再沸腾叫嚣,在血脉横冲直撞,而是重新安静下来,就像这条河流一般。
    她突然睁开双眼,看着谢清欢。
    少年弹的古曲安抚了沉水河,也安抚了她。
    江念攥着他的手,问:“你想救他们?”
    谢清欢沉默片刻,放下琵琶,微微抿了抿唇。他望着满目哀嚎的鬼魂,黑眸有痛苦与挣扎,半晌,才慢慢问:“师尊,你还头疼吗?我再给你弹一首古曲,好不好?”
    江念直接牵起他,把他拉到乌龟壳边缘,脚下,就是沸腾的河流,无数挣扎的冤魂。
    谢清欢瞳孔微缩,长睫微颤,极黑的眼眸漫起水光。
    他忍不住往下看,在他脚下,就有一个哀泣的鬼魂——这是个年岁不大的小姑娘,脸圆圆的,还有未褪的婴儿肥。她扎着双髻,身上破烂的衣服是千百年前的样式,她仰头看着谢清欢,没有眼白的杏眼痛苦地睁大,惨白嘴唇轻轻碰了碰。
    “妈妈。”她在喊。
    谢清欢眼前掠过无数景象,小姑娘从小到大的记忆一一传进他的脑海,她刚跟着娘亲到城里去,买了一身新衣,手里抓着糖葫芦,蹦蹦跳跳要渡河之际,突然被水鬼拖进了这条河中,从此不得安宁。
    她永远停留在了十岁。
    而女人每年都会到河边给她烧纸,年复一年,白发渐生,到最后,已经苍老得走不动路。
    没有被风烧完的纸钱被吹得漫天飞卷,满脸皱纹的女人低声喊了句“囡囡”。河上波澜起,小女孩钻出水面,大声回自己的娘亲,满河冤魂都在回应着,但是在活着的人眼里,只有河面无数细小的旋涡,和吹皱长河的凄清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