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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夜·伤与泪

      “咚咚咚。”
    “咚。”
    “咚咚。”
    频率完全正确。
    心里核对完,守在防火门处的赵国强微微松了一口气,将“门锁”打开。果不其然,李光启和戚卫光安然无恙地回来了。
    嗯?
    怎么还跟进来两个人?
    当目光落到紧随着李光启进入的程雪身上时,赵国强不淡定了。他的笑容顿时凝固,就像火山表面那些岩浆凝固后形成的褶皱。
    两个人灰头土脸的,都有些怯生,像街边的乞丐。其中一个甚至无精打采,睁一会儿眼闭一会儿眼。
    李光启还没注意到这些。在防火铁门关闭,木门打开的一瞬间,他便放松了浑身的警戒神经。
    在外搜索食物,顺手打抱不平,回家安安心心,锻炼自己。如果不是危机莫测,每一秒都有咽气的可能,这样的生活倒是也不错。
    李光启前脚刚换好衣服,何津已经从厨房中走了出来。
    “光启!你回来……咦?这两位是?”
    当她的目光落到戚卫光身后的兄妹二人身上时,她张到半中间的嘴顿时卡住了。
    是救下的幸存者?
    仔细看的话……这个小妹妹还挺可爱的!还有这个……
    额,这怎么捆得和粽子一样?
    这么多天,她还是第一次见到除了自己家这几人以外的幸存者。
    “今天狼组爆发了起义,他们是从狼组营地跟着起义军的队伍跑出来的。正好我在附近找食物,我就顺手救了他们。这个叫程墨,边上是她妹妹程雪。”
    李光启一面介绍着,迫不及待地跑进卧室翻找起床头的五斗柜来。
    感冒药呢?明明有一次是专门出去找药的。
    找见了,在这儿!
    半分钟不到的功夫,李光启便端着两个瓷杯从卧室跑了出来。
    “程雪,把你哥的嘴掰开。”
    “啊,哦!”
    “咕咚咕咚……”
    李光启将瓷杯中的液体倒进了程墨嘴里。
    “咳啊!”
    半秒钟后,程墨被呛醒了。他似毛毛虫打滚一般整个从地上弹起来,瞬间坐直了身子,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大哥你没喝过感冒药啊!你见过谁直接把冲好的药喝下去的吗?”
    “哈,我,我这不先得让他醒了吗?这杯才是药。来,张嘴把药喝了吧。”
    李光启将装满药的杯子递给了程墨。
    欲哭无泪的程墨无奈地点点头,喝下去……
    晚上,程墨烧的更厉害了。
    李光启特意从柜子里抱出了两床大棉被盖在程墨身上,又喂他喝了一轮药。
    程雪则在一旁悉心照料着,量体温,端水……
    看到了她忙碌的模样,李光启这才后悔自己没和妈再要个妹妹。这体贴程度,在自己印象里只有何津能相比。
    折腾了一晚上,程墨总算是入睡了。虽然意识还很模糊,但他的体温总算稳定下来。见哥哥的情况开始好转,程雪的脸上浮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微微出了口气。
    当然,撬棍一直放在李光启手边,谁也不能保证发烧的下一环节会不会是变异。
    “行了,别累坏自己,该歇就歇歇。”李光启递给程雪一件外套,自己也坐在了地上。
    谁曾想,一回头,程雪正用凶恶的小眼神瞪着自己。
    “光启哥,我要批评一下你的危险行为。今天你直接那样灌开水,是很容易烫伤咽喉壁引起感染的!在这种缺医少药的条件下,后果相当严重!”
    程雪一字一顿地用力说道,整个人都凑到了李光启脸跟前,几乎要把他压倒。
    她凶起来的样子像一只云豹!
    “额……可我是文科生啊。”
    “嗯?和这个没关系啊喂!”
    程雪急得抓耳挠腮,又看得李光启想笑。
    “对了,你们剩下的起义队伍打算去往哪里呢?”李光启问起了正事。
    程雪歪了歪头:“我们原本是打算逃离狼组的势力范围,然后通过郊外到达北部安全区的。传单上说,那里已经恢复秩序了!前几天我有偷听到狼组的收音机,也短暂有过北方的信息,可信度基本能保证。”
    “走过去?”
    李光启微微叹了叹气。
    从珠江流域走到黄土高原?
    用两条腿?
    即使开车,也有七八个小时的车程——这还是路况一切顺利的前提下。
    且不说高速现在有几条还是畅通的,单是无处不在的丧尸便是个巨大的威胁。
    他知道,这支悲壮的队伍结局几乎已经注定……
    “那你还打算走吗?”
    他又接着问道。借着蜡烛的微光,他看到程雪先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不,困难太大了……所以,我暂时不打算向安全区走。可现在没有人生产,只留在一座城市里,食物越吃越少,如果不转移,最后大家都会活不成的。即使短暂建立了所谓的聚集地,也不能保障安全。所以,有机会还是得走!”
    程雪的话有些残酷,但是却很真实。
    李光启知道,自己将来有一天,也必然会不得不离开小区,向未知的方向进发。
    到那时,自己能有足够的能力吗?
    ……
    同一片月色下,徘徊在狼阁顶楼高级套房内的邓晨安焦躁不已。那小臂上的青筋似虬龙一般显现出来,勾勒着刚劲有力的肌肉。
    秦默只是在他跟前低着头,一个字都不敢说。
    老大这次,真的发怒了。
    “你说,那两个担任技术员的大学生,你连一个都没找见?”
    “嗯……没准是被丧尸吃了……”
    “滚!”
    犹如油桶之中飘入了火星,邓晨安沉积已久的怒火在这一瞬彻底爆发。
    他挥甩胳膊,将手跟前一只瓷杯摔在墙上。杯中的茶水连带着碎瓷片洒落一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秦默还是不敢吭气,转过身去,快步走出了房间……
    “走什么走,给我进来!”
    “不是,不是您让我滚的吗……”
    秦默真的有些不知所措了,平日里杀人不眨眼的他此刻像一只做错了事的斗牛犬,皱着脸默默承受着主人的怒火。
    邓晨安也是相当的无语。他不清楚,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手下……
    “李光启找到了没?”
    “没……”
    “这么长时间了,让你干的事一件都没干成!读者不嫌你没用我都替你觉得丢脸!”
    邓晨安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每次转身,都指着秦默的鼻子一顿训斥。
    “瞎猫还能逮着死耗子呢,你连耗子毛都没摸着!那叫什么……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
    门外的老鼠同样是在瑟瑟发抖。默哥让骂成这球样,自己进去估计要被唾沫星子淹死。
    技术人员的缺失给狼组带来了极大的困惑。一般的武器虽然不受影响,但技术水平稍高的东西就无能为力了,四架大型弓弩的制作和修缮被迫搁置。因为此次起义事件,狼组抓紧了对剩余劳工的看管,增派了相当于原来三倍的人手,甚至笼络了一部分劳工当做眼线。
    雄据一市的狼组,再也经受不起这么大规模的起义了。
    来来回回骂了十多分钟,屋里面总算是安静下来。
    邓晨安气喘吁吁地回到座位上,扇扇出了点汗的波浪发。
    “算了,再骂你也没什么用。你回去吧。”
    “是……”
    秦默这才魂出窍似的出了房间。
    “默哥,老大没把你怎么样吧?”
    “这不,一脸唾沫星子。”秦默擦了擦额头,将刚刚的表情收拾好。
    好你个李光启,老子逮着你,一定要把你做成牙签肉!
    烤得十二分熟的那种!
    “默哥,也不用太郁闷。雄泽大学那边咱还没去过,那儿的地形我熟,应该有大学生会把那儿作为聚集地。他们的技术实验班经常组织各种实验和制作,修老大的弩肯定不在话下。咱过两天带队去看看,如果我碰见认识的,就直接拉入伙!”
    “嗬!老鼠,还是你有招!好,到时候你亲自带着我去!成了的话,咱让老大好好地赏你!”
    “默哥言重了……”
    出了大楼,秦默顺着小路向自己住处走去。远处依稀可见工地在灯火通明地干活,那些被从废墟里强行拉出来的幸存者们正在狼组的逼迫下盖宿舍、岗哨还有其它功能的房屋。
    重装的近战小队全天在附近监视,只要哪个奴隶有小动作,马上就会让他来不及后悔。
    统一的调动,使得狼组的劳动效率不低。狼组中不乏工程师,没几天的功夫,一排排房屋就已经初具雏形。只不过,与这可观的效率形成对比的,是恶劣的工作条件。每二十个工人中就有至少十七个营养不良,五个会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死去……
    关我什么事。
    “吱呀——”
    秦默推开了房门,拉亮灯。
    人造光的明亮,是那些在铁鞭之下瑟瑟发抖的贱民们享受不了的。
    角落处秀色可餐的少女仿佛已经习惯了这种突然的强光的刺激,依旧一动不动地跪立着。
    她抬起头,浮着淡漠的悲伤的眼睛与泛着隐约血色的眼睛对视。
    尽管身上遍体鳞伤,她的脸却不像其他奴隶那般灰腾腾的,甚至瘦脱了相,依旧能看出秀美的轮廓和标致的五官。
    再仔细看,那些伤口大多数也是诸如鞭痕的皮外伤,虽然看着很渗人,却都没有伤筋动骨。
    她的右脚被铁环拴住了,连接着的铁链牢牢地捆在暖气片上。
    “见我回来也不吭声?”
    秦默挑了挑眉毛,话中满是戏谑。少女却依旧没有应答,只是静静坐在属于她的一隅。脸上毫无波澜。
    “啪。”
    她被秦默一巴掌扇倒在地。她支撑着身体的双臂颤抖着。那女孩回过头,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秦默。
    没有愤怒……
    也没有仇恨……
    依旧是一种淡漠的悲悯。
    “陈善丝!告诉你,是我把你从丧尸嘴底下救出来的!……即使你不搭理我,你从头到脚也属于我!”
    秦默歇斯底里地呐喊着,歇斯底里的癫狂与不知怎地露出的无助编织出奇怪的交响曲。
    “你已经不是我认识的那个秦默了……现在我宁可被丧尸咬死。”
    女孩苦笑着,依旧不去抚摸脸上那滚烫的巴掌印。
    秦默顿时怒气上头,他一把扑上前去,揪住陈善丝的衣领,将她整个人强行拽起。
    已经习惯了,弱肉强食的世界。
    “死了你的心吧。程墨发着高烧,和她妹妹跑不了多远。现在肯定已经进了丧尸的肚子。你爸……你爸爸也让一把火送上天了。现在,只有我才能让你……”
    秦默的说话声越来越小,每说一个字都像在嚼刀片一样。
    “像牲口一样被你肢解,分给那些弟兄们当食物吗?”
    陈善丝苦苦一笑,丝毫不逃避秦爆那颤抖的目光。
    二人对视着,如同灰狼与绵羊。
    秦默笑了,他松开了手,仰头背过身去。
    “随你,你接着挣扎吧。早晚有一天,你会属于我的。”
    灯灭了。屋内重新归于寂静的黑暗。
    屋外,模糊的黑影略微晃了晃。随即,那团影子离开房门前的水泥地,遁入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