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毅点点头说：“是的，她答应了。”
    郭长青继续低头擦着桌子，有些酸酸地说道：“看来，她还真听你的话，我的话都不好使。”
    肖毅笑了，说道：“年轻人，顺毛驴吗，有时给两句鼓励的话就行。”
    郭长青“哼”了一声：“鼓励？想当初我刚参加工作那会儿，谁给过我鼓励？天天就跟小做活儿的一样……现在的年轻人，唉……动不动就要鼓励，要听好话，要哄？真是世风不古啊——我告诉你，这些人不宜惯，惯坏了他们敢蹬鼻子上脸。”
    肖毅刚要说话，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是管忠，管忠问去哪儿接他。
    肖毅说：“你来我单位吧，我马上下楼等你。”
    肖毅挂了电话，跟郭长青说：“主任，那我走了，你多费心吧。”
    郭长青阴阳怪气地说：“你都安排好了，我也没什么可费心的，走吧。”
    肖毅笑了一下，走出他的屋子，难怪这么多年郭长青仍然在办公室待着，不能不说性格有问题。
    肖毅再次跟黄行长告别，转身就要往出走，刚一转身，就跟一个人碰了满怀。
    “哎呦，你撞死我了——”
    肖毅一看是董雪，他刚要说话，就听董雪说：“我是来给行长送文件的，你的嘱咐我都记在心里了，行长办公时不可打扰到他，我刚才背了你的表格。”
    黄行长一听，就笑着问道：“什么表格？”
    “没什么，您忙，我真得走了。”
    肖毅走出行长办公室，将电脑关闭后，他没有锁上房门，而是将自己办公室的钥匙给了正好出来的董雪，然后飞快下楼。
    他找到司机小何，将行李箱和挎包从他的车上拎出，小何送他到大门口。
    管忠开着车很快就到了，他如今是鸟枪换炮，小面包换成了进口的suv。
    管忠下车，帮助肖毅放好行李箱后，二人便向车站赶去。
    两个小时后，他们经过中转站换乘后，终于坐上了通往大兴安岭地区的直达列车。
    这是肖毅第二次坐这趟车了，坐这列车好处是，终点就是大兴安岭所在地的一个城市。
    见肖毅眼望着窗外，管忠说道：“兄弟，你休息一下吧。”
    肖毅摇摇头，然后回头看着他说：“你确定这几天没事？”
    管忠“嘿嘿”一笑，说：“大事没有，零星小事每天都会有，不打紧，我也想跟你出来散散心。”
    肖毅知道他散心是假，陪自己是真，就不再跟他计较，又问：“这次工程陪了还是赚了？”
    管忠又是“嘿嘿”一笑，说道：“怎么可能陪，大赚了一笔。”
    肖毅说：“你不是说政府工程利润薄吗？怎么还大赚了？”
    管忠说：“我从老李手里接的那个小区的工程，他只收了管理费，其余利润都是我的。”
    “这么说他还是说话算数的。”
    “算什么数？他当着你装得跟人似的，背后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工程下来后，他就反悔了，还不是你这里制约着他，等结算的时候，他又要反悔，我就拿出合同，说，咱不能这样翻脸不认人吧，当初怎么说的就怎么办，如果你真的不信守承诺，我只能跟你打官司了。”
    肖毅一皱眉，说道：“哦，你们都说到这份上了？”
    管忠说：“那可不，看见钱了就六亲不认了，是狗改不了吃屎！”
    “最后怎么办的？”
    “当初怎么说的就怎么办的，本来想我让他一部分利润，看他想反悔，我一狠心，就没让他，不过后来我的人给他窜忙的工钱，我没跟他要，我给垫付了，这笔钱也不少呢，三十多万呢。”
    肖毅说：“给张总干的活儿怎么算的？”
    “人家不像他，怎么说的就怎么做，这个李天田，真不是个溜子。”
    “你的资质跑的怎么样了？”
    管忠说：“一级资质必须有实验室，还要有具备相应资质的专业技术人员，二级资质没问题，五一后就差不多了。”
    肖毅说：“你就成立实验室吧，每年学土木工程那么多学生毕业，你招几个技术人员还成问题？”
    管忠说：“问题是我……”他欲言又止。
    “你什么？”
    管忠说：“真要是弄那么大，我怕我水平不成。”
    “李天田当初还不如你呢，他小学都没毕业，他怎么都干起来了？”
    管忠摸着脑袋说：“他发家早，那个时候要求不是太严格，现在不行了。”
    “那你怎么办？一辈子都捡别人的剩饭吃吗？”
    管忠“呵呵”笑两声没说话。
    “吃别人的剩饭，给别人打一辈子的下手，受的累比别人多，拿到的利润却很少，永远只配接二手甚至三手、四手的活儿！这真是你的追求？”
    管忠憨厚地说道：“这有什么不好吗，有人给我拿活儿我干就是了，这年头，谁给你拿活儿也不白拿，除去你这样的人，李天田就跟我说，他原想给你好处费的，因为这个工程当初是你帮他跑下来的，他说，你死活不要，还说让我给你，反正你我不分。我当初就据理反驳了他，我说肖毅在我这清清白白，你的好处费他都不要，你还怀疑他跟我有什么吗？”
    肖毅冷笑了一声，说道：“这不怪他，可能他还没遇到不收好处费的人。”
    “对，他是这么说的，所以他后来也不再跟我争竞什么了。不过兄弟，话是这么说，你看你日子过得也不是忒顺当，我给你存了一笔娶媳妇的钱，你这么大岁数，又跟我有过一样的历史，如果没有钱，哪个女人肯嫁你，所以……嘿嘿——”
    管忠说着，就将一张银行卡塞到他的手里。
    肖毅看着手里的卡，笑了，说道：“两个选择，卡，我收下，下一站你下车回家，咱俩从此各奔东西，谁也不认识谁，另一个是，这个卡你收回，咱俩继续做弟兄，你选择吧。”
    他说完，就将卡放在两个人的中间位置。
    管忠咧着嘴，为难地说：“这两个我都不想选。”
    “那好。”肖毅说着，拿起卡就想扔出去，但高铁上的窗户是打不开的，他起身就往出走。
    “你上哪儿？”管忠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