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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02)

      沈秋羽冷脸看他,我跟周钦琛没关系,你要找他算账就去找他,不要牵扯到别人,尤其是我。
    周成海脸色难看,但见沈秋羽神色凶狠,又唯唯诺诺地点头。
    沈秋羽瞬间收敛神色,把三人绑在一起,准备等警察过来,刚绑好,就看看顾濯神色不虞地站在门口。
    他身后跟着好几个人,安排那些人处理那三人后,顾濯拉着沈秋羽走出废弃的门诊大楼。
    楼下。
    顾濯不太高兴道:是傅臻?
    沈秋羽迟疑说:有九成可能,大概我回傅家,让他有危机感。
    他挠头苦笑,傅家也没把他怎么样,他怎么会对我有敌意,真是费解。
    顾濯没管这个,认真检查沈秋羽有没有受伤,最后翻开他掌心,见有握美工刀勒出来的红痕,其余地方没有受伤。
    顾濯轻轻抚摩掌心红痕,动作温柔,眸底有几分心疼,只是天黑昏暗,沈秋羽没看见他的阿戳在心疼自己。
    沈秋羽看顾濯生气,认错态度良好,然后又抱住顾濯,在他颈窝蹭蹭,猫咪似的黏着他说:阿戳,我饿了。
    顾濯神情依然不太好,既然知道饿,又乱跑什么。
    沈秋羽解释说:我昨晚听到傅臻和家庭医生的对话,说是
    他顿了下,凑到顾濯耳边悄声说:医生好像说他身体不太好,可能熬不过明年初春,我怕惊动爸妈,就想自己去查查情况,了解下傅臻的病情。
    话音刚落,额头就被弹了下。
    沈秋羽捂住弹红的脑门,杏眼睁大,我跟你汇报了位置,你还弹我。
    顾濯捏住他的细嫩脸颊,力道不重地捏了捏,犯错受罚,不应该?
    沈秋羽无语瞪他,瞪着瞪着,有什么香喷喷的东西塞嘴里,甜滋滋软糯糯的,他咀嚼一下,吃出来是小麻薯团。
    顾濯冷着那张俊脸,一点点喂某人麻薯团子,沈秋羽就着他手吃,没吃多少,顾濯便拿开不让他吃。
    沈秋羽饿急了,我还想吃。
    顾濯道:这个不消化,不能多吃,等会儿带你去吃别的。
    沈秋羽正要答应,想起傅臻的事没处理,就说:他应该还在医院,阿戳,你陪我一起去找他,我想问清楚,到底是不是他在从中作梗。
    顾濯微微皱眉,你对他过于关注。
    沈秋羽听出来顾濯在吃醋,回头亲了下他脸颊,说:不是喜欢的关注,别乱吃醋,我只是有点在意他的身份。
    沈秋羽牵住顾濯的手,十指相扣,低垂眉眼看着映落地面的冷白月光。
    你知道的,我不是真正的沈秋羽,他也不是真正的傅臻,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是同一类人。
    我是傅臻的替代品,他也是。
    沈秋羽。
    顾濯突然喊他的名字。
    沈秋羽抬眸看他。
    顾濯黑眸深深凝视他,牵住他的手微微拢紧,你真正的名字是什么。
    沈秋羽一怔,继而咧嘴笑了笑。
    沈秋羽就是我的名字。
    不过在我离开福利院前,我叫沈白,院长在隆冬白雪堆里捡到我,给我取了这个名字,小白小白,叫着怪不好听,考上大学我就偷偷改了名字。
    顾濯听到他话里的词语,福利院?
    沈秋羽点头,我是孤儿。
    几个月大的时候,被人遗弃在乡下孤儿院,是院长捡到我,只是我人调皮不讨喜,没人收养。
    没人喜欢,我也理解。
    他说这话时,语调有笑,仿佛已经放下过去那些阴影。
    顾濯将他故作轻松的神色敛入眼底,深深拧着眉,初夏雷鸣,沈秋羽缩在他怀里瑟瑟发抖的画面,依然历历在目。
    外表柔弱乖巧,却拥有旁人没有的强大心理,坚强又乐观。
    他为数不多的心疼,都给了这个人。
    顾濯黑眸凝视他,什么也没说,单手抬起再伸来,猛地将沈秋羽抱进怀里,动作猝不及防,沈秋羽直愣愣跌进他怀里,整个人都懵懵的。
    然后
    他听到迄今为止听过的最美情话。
    有人喜欢的。
    我喜欢。
    顾濯声线微哑,像是树叶沙沙拂过他的心尖,携来初春微暖的风,暖得他眸梢洇湿了眼睫,心却又暖又甜。
    沈秋羽想,他能遇到这个人,真好。
    作者有话要说:秋崽:要是早点遇到阿戳就好了
    顾戳戳:嗯
    二哈:替秋崽安排愿望(记录番外中)
    第105章 105
    咔哒。
    病房门被人推开。
    有手轻轻在门板叩响,非常有礼貌。
    傅臻默然将玻璃瓶藏起来,说了句请进,有两道脚步声靠近,紧接着,隔帘被一只纤细白皙的手小心撩开。
    沈秋羽那张明艳的脸蛋倏然出现,杏眸的目光落在傅臻身上。
    傅臻疏淡的眉眼轻轻弯着。
    秋羽。
    沈秋羽扯着嘴角勉强笑了下,他就不是那种会藏心事的人,一旦怀疑的种子在他心底生根发芽,他再难用先前的心态对待傅臻。
    傅臻好像并不介意沈秋羽突然的冷淡,依然温柔笑着,示意他请坐,一如既往地有礼谦和。
    沈秋羽落座时,傅臻跟沈秋羽背后的顾濯短暂对视,也让他请坐。
    傅臻病床上的小桌子是放下来的,上面摆着个方方正正的蛋糕盒,他慢慢地拆开彩带,将八寸蛋糕露出来。
    沈秋羽馋得流口水,他今天只吃过早餐,刚才吃了几颗小麻薯团子,根本不够他填饱肚子,现在正饿着。
    安静病房突然响起咕咕咕的声音。
    沈秋羽老脸一红,赶紧捂住肚子,但动作太掩耳盗铃,傅臻立刻转眸看他。
    傅臻没笑话他,轻手用塑料刀划拉出一块草莓蛋糕,装盘递给沈秋羽。
    沈秋羽没立刻接,他看了眼顾濯。
    顾濯替他拿过来放着,没给他。
    看样子不准备给他,沈秋羽有点遗憾,但转念想到他上次被下药,似乎就是吃了傅臻递来的酸奶冰沙,只好强行把目光转回来。
    傅臻如旧微笑,没有下药。
    沈秋羽:
    敢情这人已经知道尾巴被发现了。
    看他对自己这样笑,沈秋羽忍了又忍,实在忍不住,正要张嘴问他,手腕忽地被顾濯轻轻牵住。
    他扭头看顾濯,顾濯将他手按捺住。
    沈秋羽看懂他的示意,只好把话咽回去,顾濯按了按他后颈,说:我单独跟他说几句,你先出去。
    沈秋羽点点头,迟疑地走出去。
    在沈秋羽离开后。
    傅臻静美面容渐渐冷凝,笑意也徐然消失,有些冷漠地看着顾濯。
    他漠然问道:你想说什么?
    顾濯黑眸幽深,想安静走完最后这程路,就不要碰他。
    傅臻苍白俊脸浮现一抹浅笑,顾濯,威胁对我而言,并不好用,如果不是我命不够长,你未必会赢。
    阴谋诡计骗不到他,对他,要以心换心,傅臻,你有心么。
    顾濯平淡的回答,语调一如既往的冷静,轻描淡写得说着话,似乎根本没将傅臻放在眼里。
    傅臻脸色微沉,笑意渐淡。
    心这种东西,或许他曾经有过,但天长日久,就冷了。
    病房走廊外。
    沈秋羽走来走去,时不时就隔着门上的透明窗往里看一眼,但隔帘恰好挡住他的视线。
    他看到他俩坐在原位不动,但具体说了什么,一个字也听不清。
    走累了就在旁边长椅坐在,他坐得都开始打盹,门口传来轻响。
    沈秋羽刷地抬头,顾濯走了出来。
    沈秋羽想问他很傅臻说了什么,但顾濯没说,只揉捏着他的头发,说:你想问什么,就进去问他吧。
    沈秋羽问:我单独见他,你不生气?
    顾濯说:不会。
    沈秋羽笑嘻嘻地勾着他脖子,亲了亲他冰凉的薄唇,说:我保证问完就出来,不会吃他给的东西。
    他又亲昵地凑到顾濯耳边,偷偷的说:我只吃阿戳给的。
    说完,顺势舔了下顾濯耳垂,舔完就飞快钻进病房。
    顾濯:
    沈秋羽走到病床边时,傅臻正用蛋糕叉一点一点地尝着蛋糕,他动作斯文又优雅,吃得很慢。
    傅臻见他坐在病床另一头,距离自己有点远,他问:你怕我么?
    沈秋羽头摇得像拨浪鼓。
    傅臻又给他切了块蛋糕,把那颗最大最红的草莓扎到纸盘里,朝沈秋羽推了推,说:秋羽,陪我吃块蛋糕吧。
    沈秋羽没吃,他防备着傅臻。
    傅臻也没有强求,独自吃完那小块蛋糕,然后用自己的干净手帕轻轻擦去唇瓣沾到的奶油,那双苍白瘦弱的手臂,隐隐能看见青色的筋络。
    他右手上的留置针还留着没取,似乎输液并没有结束。
    傅臻温温柔柔地看他,秋羽,想问什么就问吧,我不会骗你。
    沈秋羽理了理思绪,问道:指示周成海把我关起来,拿我当饵把周钦琛引出来的人,是你?
    傅臻轻轻点头,是我。
    沈秋羽难以置信的问:为什么?
    傅臻没有骗他,因为我讨厌你,这个答案可以么?
    沈秋羽:
    你还真是直白。
    傅臻眉梢浮着清浅的笑,你想知道我让他困住你的后续么?
    沈秋羽满脸震惊,这特喵居然还有后续,难道傅臻真要借周成海的手,除掉他非常厌恶的自己?
    沈秋羽皱眉,你说说看。
    傅臻微微抬手,别皱眉,不好看。
    沈秋羽离他很远,见他伸手,警惕地往后退了半步,带着座椅在瓷砖划拉出刺耳的摩擦声。
    傅臻神色微怔,默然放下手。
    他微垂着浓密眼睫,遮去眼底落寞。
    傅臻平静道:他会弄死周钦琛,而你,因为目睹过程,会被他杀人灭口。
    沈秋羽听得脊背发凉,傅臻居然是这么策划的,想让他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在这个世界,还不用亲自动手。
    这城府简直不要太可怕。
    沈秋羽神情复杂,你竟然这么讨厌我,恨不得我死。
    他没有说完后面那个字,但想必傅臻也听得懂他在说什么。
    傅臻没有接话。
    其实他的谋划远不止此,周成海疯癫地想杀沈秋羽灭口,他会出来替沈秋羽死,这样的话,哪怕他死了,沈秋羽也会深深记住他,不会忘记他。
    但现在已经无法实施,沈秋羽也没必要知道。
    他目光落在有些融化的蛋糕上,往事一帧帧在他脑海翻飞,最终褪色暗淡,再抬眸,眼前的青年如皎月如烈日,色彩浓烈的出现在视野中。
    好像明媚干净的斑驳日光,落在阴暗发臭的肮脏角落,给予一丝光,墙角石缝中长出春色的绿芽。
    阴霾驱散,天光大亮。
    傅臻不着痕迹地移动手臂,握紧枕头下那枚玻璃瓶,冰凉的手比玻璃还冷,他一点一点,一字一句,说出积压在心底多年的所有真相。
    曾经骗沈富强赌博,欠下巨债,让他一次次压榨你的人,是我。
    教唆徐峥太跟你作对的人,是我。
    屡次阻止你回傅家的人,也是我。
    在度假洋房,我给你下药,是想杀死你,让你永远在这个世界消失。
    车祸也是我动过手脚。
    他说的桩桩件件,都那么熟悉。
    沈秋羽听得心惊胆战,原来他跟死神擦肩而过那么多次!
    傅臻微微松开快要被他捏碎的玻璃瓶,让静躺瓶底的巧克力豆幸免于难。
    他看着沈秋羽说:沈秋羽我早在十六岁那年,就知道你才是傅家的傅臻,但我没有告诉任何人。
    知道为什么我不想你回来么?
    沈秋羽没想到他负面情绪这么凶猛,又懵又惊道:因为你讨厌我?
    不是。
    傅臻眸底温柔散尽,因为我从来都不是我。
    他只是名叫傅臻的代替品。
    如果有一天,真正的傅臻回来,那他又是谁,沈秋羽不是他,傅臻也不是他,他不知道自己该是谁,又能是谁。
    他想活下去。
    但命运却不允许。
    傅臻那双极其疏淡的琥珀色眼睛望着沈秋羽,他说:你恨我吧。
    沈秋羽摇头,我不恨你,该恨你的是沈秋羽,只是你多次下手,但最后你为什么没有杀我?
    傅臻轻轻笑了声,没有回答。
    沈秋羽轻微抿直唇角,无奈地摇了下头,直接离开病房,他已经知道想知道的所有真相。
    他刚走两步,背后的傅臻突然喊住他。
    沈秋羽站定住,但没有回头。
    傅臻目光晦涩,如果我
    他微微停顿,又继续说: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记得我?
    尾音有几分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
    沈秋羽说:不会。
    傅臻唇角的笑有些苦涩,但他很快敛去自己的神色变化。
    沈秋羽挠了挠头,又说:小傅,积极治疗,好好活下去,以后多做公益赎罪吧,别在做那些事,那么多精细算计,你活着不累啊。
    他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
    傅臻眸底掠过一丝讶异,但最终归于平静,温和地笑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