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说话，就着她的动作，将安全带扣上。
    戚玥别开脸，看向窗外，耳朵红了一圈。
    顾淮盯着她的耳尖儿，眼神幽深。
    车子很快启动，车厢里静悄悄的，只有车上的香水味，有些上头。
    那是她买的香水。
    顾淮不喜欢用香水，他讨厌很浓烈的味道，大概原因可能是因为本身对很多香料过敏，当初光是他熏衣服用的精油，她就换了好几种，总算是找到一个，味道清淡，又能安抚情绪的精油。
    但是香水，顾淮始终是拒绝。
    戚玥其实也不喜欢男生身上带香，总觉得有种说不出的脂粉气，但是有一次她去一个古镇拍戏的时候，从一家调香楼寻到了一款香水。
    是那种潮湿森林的味道，有种淡淡的草木清香，无端的就让她想起顾海穿着白衬衣的样子，于是，她就买了那款香水放在了车内。
    顾淮每次乘车，身上就会沾染上这种味道，每次嗅到的时候，就无端让人沉迷。
    “你怎么自己开车来了，你手上伤还没好。”
    戚玥声音很小，但是安静的车厢，顾淮还是听得很清楚。
    “怕你喝醉，”顾淮淡淡道，“随便拉个人去结婚。”
    戚玥……
    黑历史啊，简直是黑历史！
    她涨红着脸，“我都结婚了，就算去了民政局也不给办。”
    “没结就可以吗？”
    “没结也不会啊，我又不认识别人，我干嘛跟他们领结婚证，那天就是因为你……”
    戚玥的解释戛然而止。
    那天因为是你，所以才去的民政局。
    揣摩出后面的话，顾淮弯了弯唇角，对她迷迷糊糊的解释，显然十分受用。
    戚玥却只想扇自己的嘴巴，她到底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下次同学聚会不要去了，离这些人远点。”
    想想刚刚戚玥在宴上受的委屈，顾淮心中还是有些不忿，要是他不去，这傻丫头不要知道要被这群人欺负成什么样。
    “其实除了王潇，大家对我也还要，”戚玥垂着眼帘，“我以前上学的时候，其实很不爱说话，我上学早吗，大家年龄都比我大，每次在一起，我也不知道跟大家聊点什么。”
    “但是她们对我其实也挺好的，我生病的时候，她们帮我买药，给老师请假，我十八岁的生日，还是她们给我过的，以前从来没有跟那么多同学过过生日，我真很开心。”
    “现在都毕业了，大家工作了，很多事情都会有顾虑，王潇她虽然讨厌我，但是班里很多同学都受她照顾过，所以我并不恨她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我凭什么要求别人站在我的立场上给我说话。”
    “照顾？”顾淮咀嚼着这两个字，嘲讽道，“各取所需罢了。”
    王潇那种人其实心眼脏的明明白白，反倒是那些分跟风站位的同学，那才是毒瘤，明明受着别人的恩惠，但是刚刚王潇下不来台的时候，那些人眼里的幸灾乐祸，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这种毒瘤，离戚玥自然越远越好。
    戚玥也没有反驳他的话，低着头，轻轻抠着手指，“从小到大，还没有人这么替我出过头，妈怕我在同学面前没面子，特意让人送了一茶还说是我自己点的，你也是，你明明那么讨厌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你还为了帮我，跟大家那么说，我真的……挺开心的……”
    戚玥扭头冲他笑了下，眼角带着红晕，恰如三月桃花，一时间竟是让顾淮沉浸其中，心脏都跳地紊乱起来。
    “傻货。”
    不就是替她出个头，至于感动的要哭了似的，好像以前受了多大委屈一样……
    顾淮的想法戛然而止，他突然想起调查出来的戚玥的背景。
    从小到大，家里不管不问，别说替她出头，戚玥当初车祸，戚家人都是第二天才赶到的医院，但凡戚玥得到了一点关爱，就不会因为这点事感动的忘了自己以前是怎么对她的。
    他心里突然不好受起来，之前那种对追到戚玥势在必得的决心，在她这种单纯的感动面前突然有些溃不成军。
    即便他说了那么多话，戚玥心中依旧不相信他对她动了心，就像她刚刚说的：他讨厌别人知道他们的关系。
    她就不信他，才会一直有这种认知，他明明不讨厌的……
    他用四年的冷淡，在她心里堆积起了高墙壁垒，她已经习惯站在壁垒之外去看他的世界，哪怕壁垒早已坍塌，她也不敢越过半步。
    他头一次，因为自己当初的主观臆断后悔，也是第一次知道为一个人心疼是什么感觉。
    “其实，你也没我以前想的那么冷淡，”酒精到底还是有点作用的，即便是喝了醒酒茶，在密闭的车厢里，酒精的味道熏蒸着大脑，思想都变慢了很多，“以前受委屈的时候，我总想着，要是有个人能冲出来救我就好了，我不是打不过他们，我就想着，要是能有个人，至少说明，我也是有人疼的，可是，一次都没有，你是第一个……”
    戚玥托着腮帮子，笑盈盈的看着他，“还挺帅。”
    顾淮眼皮跳了跳，嗓子都变得低哑起来，“我只有替你出头的时候帅？”
    戚玥笑起来，“一直都很帅，你长什么样，你心里不清楚吗，我们剧组好多女演员私下放话，倒贴都想睡你，你说你，多招人啊。”
    顾淮笑了下，眉眼透着些许柔和，声音也比平时软和了许多。
    “那……招到你了吗？”
    戚玥捂住心口，咯咯地笑，扭头看着窗外不说话。
    顾淮攥着方向盘的手掌有些冒汗，没想到有一天，他会因为在乎一个女人的想法，而紧张的不知所措，怕她不说，又怕她说的答案不是自己想听的。
    “戚……”
    他想叫她的名字，但是一开口，就听见她若蚊蚋声音，轻轻道，“招到了。”
    顾淮手一滑，车子在路中央打了一个尖锐的s，戚玥被甩得脑袋瓜撞到玻璃，整个都撞蒙了，半天才道，“没招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