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嫂子你儿子回来了啊！”
    “啊，就是他告诉我镍厂的事情的，他发现药材有问题，然后回来一查，才知道山上有个镍厂。”
    李伟民点了点头，算是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上来和徐海星握手：“你好你好，哎呦，真是年轻啊，年纪轻轻的，就成了村里的杰出企业家了！”
    徐海星点点头，道：“但是现在确实是遇到麻烦了啊，这，我的汽水厂，现在收不到合适的药材，而村里的药材，现在又重金属超标，不能用，而且，药材里浓度就已经很高了，这吃水问题肯定更严重啊。”
    李伟民听徐海星这一说，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道：“是啊，老百姓吃水安全也是个问题，我回去之后要去请环保局的人来调查调查情况了。”
    而徐海星也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哎呦，那，这村里人的药材，咱们不用，他们也不能卖啊，卖给别人，送到中药房，也有毒啊，会害人的啊。”
    周凤艳则道：“那咋办嘛，十好几万的大棚都投入了，就等着买药材呢，你不买，他们总得卖掉啊。”
    徐海星叹气：“哎，看来这次我要破费了。妈，你去和药材大王说，就说药材照常收购，我出钱，买来的药材，都送到咱家来，烧掉吧。”
    李伟民听了徐海星的话，有点感动，道：“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一定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交代。”
    李伟民回去之后，找了市里的水环境监测部门，对凌河水进行了检测，确实发现了镍元素超标的问题，但是地下水的检测目前还好，今年是一个雨水比较多的年份，现在的情况是地下水涵养河水，也就是说是地下水往河水里流，河水没有进入地下水，村子里暂时还是安全的。
    但是也只是暂时，这个厂要么彻底搬走，要么必须全程进行排污处理，否则，下游早晚会出问题。
    第二天，张伟平给李伟民打电话。
    “李村长，镍厂订购的污水处理设备已经到货了，现在排污处理系统已经可以正常工作了，你有没有时间啊，上来看一看这排污系统的运行情况。”
    李伟民答应了，和张伟平一起上山，在半山腰，李伟民就看见了，烟囱冒的是白烟。
    “来，我们再看看污水系统。”
    张伟平带着李伟民来到了后山，排污管道在排放清水，比河水还清澈。
    张伟平非常满意，指着地上清水汇聚的小河沟，道：“这一套排污设备啊，总价值300万，能把工业污水，尤其是镍厂这样的重金属冶炼污水，处理到生活用水级别，也就是说，现在排放的污水，虽然不能喝，但是可以用来洗衣服做清洁，是没有问题的。”
    李伟民点点头，问张伟平：”这个排污设备，是二十四小时运转？“
    张伟平当然点头：“是是是，那肯定啊，这个，冶炼钢炉是比较特殊的，一般来说冶炼开始之后，就不会结束，比如说宝钢、鞍钢的锅炉，一般都叫做一代锅炉，一个锅炉一旦加热到可以冶炼的温度，可能十年都不停工，这个镍厂的锅炉也是一样的，二十四小时的高温，所以，排污系统，当然是二十四小时运转。”
    李伟民还是不满意，问张伟平：“居然如此，那为什么，下游喝水的检测，镍水平还是超标？”
    李伟民问的问题太尖锐了，张伟平陪着李伟民演了好几天的戏了，给足了李伟民的面子，可是李伟民还是不满意，这下，张伟平彻底失去了耐心。
    “你什么意思？”
    张伟平盯着李伟民的眼睛，语气不善。
    李伟民和张伟平对视，空气中一股火药味。
    “我没什么意思，就是，我自己也吃凌河水，怕中毒。”
    张伟平指了指镍厂的大烟囱，道：“你知道这一座镍厂，一年能给村里带来多少税收，能创造多少价值，能提供多少岗位？”
    李伟民摇头：“有多高的经济价值，就要付出多大的环境代价，镍厂给你带来了政绩，但是环境成本却是我下游买单。”
    张伟平指了指凌河，咄咄逼人：“哦？你是说，你在下游，是我的错？你在下游，是我造成的么？”
    李伟民继续摇头：“我不可能二十四小时看着你污水厂的排水管道，排放问题，说到底还是良心问题，谢谢张村长做的一切。”
    李伟民心情低落地回家，他心里清楚得很，张伟平就是在糊弄自己，而他还毫无办法。
    周凤艳去找药材大王，药材大王最近比较忙，比较狼狈，村里人的药材卖不出去，天天找药材大王要钱。
    “嫂子，你怎么来了？”
    “徐海星要我告诉你，药材你照常收，但是就先别往海东市送了，先送到我家来，钱他出。”
    “可是，这，不赔钱了么？”
    药材大王指了指自己的仓库，里面堆积着山一样的药材。
    周凤艳无奈：“那能怎么办呢，这村里中药材的，一个大棚就几万块钱的投资，我家海星亏一点就亏一点吧。”
    药材大王也叹气：“哎，真缺德，你说你造镍厂，为什么非要建在上游？”
    周凤艳又道：“这个，还有，下一季，就别再继续种了，土壤已经污染了，这块地，都没法种药了。”
    药材大王为难：“可是，不种药，我干什么啊？”
    周凤艳：“我家海星说想让你去海东市，帮忙去筛选药材，汽水厂还得继续生产，需要从别的地方继续收购药材，海星想让你负责这件事。”
    药材大王一想，这也只是换一个工作场地的事情而已，他有钱，早就想去大城市生活了。
    “这个，也好，我回去和家里商量一下。”
    “也通知村民，下一季大棚里种点蔬菜吧。”
    药材大王苦笑：“他们不打算扣大棚了。”
    “那干什么啊？”
    “去镍厂啊，现在大家都知道上游有一个镍厂了，都想去镍厂上班，工资比扣大棚赚得多，还不累。”
    周凤艳一听就火了：“疯了吧都？那镍厂多大的污染，没听说么，那镍厂还在下面的时候，就有好几个工人癌症了。”
    药材大王摊手：“可是人家给的钱多啊，再说了，那不是少数现象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