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颖摇头：“曲子就是一连串音符的排列组合，按照节奏演奏，把每一个音符，每一个节奏都抓到完美，就是一首曲子。”
    徐海星摇头：“你可以用专业的眼光来弹奏，但是，你不能用专业知识去听，要用情感来听。”
    任颖摇头：“我，没有情感。”
    徐海星无奈，双手搭在键盘盖上：“没谈过恋爱？没被人非礼过？不气愤？”
    任颖不解：“可是，这和弹琴有什么关系？”
    徐海星感觉任颖就像是个低能儿：“弹琴就是在表达情感啊……”
    “哦……”
    徐海星继续弹，任颖耐心地给徐海星讲解错误。
    就这样，过了一个星期，老师给大家安排考试。
    罗光远嘲讽徐海星：“想不到吧，我们比赛，比的不是曲子，而是主题。”
    有两个比赛环节，第一个环节是老师弹奏，学生说感受。
    第二个环节，是老师提出感受，学生来弹奏。
    徐海星和任颖第一个上场，任颖紧张地抓自己的头发。
    “感受这个我真的不太行！”
    于海瑶和罗光远站在徐海星和任颖的身后说风凉话，于海瑶道：“你没谈过恋爱，怎么谈感受？”
    任颖给气的脸通红，腮帮鼓起，一言不发。
    徐海星一笑，心想，老子的感情可丰富着呢，放马过来吧。
    孙琳坐在讲台上，弹奏起优美的钢琴曲。
    舒缓，空灵，逐渐转为沉重，激烈，最后转入平淡。
    同学们议论纷纷。
    感受是很主观的事情，这项考试也没有标准的正确答案，全靠老师心情，考试的目的就是丰富学生们的情感和感受。
    徐海星缓缓地睁开眼睛，仿佛从一场极为沉郁的恋爱中醒来。
    而任颖一直瞪着好奇地大眼睛，表示自己只听见了音符，什么感情也没有。
    孙琳是一个好老师，她很了解任颖存在的这个短板。
    同学们也议论纷纷。
    “恋爱？”
    “不像是恋爱，太沉重了。”
    “*爱？”
    “噫！太邪恶了！”
    “战争？”
    “自然景物？”
    大家纷纷在猜测曲子的主题，孙琳老师笑而不语，问任颖：“你，说说你听到了什么吧。”
    任颖结结巴巴：“这是一首赋格平均律，c调……”
    孙琳老师摆摆手：“说你的主观感受，说曲子的主题，不说专业知识。”
    “呃……”
    “下雨？”
    任颖试探地说了一个答案，低着头，眼睛上挑，观察孙琳老师脸上表情。
    孙琳保持着耐心地微笑，道：“继续说。”
    “呃，应该是一场，深夜的雨，从无到有，从有到激烈，再到无。”
    孙琳点点头，不置可否，点点头，看不出什么表情，转而问徐海星。
    徐海星稍加沉吟，道：“曲子的主题，是中年妇人的爱情。”
    同学们哄笑。
    罗光远在徐海星身后小声bb：“你懂个屁的中年人的爱情。”
    孙琳却眼前一亮，眼珠有点发僵，脸上表情也变得不自然起来，嘴角微微颤抖，但是旋即恢复了正常的神色，道：“很好，继续说。”
    徐海星点点头，道：“音乐初始非常平淡，轻盈，然后逐渐转入深沉，沉郁而克制，节奏紧凑但是不肆意，反而是点到即止，然后再次归于平淡，就像是，一场没有结果的，中年女人的露水姻缘。”
    孙琳老师被徐海星说的满脸通红，点点头：“很好，很好。”
    罗光远和于海瑶都懵了：“这也行？”
    徐海星回头得意地冲罗光远比了一个国际友好手势。
    轮到了罗光远和于海瑶，于海瑶是一个混子，勉强及格水平，但是嘴甜，胡说了几句，成绩也不错，罗光远有点和任颖类似，只知道弹琴，大脑简单，胡乱说了一些，分数不高。
    孙琳老师公布分数。
    “第一组，徐海星和任颖，徐海星90分，任颖60分。”
    任颖听到了自己的分数，眼圈发红，趴在桌子上就死活不起来了。
    于海瑶不忘记嘲讽一句：“哼，就这，还要拿第一呢？”
    罗光远也很高兴：“哼，第一是我们的！”
    一人一台钢琴，任颖坐在自己的钢琴前，和徐海星隔着好长的距离，徐海星也不好当着这么多学生的面上来安慰。
    孙琳老师公布第二组的成绩：“于海瑶60分，罗光远70分。”
    徐海星跳起来，大肆庆祝，气罗光远和于海瑶：“怎么样？赢了！”
    于海瑶和罗光远都脸色阴沉地看着徐海星，咬着牙无话可说。
    “嚣张什么，还有一场呢！”
    于海瑶白了徐海星一眼，不再看手舞足蹈的徐海星。
    然后是第二轮，老师出题目，学生自行选择曲目演奏。
    第一组是徐海星和于海瑶，轮流演奏，而不是合奏。
    这个题目对徐海星不利，因为徐海星会的曲子不多，老师随便出题目的话，徐海星只能弹奏自己会的曲子。
    任颖终于重新从钢琴盖上抬起头来，眼睫毛都哭花了。
    孙琳老师都看在眼里，也不说，往黑板上写了一个词。
    “花。”
    任颖一看，终于破涕为笑，这个主题的钢琴曲她能想出来一大堆。
    开始弹奏，任颖的钢琴曲中规中矩，无可挑剔，没有缺点，但是也没有优点。
    这就很僵硬了。
    孙琳老师点点头，她还是认可任颖的钢琴基本功的，继续苦练，任颖可以成为一个出色的钢琴演奏家，但是也仅此而已了。
    接下来轮到徐海星，徐海星紧张了，他已经知道结果了，自己学习的指法和有限的几首曲子全是平均律，没有明确的主题，不管老师出什么主题，他都输了。
    孙琳在黑板上写了两个字。
    “春天。”
    徐海星谈起了小星星。
    任颖当时就怒视徐海星：“你干什么？不想考试你别坑我行不行啊！”
    罗光远听见徐海星谈起了小星星，哈哈大笑：“你是傻批吗？老师让你弹春天你弹小星星？”
    于海瑶也嘲笑道：“小星星和春天有什么关系？”
    徐海星仿佛听不见一样，弹了一首小星星，很熟练。
    小星星是大部分弹钢琴的人的第一首。
    就像是在歌唱比赛上唱了太阳当空照。
    孙琳似笑非笑，等徐海星弹完，问道：“你为什么弹小星星？”
    徐海星双手一摊，厚颜无耻道：“学习钢琴之前我的人生一片漆黑，接触到了钢琴，才终于有了光明，对于我来说，春天就是小星星。”
    任颖冲徐海星翻了好大一个白眼，于海瑶冷嘲热讽道：“说的什么鬼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