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敢说人鱼的身份，而是他现在属于在逃通缉犯，怕暴露太多被爷爷追踪过来。
    但别人就误会了，以为他不想说，便看他有两颗虎牙，替他解围道：你是犬妖吧，你这两颗虎牙我在好多犬妖身上都看到过。
    呃陶念点头也不是，不点头也不是，面对坦诚的众人，他有点羞于撒谎。
    周伯看他很为难，转移话题说：你们想看花吗？我带你们去看花吧，我们家先生啊，特别喜欢养花，花房里全是他养的，种类很多，可好看了。
    都是情商不错的学生，大家立即明白周伯的用意，配合的点头说要看，也就没人再问陶念了。
    陶念长吁一口气，落在最后，有些抱歉的看着大家。
    若他没有离家出走，一定可以和他们很好的打成一片的。
    花房在后院，面积有百来平方，从外面就能看到各式各样的花卉竞相开放。本来就是春天百花争艳的季节，又加上主人家悉心照料，里面的花开得一朵比一朵漂亮。
    惊叹声此起彼伏。
    周伯，可以拍照吗？
    可以的，大家别弄坏就行，注意距离。
    谢谢周伯。
    所有人都拿出手机拍照，还自拍，陶念也掏出手机拍了起来，给常风发过去。
    常风发了几个恰柠檬的表情包过来，【你这到底是去工作的还是去旅游度假的啊？】
    【不好说，反正挺好玩的，等我下班了回去跟你细说，这家主人家特别好。】
    【不过看你玩得高兴我也就放心了，我还以为你一个人在外会过得邋里邋遢呢。】
    【我有那么没用吗？】
    【难道你以为你有用？要脸吗，哪来的自信。】
    低头和常风互损得开心，陶念一点没发现有什么东西从头顶掉了下来，当他听到身后有人在喊蜘蛛，惊骇抬头。
    眼前，人脸大的蜘蛛近在咫尺，八个单眼跟八个黑洞一样，一动不动的注视着他。
    从小怕蜘蛛的陶念：
    一秒，两秒，三秒。
    陶念啊的尖叫出声，慌不择路的后退，胳膊撞上摆满花的架子，架子倾倒又撞上后面的架子，一个撞一个，连撞了四五个才结束。
    噼里啪啦的声音不绝于耳。
    管家惊了。
    学生们愣了。
    在阳台上看书的霍衍循声望去，看到透明花房里一片狼藉，黑色火焰猝然跳出掌心，书顷刻间化为灰烬。
    谁这么想死？
    第9章
    陶念摔在地上，脸色煞白，手肘处被刮破了皮也没有任何感觉。他只知道自己完蛋了，钱没挣到，还把自己赔了进去进局子。
    他虽然不养花，但也认识花中贵族兰花，刚才摔的那些盆栽里，好像有几盆就是兰花。
    前几年，听说有兰花炒上几万几十万甚至上百万的价格，如果他砸的就是这么贵的，那么几盆加起来，他他他不活了啊！
    陶念心凉到极致，倒是连哭都哭不出来了，就是两眼无神，灵魂出窍。
    管家到底是活了千年的老妖怪，惊归惊，还是迅速做出了应对措施，他让孩子们先出去，然后按铃叫来其他佣人，尽可能的抢救先生的爱花。
    霍衍罕见的动了怒气，打电话给周伯，让他把毁他花的人带上来。
    周伯本想替陶念解释两句，霍衍却已经挂断电话。
    叹气一声，周伯瞪了眼角落里缩起来的蜘蛛，恨声道：都是你造的孽！平时先生在的时候你不出来，今天我好不容易带几个小朋友来玩，你就出来吓人，看我等会儿不把你告状到先生面前，让你没化形前就先变成烤蜘蛛！
    蜘蛛缩得更厉害了，还学老鼠打洞，自己刨了个坑，把头钻进去，露出个屁股在外面。
    周伯让其他佣人照顾学生，带着陶念上了二楼。
    陶念已经心如死灰，跟个牵引木偶似的跟在周伯后面，周伯心疼的安抚他：小念，你别过于担心，我会替你说话的，刚刚的事情责任不全在你，先生会公平定论的。
    陶念苍白勾唇：谢谢你周伯，你真是个大好人。
    周伯其实有点把不准先生对陶念到底有几分宽容，毕竟先生在商场上出了名的冷硬无情，但你要说他真冷血，又不见得，不然他和徐鹰怎么会跟了他千年，不然花房里化不了形的蜘蛛精又怎么会安逸的在那住了十几年，这些小细节都能看出先生并非无心无情，他只是太冷淡了，淡到活着都像是一种任务，缺了点生机波澜。
    来到书房外，周伯敲响门，先生，人带来了。
    进来。冷沁的嗓音把陶念冻得缩了缩脖子。
    呜呜呜，大佬的声音好冷哦，太可怕了，会不会一进去就被他掐着脖子拧断了啊？
    陶念好想逃，可惜门已经被周伯推开，进来吧，别害怕。
    怎么可能不怕，又不是几千块钱的事，这是几十万上百万的大事啊！
    陶念垂着脑袋，绞着手，亦步亦趋的挪进去，不敢看书房里的人，只盯着周伯的脚跟在他后面。
    霍衍本想看是谁毁了他的花，却是怎么都没想到这人会是昨天那个小孩，微微一怔。
    看热闹的徐鹰也惊讶了，我去，小朋友，是你啊？你可真是行走的小麻烦精啊。
    熟悉的声音让陶念抬起头，当看到徐鹰和霍衍，他错愕的抬手指着他们，是你们！
    可不是我们吗。徐鹰抱胸靠在书桌上，我还以为你是我家先生的缘分，现在看来，你就是个讨债的，专来嚯嚯我们，昨天碰我家先生的腿，今天毁我家先生的花，你这是可劲的逮着我家先生薅羊毛啊？
    陶念被说得羞愧难当，贝齿紧紧咬住下嘴唇，眼睛一瞟一瞟的看向坐在书桌后的冷峻男人。
    说实话，发现是见过一面还帮过他的人，他心里其实没那么紧张害怕了，还有一种神奇的亲切感，不过他没恬不知耻的套近乎，自己做错了事，的确该承担责任。
    陶念真诚的对着霍衍九十度鞠躬，先生，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撞毁你的花的，我会赔你的，不管多少钱，我都会赔给你的！
    你拿什么赔啊？徐鹰故意刁难，你今天来这里兼职，就是从家里出来了，没钱了吧，你觉得凭你在外面东打一份工西打一份工能赔得起那些花的钱？你知道我家先生最便宜的一盆花都上万吗？
    徐鹰直接把陶念说哭了，他直起身，眼眶红红的看着他们，小嘴倔强道：再多钱我也会赔的，反正我不会赖你们。
    准备分多少年赔啊？徐鹰逗哭了人家，还笑得贼开心。
    陶念小手攥拳，豪情壮志道：大不了赔一辈子！
    哈哈哈徐鹰拍腿狂笑，扭头对霍衍挤眉弄眼，先生，听到没，这小妖要赔给你一辈子，这到底是赔钱，还是抱你大腿哟。
    陶念怔愣一瞬才听懂徐鹰的暗语，他在开他黄色玩笑。
    陶念又气又羞，白嫩的小脸一下子红到耳根子后面，焦急的对霍衍摆手，先生，你别误会，我没说要跟你一辈子，我的意思是给你当牛做马一辈子我也会还清你的钱的！
    别不好意思啊，我懂你唔唔唔。还想调侃陶念的徐鹰被霍衍施了噤声术，霍衍嫌弃的瞥他一眼，一边去，你很烦。
    徐鹰嘟嘴：
    老大，你不爱我了！
    看徐鹰受罚，陶念有一种大佬在护他的感觉，不过下一刻，他就知道这只是他的错觉了。
    大佬说：你毁了我的花，以为赔点钱就万事大吉了？
    陶念：
    第10章
    陶念没话说了，他本以为赔钱管用，结果看大佬的意思还不止如此。小嘴又抿上了，身板缩着，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他倒是聪明的不接话，打算装死。
    霍衍轻易看穿他的伎俩，食指在书桌上敲了敲。
    周伯这时候终于有机会说话，先生，其实不能全怪小念，是花房那只蜘蛛精捣乱造成的这局面。
    嗯？蜘蛛精？陶念讶然，那只蜘蛛成了精的？
    嗯，是的。周伯点头，它平时都不怎么出来见人的，今天不知道是不是难得见你们这么多人，竟然出来了，还吓到了你，也是我不好，不该带你们过去。先生，要说过错，我的最大，等统计出损失，你直接从我工资卡里扣吧。
    不行不行，我也有错，我也该赔的。陶念哪有脸把责任推出去，周伯好心带他们参观，是他毛手毛脚，一惊一乍出了错。
    你们不用抢着揽责，毁了我的花，谁也跑不掉。霍衍对徐鹰挥挥手，你去统计损失金额。
    徐鹰可怜巴巴的指了下嘴巴，双手合十求情，霍衍一扬手便解了，徐鹰跟憋久了气似的，呼出一大口气，哎呀，憋死我了，先生，我这就去。
    直接化成老鹰从窗户飞到了花房旁。
    陶念眼睛一亮，原来他是鹰妖啊，好帅气啊。
    鹰的上级该是什么？陶念好奇的打量霍衍，少年人的好奇心短暂的战胜了欠钱的压力，你是狮子妖吗？还是说也是鹰妖？
    霍衍往后靠上椅背，双腿慵懒交叠，你又是什么？
    第一次在一个小妖身上感觉不出任何妖力，霍衍难得升起一丝好奇心。
    陶念被成功问住，呵呵傻笑，挠头不肯说话。
    霍衍上下打量他，自己不肯报来头，倒是好奇心强爱问别人，小朋友，你这样很危险。
    陶念紧张的攥紧衣摆，后退一步，从下而上瞅着大佬，我就是随便问问，没想打听你什么，你不说就不说。
    干嘛恐吓人家！
    没想恐吓你，就是告诉你一个生存之道，出去了，别到处问别人来头。霍衍十指互抵，嗓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陶念却是惊得快跳起：他怎么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
    你脸上的表情告诉我的。
    霍衍又是一句，彻底把陶念打蔫儿，他崩溃的捧住自己的脸，压变形，有这么明显吗？
    霍衍：不然呢？
    陶念：
    一声轻笑落在耳边，周伯慈眉善目的看着霍衍和陶念，好久没看先生这么放松了。
    陶念：？
    霍衍：你的眼睛越来越不好使了。
    周伯：就当是吧。
    霍衍：等会儿罚款加倍。
    周伯：
    陶念：？？
    他们在打什么哑谜，怎么就罚款加倍了？
    一头雾水的陶念挠挠头，安静站一边没再说话，不一会儿，徐鹰飞回来了，落地化形，徐鹰有条不紊的跟霍衍汇报损失：抢救了十一盆，压坏了七盆，压死了三盆，合计损失一百三十八万。
    多少？陶念错愕的张大嘴巴。
    徐鹰字正腔圆的回他：一百三十八万元，零头给你去掉了，不用谢我。
    坏了七盆，死了三盆就要赔这么多？陶念心在滴血。
    徐鹰耸耸肩，谁让你压死了一盆最贵的呢，那盆兰花价值八十八万。
    陶念：
    生无可恋大抵如此吧，第一次打工，分文不挣，还倒赔上百万？
    他可真是卧龙凤雏啊！
    不用你全部赔。霍衍看小孩快哭的可怜样，大度道：蜘蛛精作乱，占一半责任，你和周伯一个占两分，一个占三分。
    啊？这该是多少钱啊？常年数学不及格的陶念掰着手指头不知天高地厚的准备心算。
    当然，结果是失败。
    陶念正要掏出手机算钱，霍衍直接告诉了他：你27.6万，周伯41.4万，零头我给你们去掉，你还27万，周伯翻倍82万。
    ！！！
    还要还27万？
    苍天啊，他去哪挣这点钱啊，未成年加初中学历能挣多少钱一个月的工资？三千有吗？就算是三千，那他不吃不喝也要还90个月啊，一年12个月，那就是七年多。
    陶念第一次体会到社畜的痛苦，虽然刚才放话很利落的人是他，但真的听到具体的金额，他还是怂了。
    可怜巴巴的走向大佬。
    周伯和徐鹰都好奇的看着他，不知道他靠近先生要干嘛。
    总不至于是行凶，没那本事。
    那是求情？
    两人刚想完，就见陶念一下子蹲下抱住先生的腿，蚊子似的声音飘出来，大佬，打个一折你觉得怎么样？
    第11章
    想讨价还价能理解，但徐鹰和周伯真没想到陶念敢狮子大开口，直接让先生给他打一折。
    27万的一折，那直接往前移一个小数点啊，变成2.7万，27和2.7的差距亏他好意思说出来。
    要脸吗！
    徐鹰觉得陶念一定是疯了才敢这么说话。
    陶念是真疯了，27万太多太多了，他不靠家人的话，很难还清的，2.7万倒是还有个奔头。而且大佬轻轻松松给他少了六千的零头，一看就是不差钱的。
    腿又被碰了，霍衍淡淡敛眸看着陶念的手，其实刚才他可以躲开的，却不知出于何种心理，让对方得了手。
    陶念以为大佬是在看他脸，表现得更可怜了，哭戏说来就来，大佬，我真的太穷了，全身上下就两千多块钱的总资产，真的赔不起那么多，要不然我在你家给你打工吧，你不用开工资给我，包住就行，有什么活尽管使唤我，当然那花的钱我也另外想办法还给你。就是希望你给我打打折。
    打一折的打折？霍衍罕见觉得有一丝好笑，你不是说多少钱都赔我吗，现在是想耍赖？而且你是离家出走了吧，在外面住还要出宾馆费，给我打工包住倒是省了一笔开销，是吗？这就是你打的如意算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