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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208)

      送走单大夫之后,蒋占文还得去安家拜谢,这点人情往来必然是要做到位的。
    午饭之后,蒋占文还没从安家回来,徐浓登门了。
    蒋二娘跟张氏一起招待夫婿,蒋幼娘是小姨子不大方便作陪,就在谢青鹤的屋里吐槽:自打那回娘说给他做红烧肉,只给他吃了一筷子,他回回都是午饭之后才来。嘴上油都没擦干净似的,那神气就是我家的饭管饱,不稀罕你家那一筷子
    自打知道徐浓闺房里打二姐之后,蒋幼娘看徐浓各种不顺眼,哪怕徐浓站着不动都嫌他占地儿。
    谢青鹤好笑地说:那他要是午饭之前来,你欢喜给他做饭?
    蒋幼娘哼道:一包耗子药,药死他!
    没过多一会儿,谢青鹤听见外边院门动静,是以蒋幼娘出去察看。
    蒋幼娘奔出去又着急地奔回来,凑近谢青鹤的病床前,小声急切地说道:他要接二姐回去。说是明天初一,家里要祭拜,这事都是二姐的婆母跟二姐一起做,她婆母年纪大了,一个人做不来,非得二姐回去伺候
    这是非常正当的理由。
    江南镇上,各家各户供奉的神明都不一样,祭祀的讲究也不同。新妇进门之后,就会跟着婆母学习如何祭祀,如何做礼,如何烹制祭品。通常男子只须坐享其成,到时见上香叩拜即可,妇人则必须负责事前的布置,准备好祭品鲜花,叠好黄纸元宝这是非常劳累辛苦的一件事。
    徐浓说他娘亲年纪大了,要妻子回去帮忙主持初一的香供,张氏也不能把女儿强行留下。
    谢青鹤考虑了一下。
    根据蒋英洲的记忆,蒋二娘曾经说过,徐浓只在闺房里殴打她,打完了特别兴奋,平时不动手都不能行房,这年月白日宣淫也是一种丧德的罪行,蒋二娘回家应该不会马上就挨打。
    他也不好这时候就阻止蒋二娘回家。
    毕竟,他表现出来的也不是一刻不能离开蒋二娘,演戏也得符合常情。
    待会儿天快黑的时候,我说头疼,你去吵娘,把二姐叫回来。谢青鹤说。
    不让蒋二娘在婆家过夜,应该是安全的。
    今天叫回来了,明天白天回去布置祭祀,午饭时再去把二娘叫回来,祭祀这事就能绕过去了。
    何况,接二连三地把蒋二娘从婆家接走,也能最大限度地刺激徐浓身为丈夫的自尊心,促使他理直气壮地上门要人。毕竟从法理上来说,蒋二娘已经不是蒋家人了,是徐家人。徐浓对她拥有全部的权力,就算他把蒋二娘卖去妓院,蒋家人也只能花钱去赎,不能说徐浓不能卖。
    蒋幼娘得了准信,才慢慢安定下来,守着窗户等天黑:天怎么还不黑
    好不容易熬到夕阳渐斜,蒋幼娘直接奔了出去:娘!弟说头疼得很,是不是把晚上的药先篦出来给他喝了?
    张氏慌慌张张地进门来看,谢青鹤装得那叫一个可怜,小脸煞白,嘴唇乌青,捂着头喊二姐姐。
    你,你快给弟弟端药,我去把你二姐叫回来!张氏跑得比蒋幼娘还快。
    谢青鹤万万没想到的是,事情以一种他完全没想到的展开,朝着他设计的方向飞奔而去。
    徐浓天生就带着不打妇人、不听妇人惨叫就硬不起来的弱症,从前没娶妻时不懂得这事的美妙也罢了,自打娶了懂得隐忍的蒋二娘之后,他就过上了夜夜笙歌的好日子。哪晓得小舅子生病,老婆回娘家快半个月,他就素了半个月这是成亲之后,过得最难熬的半个月。
    把蒋二娘带回家之后,他老娘在堂屋折黄纸,他就抱着蒋二娘回屋,巴掌拳头照着衣裳遮掩住的地方雨点儿似的落下。蒋二娘被他打了几年,控制了几年,在他面前毫无反抗之心,只会逆来顺受。
    偏偏谢青鹤装得太过可怜,张氏爱子心切,心焦火燎奔到女婿家里,径直推门进去,急吼吼地要女儿跟着自己回去。徐母出来接待她,她说了家里着急,徐母倒真是个和善人,听说亲家儿子病得不好,也支持儿媳妇家去,问题是,儿子和儿媳妇正忙着呢。
    张氏是农妇出身,没那么多讲究避忌,居然就去敲女儿女婿的房门:浓儿,快些叫你媳妇出来!她兄弟头疼得不行,必要她去救命!又笃笃笃一阵狂敲。
    徐母觉得这事不大好,可是,亲家母这么着急,救命的事也不好去阻止,只得在旁尴尬地陪着。
    屋子里的徐浓也憋屈极了。
    他这事上本来就弱,好不容易有了点感觉,正在兴头上,居然被丈母娘找上门来!
    还疯狂敲门!
    蒋二娘更是慌了神,七手八脚地要起身穿衣裳,也不肯再顺从丈夫的指令。
    徐浓被那敲门声刺激得心烦意乱,蒋二娘的不配合更是让他怒火中烧,正在狂躁的时候,门外的张氏居然越来越过分,在那儿喊:你俩穿好衣裳没有?二娘!快些出来!青天白日的知不知道羞耻?这才几天没见男人就荒成这样?你兄弟在家快要疼得死了,你倒是逍遥!小贱蹄子,快开门!
    张氏骂的本是蒋二娘,徐浓听着倒像是句句都在骂他。他憋屈了半个月本就不服,花那么多钱娶了个老婆,夫妻睡觉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还跟羞耻扯上关系了?还睡不得了?!
    若是去了蒋家,或是来的是蒋占文,徐浓都要腿软三分。
    然而,这是徐家,来的又是张氏,徐浓心火狂烧,一把按住身下挣扎着要起身穿衣服的蒋二娘,抬手就是一巴掌抽在她的脸上,蒋二娘瞬间就被打迷糊了,软软地瘫在床上。
    徐浓骑在她身上,咬着牙,隔着门与张氏对喷:娘早些回去吧。二娘已经睡了。英洲兄弟身子不好,一两银子的邱大夫也请了,人参也买着吃了,不紧着看大夫,天天叫出阁的姐姐回家照顾,我做姐夫的无人侍奉倒也不敢吱声,只怕耽误了英洲兄弟的病情,再有个三长两短的,叫娘白发人送黑发人,岂不让二娘也哭坏了眼睛?
    这就是咒蒋英洲去死了。
    张氏历来将儿子视若心肝,这些日子都在为了儿子的病痛烦恼,哪里听得了这样的诅咒?顿时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拿脚去踹门,想要开门去厮打徐浓。
    徐浓是个木匠,手艺是家传的,也就是说,徐浓的父亲、祖父也都是木匠。徐家各处不能说大富大贵,就一件事,那就是门户家具样样都造得极其扎实。张氏打小做农活力气很大,这几脚踹下来,别家的门扇肯定就被她踹开了,轮到徐浓家里,门板实在太过扎实,愣是没踹开。
    徐母见状不妙,连忙去拉她劝她,替儿子向她赔不是。
    徐母也弄不懂,儿子素来老实温和,今天怎么脾气这么坏?
    两个老妇在门口拉扯起来,徐母只会絮叨,且觉得儿子理亏,根本不敢跟张氏动手,哪像张氏整天上窜下跳打女儿,那是常年锻炼出来的气势,隔着一道门,徐浓都知道丈母娘彪悍,亲娘吃亏了。
    他正在气头上,又护母心切,提上裤子就要去拉架。
    人在气头上毫无理智可言,张氏再彪悍,在徐浓眼里也不过是个老朽无力的妇人,平时忍让不过是敬着老丈人秀才公的身份,早就想揍这个老虔婆了所以,他听声判断出张氏所在的位置,故意狠狠推开门,撞在了张氏身上。
    徐浓只想把张氏摔个滚地葫芦,出一口恶气,若是老丈人问罪,他也可以说是误伤。
    不知道丈母娘在门外。急着去拉架,推门就误伤了丈母娘。
    可是,混乱中的一切都无法预判。
    张氏被门板推了出去,脚下打了个趔趄,脚踝骨折了,倒地时更加寸
    徐母看着张氏脑袋上汩汩流出的鲜血,气得跺了跺自己的三寸金莲:哪个野孩子又往我家里扔砖头?!好死不死就让张氏磕了上去!
    蒋二娘晃晃悠悠地掩着衣襟走出门来,看着吓木了的婆母和丈夫,说:快去千金堂请大夫不,来不及了,快抬着我娘去千金堂
    谢青鹤得到消息时,张氏已经被抬回了家,蒋占文也跟着回来了。
    张氏脑袋上豁了个口子,看着流了不少血,其实伤得不重,倒是骨折的脚踝比较麻烦,邱大夫坦言很可能无法痊愈,以后就会留下残疾。
    蒋二娘一直都在照顾张氏,蒋占文见张氏被安置在床上,居然对蒋二娘说:去照顾你弟弟。你娘这里有我他也知道自己不大靠谱,和你三妹。
    正说着话,门外车马萧萧,灯火一路点着,大姐蒋元娘和大姐夫李常熟一起来了。
    谢青鹤装着病不能出门,蒋幼娘给他当了耳报神,听说张氏没有性命之危,谢青鹤也不打算冒险去施救邱大夫医术真的不错,应付一般病症足够了。
    蒋二娘进来之后,蒋幼娘就换了出去照顾张氏,谢青鹤才看清楚蒋二娘肿起的脸。
    徐浓从前都是照着有衣裳遮掩的地方殴打,今日是被张氏的呱噪和蒋二娘的反抗不从刺激得失去了理智,才会在蒋二娘的脸上也留下了痕迹,看得触目惊心蒋二娘本是蒋家三姐妹中最为秀丽,平素抿嘴一笑就有无限风情,这会儿竟然被打得肿起像个猪头!
    谢青鹤上前扶她坐下,给她倒了一杯茶,半晌才低声说:是我没顾及到。
    蒋二娘不住摇头,默默坐了片刻,她才问:可义绝么?
    丈夫把亲娘打成这个样子,但凡不是娘家势弱到了尘埃里,这门亲事都做不得了。要么蒋家不再认蒋二娘这个女儿,要么蒋二娘与徐浓义绝归家,他日再择夫婿当然,闹出这种丑事,蒋二娘想要再嫁非常困难。很多时候为了保全女儿的婚姻,都是女儿女婿一起扔了。
    谢青鹤摇头说:义绝不易做,牵扯太多,也显得我家刻薄不容人。稳妥起见,只求速速和离,他日坊间议论,也是他家理亏。爹只有个秀才功名,全仗交游广阔才有些势力,做事就必得理直气壮,绝不可咄咄逼人,若是弄得家里名声坏了,让爹离了那个圈子,以后怕是饭都蹭不上了。
    蒋二娘又幽幽地说:我看爹的样子,好似还没有想到这么长远。
    蒋占文愤怒归愤怒,看着张氏满头是血还有点腿软,从头到尾就没想过要叫女儿和女婿和离的事,倒是把蒋二娘骂了个狗血淋头,怨她没有照顾好亲娘,让亲娘在婆家吃了这么大的亏。
    谢青鹤想了想,说:再待一会儿。
    等他这个孝子在二姐的按摩下缓过劲儿,马上跳出去手撕谋害亲娘的二姐夫!
    让谢青鹤很意外的是,不等他出场,那边大姐夫李常熟就把这事给提起来了。
    蒋元娘和蒋幼娘都在屋内照顾张氏,蒋占文则跟大女婿在堂屋说话。
    李常熟年纪跟蒋占文差不多大,平素翁婿之间倒是经常碰得见镇上有头有脸的富户大家就那么几个,蒋占文在各家混饭吃,跟大女婿是抬头不见低头见。蒋占文有功名(镇上比较稀少),李常熟有钱(镇上三五家),两人也算是互相抬举。
    所以,李常熟跟蒋占文说话不那么小心翼翼,翁婿之间的礼数守着,说深了就更似老友。
    妹夫他说话也是不尽不实。岳母与妹夫他娘撕扯在一起,怎么就那么刚好,他一推门,单把岳母推下台阶摔破了头,他自己亲娘好端端的毫发无伤?世上有这么凑巧的事?李常熟先确定了徐浓的动机,他就是故意的!明知道岳母在外,摔的就是岳母。
    蒋占文能考上秀才,脑子也不差,当然知道徐浓是故意摔自己老婆。
    他摔的只是岳母么?不是。任谁都知道,妇人一生所系,皆在丈夫身上。嫁给高官,她就是夫人太太,嫁给贩夫走卒,她就是农妇渔妇卖茶汤的,岳母是金尊玉贵的秀才娘子,谁人不晓啊?平日里走出门去,谁不礼让三分?礼让的都是岳父大人您。
    妹夫既然敢摔岳母,必然是早已对岳父您心生不满,否则,岂敢如此无礼?李常熟说。
    就是乡下蛮夫,也没有娶了人家姑娘,反倒要去打岳父岳母的道理。都说岳父岳母是外父外母,再是外,那也是父母。今儿这事闹得这么大,半个镇子都知道岳母在妹夫家受伤的事情,岳父大人,李常熟严肃地说,妹夫这门亲,只怕是做不得了。
    李常熟这么一提醒,蒋占文突然就想起了儿子去县里养病的事。
    小女儿年纪小不靠谱,二女儿是靠谱的呀。当初没把二女儿计划在内,是因为二女儿出阁了。
    现在出了这么件糟心事,可也未必都是祸事。祸兮福所附嘛!若是叫二女儿和离归家,不是恰好能照顾生病的儿子?反正儿子也离不得她,非要她时时按头。
    蒋占文脸色严肃地点头:这亲是做不得了。
    李常熟显然是把家里前后都打听过了,见蒋占文拿定了主意要让徐浓放妻,就将自己的意图往外点了点:二姨和离之后的日子,岳父也不必太过担心。二姨是个实诚俊秀的姑娘,虽是再嫁之身,也必有君子争相求聘。以小婿看来,倒也不必那么着急,英洲兄弟不是要去县里看大夫么?我家在县里有个两进的院子,叫英洲兄弟住在前院,二姨住在后院,管家奴婢都是齐全的
    蒋占文也是场面上的人,哪里听不懂李常熟这番话的用意。
    有房子要借给小舅子住也罢了,非要说叫小舅子住前院,妻妹住后院,暗示还不明显么?管家奴婢都不肯撤,还要跟着去伺候后院的住客,那就是想要后院的住客去当女主人了。
    若是要去县里看大夫,再说此事吧。蒋占文没有把话说死。
    两个女儿都嫁给与自己年纪差不多大的米商,传出去也不是多好听的名声,但是,蒋二娘这样的情况,想在镇上找个比李常熟更好的夫婿,只怕也是很艰难了给自家亲姐姐当妾,姐姐还能亏待刻薄她不成?
    李常熟就知道此事有戏,也没有催得太过急切。这不是二姨还没和离,还是人家老婆么?
    蒋占文和李常熟在镇上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远非徐浓这样的木匠铺主能比。蒋占文想要女儿回家照顾儿子,李常熟则心心念念要纳俏丽的妻妹为妾,二人联手对徐浓施压,徐浓刚开始也坚持不肯和离,绝不写放妻书,两个老油条就对徐浓恐吓威逼。
    蒋占文只管拍桌子骂娘,李常熟就慢条斯理给徐浓出主意:岳母是在你家出的意外,虽说妻母不是生母,你这么伸手一推,刚刚好把岳母推得磕破了头,岳父往衙门递状子告你个忤逆不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