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卫瑜皱着的眉头，檀琛嚼着口香糖下了车，他帮卫瑜拉开另一边车门，做出一个请的姿势：卫总，你这巡店得微服私访去巡，不然人家都知道是大老板来了，你也巡不出个什么东西了。
    等卫瑜坐进车里，他才坐上驾驶座，又顺势倾身，一边帮卫瑜扣上安全带，一边提议：一会儿先去购物中心逛逛，给你换身行头？
    卫瑜没防备，又被檀琛以一种拥抱的姿势笼罩在怀中。他任由檀琛动作，闻言点了点头，这一点头，下巴就恰好搁在他肩膀处，将这个拥抱坐实。
    檀琛愣了一瞬，察觉到脖颈有些酥麻的痒意，顺着耳根一路下窜，他没忍住，侧头蹭了蹭，而后心如擂鼓。
    两人一路上都没说话。
    等到了市中心的那家百悦购物中心，卫瑜脸上的热意才平息下来。他被檀琛拉着，根本没去商管办公室，只一个劲在楼里转悠。
    路过一家高端潮牌，檀琛顿住脚步，拉着卫瑜走了进去：虽然比不上你那些手工定制的衣服，但也算是符合咱们今天的出行风格了。
    店员见迎面进来两个帅哥，不由地眼睛一亮，立马围上来殷勤伺候，一个劲儿给檀琛推荐当季新款。
    檀琛指了指卫瑜：给他挑。
    然后在店员奇异的目光下，扒掉卫瑜的西装，亲自给他找了一堆花里胡哨的卫衣、羽绒外套、工装裤，让他去换上。
    卫瑜看着店员拿在手里的，檀琛给他选的这一堆颜色各异甚至能说的上是在争奇斗艳的衣服，紧紧皱着的眉头就没松开过。
    店员看出他内心的抗拒，但架不住卫瑜实在是长得好身材也好，是那种只要试穿了就绝不会拉胯的衣架子。于是，为了促成这个大单，几个店员轮流在边上给他洗脑。
    先生，这是这季最流行的撞色搭配哦，像您这样的年轻人穿这个是最好看的呢！
    先生，您看这条工装裤，颜色是很低调的那种，您应该会喜欢的。而且您身高腿长，穿上很显身材的。
    先生，这位先生的眼光很好哦，您这一身穿上就跟明星一样，我都想让您给我签个名了。简直比我们家代言人还好看！
    卫瑜本来不是个经不住夸的人，但一想到这身衣服是檀琛亲自给他挑的，一种隐秘的暧昧感就涌了上来。
    换上衣服出来时，檀琛正抱着胳膊在照镜子。一看到镜子里多出来的那个人影，檀琛立马转身，看着卫瑜的眼神里是止不住的惊艳。
    他啪啪鼓掌，一边点头一边化身夸夸精：好看！这姑娘没说错，你比他家代言人还好看。
    说罢，檀琛作势拿出手机：我这就给我姐打电话直接送你超模出道！
    卫瑜被他一同调侃，很有些哭笑不得地从他手里抽走手机：别闹了。
    檀琛本来也是开玩笑，此时被他抢走手机也不恼，对着店员道：按他的号拿新的包起来，然后再试试这几件。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卫瑜发现就他试衣服的这么一小会儿，檀琛又给他选了一堆奇奇怪怪的衣服，挂在店员专门给他推出来的架子上。
    卫瑜以前的衣服都是专门的设计师来量过数据后按季度做好直接送到家里的，他还没试过这么认真地在商场里逛街试穿。但此时因为是檀琛陪着，他竟然觉得逛逛街好像感觉也还不错。
    于是他放下心里的不自在，甚至顺手给檀琛挑了一条围巾，才施施然走进试衣间，与之前的抗拒判若两人。
    趁着他试衣服，檀琛让店员把他挑好的衣服都包好，刷卡签单后让他们直接送到卫瑜家。
    等卫瑜第二波衣服试好，檀琛又给他扒拉了一双设计师联名款的运动鞋递给他：换上这双鞋吧，刚好一套，然后我们再逛逛别家。
    想到穿着皮鞋也不太合适，卫瑜没拒绝，坐在沙发上，十分听话地换上了新鞋，任由店员蹲下身给他系鞋带。
    他垂头看着鞋面，抿着唇，表情十分柔和，先前一身西装领带，充满了精英霸总气息的他仿佛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谁看了都要夸一句可爱的乖乖仔。
    檀琛看着他打着旋儿的头顶，没忍住在心里rua了一把。
    这家店逛完其实就已经到中午了，眼看着檀琛还要带他四处乱走，卫瑜拉住他，无奈道：我还要巡店呢，不能瞎逛了。
    檀琛噢了一声：那你要巡什么呢？客流量？进店率？成交量？工作人员？基础设施？
    卫瑜看了他一眼：都有吧。可能看不到这么细，但具体的客流量、各大品牌双节促销的配合度，以及商管的管理服务水平都是要关注的点。
    檀琛点点头，故意在他面前抬手看表：哎，快十二点了，老板您饿了么，小檀助理带您去吃饭？
    卫瑜没办法，只得跟上檀琛的脚步去了顶楼花园餐厅。他看着檀琛潇洒领路的背影，没忍住在心底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今天巡完六家商场的计划能不能完成。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虽迟但到！
    啵啵大家！
    第28章 陷阱
    两人坐在餐厅里，等餐间隙，檀琛想起昨天给合资公司办公室选址的事，又想到檀锦跟他说的内部消息，便开始跟卫瑜闲聊。
    他看着卫瑜，好奇道：哎，你当时怎么想到要转型去投资运动时尚品牌的？
    这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商业秘密，卫瑜大方道：这其实是个行业趋势，你没发现么，近几年来的消费者其实更加注重舒适休闲。
    他偏头，示意檀琛往隔壁桌看：你看那个女孩儿，穿的是L家的老爹鞋，这种复古风潮不是没有道理的。
    最近有个词，叫Athleisure，是Athletic与Leisure的结合，也就是俗称的运动休闲风，很多大牌都在往这个方向靠拢。虽然我不是时尚界的专业人士，但我有数据支撑。
    说着，他忽然看向檀琛，自信一笑：别忘了我的本行是干什么的，卫氏在全国大大小小几十家购物中心，消费者更青睐哪个品牌，更喜欢哪种风格，我们有最直观的数据，做出目标消费者的画像轻而易举。
    卫瑜一边跟檀琛说着话，一边不自觉地伸手点着桌面。虽然已经换上了一身十分显嫩的衣服，但那身睥睨的气势不知何时又回到了他身上。这种反差，让檀琛感受到了一种诡异的萌点。
    他心里微动，继续提问：趋势是这么个趋势，但为什么是瑞国那个品牌？
    卫瑜笑了笑，解释：瑞国那个，其实是个挺小众的跑鞋品牌。选择他们是因为，他们足够专业，也足够高端，撑得起卫氏的调性。
    檀琛闻言，赞同点头。他检索过那家瑞国品牌，发现他们家的鞋子确实脚感很好，而且这两年新签约了一个长跑世界冠军，正配合他们研发新的足底科技。
    旁边忽然传来一阵响动，两人循声望去，发现刚刚那位穿L家老爹鞋的女孩儿打开了手机，一番调试后，开始对着手机屏幕直播。女孩儿声音虽然不大，但就坐在旁边的他们刚好听了个正着。
    用餐被打扰，卫瑜皱眉，脸上隐隐有些不耐，但并没有发作。
    檀琛仔细听了听，眼睛一转，倒是想到了些别的东西。
    他看向卫瑜，神神秘秘道：卫总，我这儿有个财富密码，想不想听？
    卫瑜见他神色颇有些兴奋，于是十分配合地点头：说来听听？
    檀琛朝着旁边那个女孩儿抬了抬下巴，小声道：她在直播，在跟网友推荐这家餐厅。
    卫瑜疑惑：所以呢？
    你刚刚说了，引入瑞国那个品牌，是为了撑起调性。最近就我所知的，卫氏还跟WS、MEI、SA都谈成了合作，百悦商场的调性基本也有了。但高端消费群体毕竟是少数，其实卫氏可以双管齐下，高端市场把握住，下沉市场也别放过。
    卫瑜轻笑一声：你怎么这么黑，什么都想分一杯羹？
    檀琛往后靠了靠，眯着眼睛看向卫瑜：你不想么？别说你不想，我不信。哪有资本家会放过赚钱的机会。
    两人对上视线，卫瑜朝着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你继续说。
    直播虽然已经火过几年了，但还没有人能把它玩出花来。你看，既然都有人直播餐厅打卡，推荐特色菜品了，为什么不能用直播推荐一些别的东西呢？
    檀琛想起两年后忽然兴起的直播带货风潮，心里的小算盘拨得噼里啪啦。他倾身凑近卫瑜：有专门的唱跳博主，美妆博主，游戏博主，为什么不能有带货博主呢？
    任何东西，只要沾上抢购、秒杀、限量、抽奖，没有人能拒绝得了。他看着卫瑜的眼睛，太接地气也不是什么坏事，你往下沉是有基本盘的。而且，消费主义是个陷阱，品牌方可以挖，你也可以挖，甚至可以挖得更大。
    看着檀琛眼里闪动着的光芒，卫瑜一时间也不由自主地顺着他的思路往下想。
    见他陷入沉思，檀琛停了话头，默默喝了一口饮料。他开始感受到重生的美好之处了，他现在脑子跑马一样来回蹦跶的可不止直播带货，还有电竞，还有各种综艺譬如职场类真人秀
    正想着，卫瑜出声，把他脑子里的马一把勒住。
    他看着檀琛，说出自己的想法：现在某宝其实已经在试水带货直播了，但好像没什么起色。或许，我们可以先做内容，打造一些网红IP，这样影响力也会更大一些。
    檀琛想了想，上辈子直播带货突然火起来，好像就是有那么几个网红特别知名，但他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里面具体的逻辑他并不是很清楚，所以也不敢保证卫氏就一定能复制他们的成功之路。
    刚刚的热情冷却下来，他看向卫瑜，实话实说：你的思路我是觉得没什么问题，甚至你可以组建一个专门的M机构，培养各类型的网红人才。但这方面我不专业，你可以找你的团队调研论证。
    卫瑜点头，把他的建议记在脑子里。虽然他最近一直在强调要提升百悦的格调，撑起卫氏的调性，但檀琛有一句话没说错，哪有不想赚钱的资本家呢？
    下午，小檀助理开着他那辆低调且奢华的阿斯顿马丁，带着他焕然一新的老板去了另一家百悦奥特莱斯。
    这一家奥特莱斯在S市城郊，相当于一个大型的购物公园，里面有各种国际大牌的折扣店，是整个S市人流量最大的一家奥莱。拿知名运动品牌N家举例，在其他百悦购物中心里，一家超级大店月销售额大概在400W，但在这家奥莱，N家一天单店的销售额就能达到200W。
    檀琛把车停好，发现尽管是冬天，午后的阳光仍旧十分晒人。他在车后座的小购物袋里翻了翻，拿出刚刚在潮牌店里结账时顺手买的墨镜给卫瑜戴上，然后揪着他的袖子径直去了运动品牌所在的分区。
    来，咱们现场考察一下什么叫休闲运动风！檀琛拽着卫瑜，开始激情演说，咱们要自己先全身心地投入到消费主义的陷阱里去，才能对消费主义有更深刻的认识！
    然后更好的挖坑么？卫瑜在他身后悠然接腔。
    檀琛回头，递给他一个孺子可教的赞赏眼神。
    圣诞元旦双节期间的周末，这家百悦奥莱的人流量比其他时候更多，檀琛护着卫瑜从摩肩接踵的人群中挤过，来到了整个奥莱运动专区动线最中心的地方。
    他站在动线中心的喷泉旁，朝着数十家店铺大手一挥，豪气干云：刷我的卡！
    卫瑜笑了笑，顺从地跟着他四处乱逛。
    但精英卫总不会在有工作的时候四处瞎逛，所以他一边跟着檀琛的脚步，一边在心里理了理今天没巡完的店，然后把这些巡店任务重新安在了张助理头上。
    今天还有工作吗？
    今天没有工作了。
    作者有话要说：　　张助理：所以我这是休息了个寂寞，对吗？
    第29章 铜马
    自从檀琛那天跟卫瑜放出话来，说要追他之后，就时不时地想找点机会出现在卫瑜面前，怒刷存在感。
    然而天不遂人愿，上周那个并购案子尽调结束后，还有许多文件要起草，客户那边也时不时地要求线上会议，导致他一直没能腾出合适的时间去对面楼里看看。
    当然，腾出时间也看不着，因为卫瑜又跑去Z省的几大百悦购物中心巡店了，直到周三才回S市。
    周三中午，檀琛开完临时组会，趁着陈par一个不注意，脚下生风地跑到对面的卫氏去找卫瑜共进午餐。毕竟好几天没见发财树了，檀琛颇有些迫不及待。
    一进卫瑜办公室，先引起他注意的不是卫瑜本人，而是他桌上摆着的那尊铜马摆件。见卫瑜把他送的东西端端正正摆在办公桌上，他心里十分满意，上前靠着桌子，捧起铜马端详。
    那铜马做得栩栩如生，动态逼真四蹄生风，一副跃马腾飞的模样，力量感与速度感扑面而来。
    他冲着卫瑜夸道：哎，卫瑜，这马工艺看着还挺不错啊，不枉我花那么多钱。有这匹马在，一定保你一马当先，马到功成！
    看了两眼这马后，檀琛拿过他的外套，冲着他催促道：走吧，带你去吃好吃的。
    然后就见卫瑜点点头，先把他随手放下的铜马摆正了，摆得与先前的位置分毫不差后，才起身朝他走来。
    注意到他的动作，檀琛好奇道：怎么，这马怎么摆也有讲究？
    不等卫瑜回答，他自己先拿出手机搜索起来，一边看着网页一边跟卫瑜确认：网上说，得往南方摆，马头还得朝外，寓意在外谋事马到功成，是这样吗？
    卫瑜嗯了一声，接过他手里的外套穿好，然后带着还抱着手机兴致勃勃研究玄学的檀琛下楼吃饭。
    吃过午饭，这回檀琛倒是没拖着卫瑜在楼下散步。他拉着卫瑜回了办公室，准备借他休息室稍微午休一会儿。毕竟习惯摸鱼之后，他已经做不到往常那样开完一上午的会还精神奕奕了。
    快到两点的时候，张助理过来敲门，说是LWS的品牌总监已经到公司了。卫瑜往休息室那边看了一眼，发现檀琛没有起床的动静，猜测他是最近太累了，便没有叫醒他。
    他们与LWS的总监约的是下午两点，距离会谈还有十来分钟的时间。但既然人家已经来了，就没有让人干等着的道理，卫瑜便亲自迎了出去。
    见到品牌方来人，卫瑜十分意外，但只一瞬，他面色又立马恢复如常，仿佛刚刚的愣神只是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