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中带着哽咽之意，在空荡的墓穴中回荡着，姜瑶带着疑惑的神情，走了过去。
    她感觉着腹中有些饿了，于是拿着盘子里的糕点，蹑手蹑脚的一般吃一边往里面走着。
    她走上前看着水晶棺内，一具白色的枯骨，顿时吓的她一声尖叫，手上的盘子差点就要打碎。
    而一旁的段景延，听到这种大不敬的动静，顿时起身满是暴怒之色，他清冷的声音，开口呵斥着：“谁，这么不懂规矩。”
    她凑上前，好奇的看了一眼伏在水晶棺旁的男子，一身白衣从背后看倒是个和钟离休一般的美男子，那浓郁的剑眉之下满是忧伤之色。
    如刀刻的鼻梁被灯火映衬着，显得轮廓格外的迷人，那薄薄的唇轻抿着，眼皮低垂着，盖住了明眸。
    她唇角微微翘起，原来那些说书先生也不全是骗人的。
    “你就是那个西蟠国的段景延吗？”
    姜瑶稚嫩的声音，声音泛着轻灵，像是百灵鸟的叫声，悦耳的好听着。
    段景延的身子听闻为之一愣，他太熟悉这声音了，这是姜瑶的声音。
    当段景延看清面前的女子，那和姜瑶一般无二的眉眼，那眼眸中的神色不由得令他多看了两眼。
    满是一股清冷之意，就像是冬日里的冰泉，凝结成霜。
    不带一丝丝的温暖，与姜瑶的热烈完全不同。
    令他眉头一皱，虽然眉眼很像，但是那股身上的劲是完全不一样的。
    姜瑶身上永远带着那股子淡漠傲然的模样，而眼前的小女孩不说年纪相差太多，那本就是这个年纪的天真烂漫，一看就是被保护的很好。
    可是姜瑶在这个年纪的时候，被姜家的动荡逼迫的，已经懂了许多是是非非，身上跟他一般，背负着沉重的东西。
    他错开眉宇，不由得嘲笑着自己，可是他的阿瑶终究是死了，面前的白骨就是最好的见证，怎么还会有第二个存在……
    他收回眼眸，仍旧是抚摸着水晶棺，低声中带着沧桑之感道着：“你怎么会知道朕？”
    “大街小巷的茶馆里都在说啊，我可是从头听到尾，足足听了两个月。”
    姜瑶眉眼一弯，她咬着糕点走到身边，俯下身子一张稚嫩的脸上，冰璃的眸子细细的打量着段景延的模样，段景延冷眸看向姜瑶，被那眼神看的不由得一个蹙眉。
    “两个月……朕的十年，怎么是两个月讲的清楚的。”
    段景延一声轻笑，没有任何的言语，他侧着身子依靠在棺材上，姜瑶捧着盘子席地而坐，她眼神滴溜溜的转着，“原来你还真长的如此好看。”
    她想着那些茶馆里的听闻，有很多她想不通的。
    此时，竟然大着胆子毫无畏惧的开口问着：“你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帝上吗？”
    他听闻神色满是不悦，但看着那满是天真的眼眸，小小年纪就已经绝美的脸庞，眉心还有一颗美人痣，那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像是这世间最纯净无暇的美玉。
    可是他听着面前的问话，竟不知从何说起，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不是喜欢，而是爱。”
    姜瑶低眸一个思虑，于是又追问着：“那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
    段景延突然看着眼前的姑娘，脸上一阵笑意，想他曾经也不明白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是姜瑶告诉他一切,可是这种感觉如何言传身教？
    “喜欢就是你想和他在一起，他非你不可，爱就是你想嫁给一个人，他非你不娶。”
    段景延眼眸中一股哀伤之意，姜瑶懵懂的点着头，若有所思的呢喃着：“慕容哥哥同我说，他此生都会等我，非我不娶，那定然是爱我，而我额娘也说他是最好的人，说我嫁给他才是最好的归宿。”
    “那你自己喜不喜欢他？”
    姜瑶本来一脸的期盼之色，可是被频频问她自己的想法，她就很是苦恼。尤其是看着他看过来仿佛很是喜欢一语中的感觉，更加觉得她有些恼意。
    “慕容哥哥对我好，我当然喜欢他了，我长大还要做他夫人，与他相夫教子，生儿育女的。”
    段景延轻声笑着，像是在嘲笑着姜瑶幼稚言语，姜瑶被他笑的恼了，于是她气鼓鼓的嘟着嘴，道：“你笑什么！不许笑！”
    “怎么？你自己这么随意，就要嫁给一个你不喜欢的人，还不允许我笑吗？”
    “谁说我不喜欢，我喜欢的紧！”
    “那你说说你有多喜欢？”
    “我喜欢在慕容哥哥怀里入睡，喜欢他喂我吃东西，喜欢听他给我讲好玩的事哄我入睡，我喜欢他吻我的额头，我……”
    “够了！”
    段景延眼眸瞬间变得冰冷，他对着眼前的她怒吼出来，他听的仔细，她言语背后的人是对她怀着怎样的心思，而她却一无所知。
    姜瑶被这么一吼，顿时措不及防的眼眸里升腾起雾气，她好看的峨眉一皱，眼眸里泛着泪光，她哽咽的道：“你……竟然吼我？从来没有人这么吼我，哪怕我下河摸鱼……”
    那声音那神情那言语，像极了姜瑶，他有些哭笑不得着，看着面前的人心里一阵绞痛，控制不住充满爱怜之情，将她的身子拥入怀中。
    他的手摩挲着她的后背，低沉有好听的在她的耳边，抚慰着：“不哭啊，这么好看，怎么能哭，哭了就不好看了……”
    姜瑶被他拥在怀里，闻着那好闻的味道，竟然觉得甚是安稳，与慕容宸怀中的药香不同。
    “你身上好香啊，是什么味道？”
    她轻轻的抽泣着，小鼻子忽而在段景延的身上嗅着，那不安分的小身子令段景延搂抱着她一个皱眉，他低沉的声音道着：“是龙涎香，朕御用的香料。”
    “怪不得，我从来没有闻到过。”
    她侧着头看着近在咫尺的段景延的脸庞，靠在他的肩膀上，听着他抚慰自己的话语。
    “你以后要长大可不能这么爱哭，你的慕容哥哥可不会像朕一般的哄你，长大了就没人这般疼你了，明白了世间的情爱就会有诸多的苦恼……”
    她咬了一口手中的糕点，看着段景延的脸颊，没想到说书先生口里的薄情寡恩的他，会这般的温柔。
    她不由得沉思的道着：“那我就永远长不大，就不会离开额娘和爹，身边还有慕容哥哥和钟离哥哥，还有雏儿，还有寒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