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老公才死，你应该没有心情和时间带着孩子下来玩，但你来了，是孩子在家里发脾气，闹得你受不了，所以你不得不来是吗？”
    王远老婆并没有说话，只是沉默。
    但是孩子却看了林博文一眼。
    大屏幕里，那双黑沉沉的眼睛直直得看了过来。
    就那一眼，就吓得顾暖暖脖子一凉。
    这是怎么样的一种眼神呢，如果说自首前的林博文像个死人，那么这孩子看起来就是个死人。
    因为只有死人才会有这样的眼神。
    顾暖暖摸了摸自己的胳膊，觉得这电影院里的空调开得也太大了。
    其他观众们显然也被吓了一跳。
    剧情到这里虽然看起来挺多，但因为节奏快，也就演了十分钟不到，大家好奇心全被勾了起来，猛地再被这个小孩儿这么看上一眼，真的和大夏天吃了冰淇淋一样，凉意从心头直直的冲上了脑子。
    如果不是电影里至今没有出现过鬼怪，他们或许就会以为这孩子是鬼了。
    林博文却一点都不怕，他道：“我能去你家里看看吗？”
    王远老婆迟疑了片刻：“可以。”
    这是一个布置得非常温馨的家庭，进门的镜框里就是一家三口的照片，里面三人都笑得非常高兴，王远的状态和他在监控里看到的完全不同，就连小孩儿也是笑得极其灿烂，和现在根本不像是一个人。
    林博文看了一圈，最终在他们家垃圾桶里看见了一个酒瓶子。
    看到那个酒瓶后，林博文的情绪明显有了变化。
    即便此刻的镜头没有聚焦他的脸，但观众们仍然察觉到了他此刻剧烈的心情变化。
    所有人都知道了，那瓶酒有问题。
    过了几秒钟，他冷静的问道：“你老公喜欢在家里喝酒？”
    “他原来只在应酬的时候喝，最近开始在家里喝，这种酒也不知道他从哪里买来的，我在超市都没找到，这是最后一瓶了。”
    听到女人的话，林博文的脸色更难看了。
    “你儿子也喝过吗？”
    女人愣了愣：“有一天闹着要喝，喝了一口，但是之后再也没有给他喝过。”
    林博文道：“你老公也没有给他喝过吗？”
    女人皱起眉头：“这酒有问题吗？我不知道我老公有没有给他喝过，应该是没有吧？”
    当天晚上，林博文做了一个噩梦，梦里，他最好的朋友正在喝酒，似乎是看见了他，朋友面无表情的招呼他道：“喝酒吗？”
    下一刻，梦里的林博文已经愤怒得走了过去，拿起酒瓶就摔了下去。
    砰地一声，玻璃四散开来，酒也洒了一地。
    林博文从梦里醒了过来，黑漆漆的房间里，一个人影正坐在他的床边。
    白色的纱帘飘动着，屋外的月光随之洒了进来，照亮了那个人的脸。
    这人正是梦里那位喝酒的朋友。
    只是他的脸就像是融化的蜡烛一样，松松垮垮的，仿佛下一秒就要从脑袋上流下来。
    林博文再次惊醒，这一次，房间里已经没有了人，刚刚的一切都是梦。
    第二天一大早，林博文并没有着急出门，他拿出了那张契约书，怔怔的看着上面的第一条契约。
    顾爷爷忍不住问孙女道：“他怎么不去调查啊？不去的话，三天后不是得死吗？”
    顾暖暖也很担心，不过她觉得这个时候林博文已经知道凶手了，甚至还和他本人的杀人案有关系，但是她根本没空和爷爷分析，拿起爆米花就递到了爷爷嘴里。
    顾爷爷吃了孙女的爆米花，只能无奈的继续往下看。
    很快，真相就慢慢的浮出了水面。
    林博文到了郊区的一个工厂。
    从工厂的名字来看，这就是那个王远喝的那款酒的生产厂家。
    “林队长好，您怎么来了？”员工看见他后，亲切的和他打招呼。
    观众们都愣了，原来林博文不仅知道酒是哪里生产的，他还认识酒厂的老板和员工。
    甚至于这个酒厂的诞生都是他见证的，在他的回忆里，他们几个朋友曾经一起在附近爬山，发现了山里的水格外的清甜，让人喝了还想喝，就和上瘾了一样。
    其中一人刚好开了一家酒厂，但是因为经营不善就要倒闭了，所以他动了心思，打算用这里的水来生产酒。
    这本来只是一件生活中的小事，可林博文没有想到的是，这酒生产出来后，很快就在小范围内流行了起来。
    这种当地小酒厂的酒，虽然进不去大型商超，但总有销售渠道，就几个月的时间，濒临破产的酒厂顿时恢复了生机，不仅解决了破产的难题，甚至还赚了个盆满钵满。
    林博文不喝酒，但他最好的兄弟黄超却喜欢喝酒。
    这一喝，就喝出了问题来。
    就和毒品上瘾一样，黄超变得每天都要喝这种酒。
    喜欢喝酒的人很多，每天都要喝酒的人也很多，黄超过去也是这样，所以林博文根本没有发现怪异的地方，可是随着黄超的性格越来越古怪，林博文再怎么迟钝也察觉到了不对。
    他并没有想到酒上去，一个人的性格变化，最应该考虑的是他周围的环境变化，所以林博文打算和黄超好好谈一谈，但是黄超根本不愿意理他。
    在黄超出手把自己的女朋友打伤后，林博文再也忍不住了，直接摔了黄超的酒瓶，要拉着他去警局。
    扭打之中，黄超就这么死了。
    林博文说不清楚黄超究竟是怎么死的，被他一拳砸到了胸口后，黄超就萎顿在了地上。
    仿佛就只剩下了一张皮，里面的血肉就这么慢慢的化作了根本无法用肉眼分辨的人体组织，缓慢的流了出来。
    林博文现在回忆起那时候的场景，还会有想吐的冲动。
    他当时也确实冲到了最近的卫生间吐了出来，但当他回到房间时，黄超就这么消失了。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他才打算去自首报警。
    可是突如其来的契约却打断了他的计划。
    他只能着手开始调查王远的事情，但他没有想到的是，会在王远的家里看到熟悉的酒瓶。
    一瞬间，他就想到了黄超，想到了这个酒厂，于是他来了。
    再见到这个许久没有见的朋友时，林博文发现，这位朋友的性格也变了。
    他的眼神几乎和昨天那个小孩儿一模一样，手边也放着一瓶酒，脚下还有很多空瓶子。
    林博文见状几乎出了一身的冷汗。
    因为他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喝了这种酒。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是警察局那边的电话。
    “林队，出事了，王远的尸体不见了，他……”
    说到这里，对面的人似乎说不下去了，他艰难道：“林队您还是回来看看吧。”
    林博文面色严峻的挂掉了电话，他觉得即便不用回去，他也大概能猜到王远的尸体发生了什么。
    或许王远真的是因为被裁员所刺激，所以跳楼自杀，也或许是这古怪的酒影响了他的认知，放大了他的情绪，所以他无法自控，但不管怎么样，即便他不自杀，或许也会和黄超一样……
    那么其他人呢？这种酒已经销售了好几个月，尽管产量不足以满足全城的需求，可喝过的人绝对不会少。
    今年那些毫无头绪的失踪案，还有越来越多的自杀案，会不会都和这酒有关系，或者说，都和那山上的水有关系。
    想到自己曾经也喝过一口山泉，林博文只觉得喉咙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爬，让他不寒而栗。
    他走出工厂，看向身后的山。
    这座山过去并没有什么名气，自从酒厂承包了这里之后，这里才有了人气。
    那山泉是从山顶流下，山顶上究竟有什么？或者是水里究竟有什么？
    一时间，林博文握着手里那张契约，只觉得陷入了巨大的谜题中。
    第74章 第七十四场戏
    林博文回去之后，就把这件事情报给了上级。
    除了契约的事情之外，其他的他都说得非常清楚。
    现在的情势，已经不是能隐瞒的时候了。
    队长本来不相信，但是看林博文说的那么认真，又加上监控里出现的诡异现象，他也有些把不准了。
    在他心里，他也实在想不到林博文和他开玩笑的动机。
    “今年其他的自杀案，尸体并没有像王远那样，王远应该是我们发现的第一例，你说的这个理由，实在有些缺乏说服力。”
    林博文道：“王远从四个多月前就开始喝酒，他应该是第一批，算一算时间，他和黄超几乎是前后脚，而之前自杀的人，就算喝了酒，受到了酒的影响，应该也没有到王远和黄超这种地步。”
    他虽然不知道究竟酒里有什么，但喝酒的时间和数量显然是非常重要的变量。
    “自杀的案子，一般很快就能结案，尸体会送去殡仪馆烧掉，自然发现不了不对劲的地方，如果我的判断没有错的话，之后的自杀案，像王远这样的尸体应该不会少。”
    队长沉吟了片刻：“这样，你们先去山上采样，我去汇报局长。”
    林博文直接带着一群人上了山，这时已经是下午，即便夏天日头长，但再过两三个小时也就天黑了。
    “我们得赶快。”林博文觉得夜晚让其他人待在山上并不是什么好主意。
    其他人并不理解他心中的不安，但大家习惯了听他的，因此一群人立刻加快了脚步。
    采样很容易，但是林博文打算去山顶看看，他道：“你们先回去，我上去看看。”
    大家拗不过他，只能先回去。
    林博文也知道自己的行为非常冒险，但他的时间不多了，他不敢去赌手里的契约是假的。
    事到如今，不查出真相来，他就算死也不能瞑目。
    上次他来这里的时候，正是大中午，阳光明媚，他们当时也只在山脚下晃了晃，所以林博文完全没想到，越往山顶走，这山就越奇怪。
    即便是正常的深山老林，也会让人下意识的觉得危险，毕竟当身边的树木高得遮住了阳光，脚下的树根粗壮蜿蜒如同盘踞的长蛇，认不出名字的野草疯涨得几乎有人小腿那么高，悉悉索索的声音不知道是从哪里传来的，是人都对这山林里隐藏的危险和未知感到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