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两个都要”，结果了了不过是让南星辰紧紧拥着狠吻了一番就五指大张撑开他的脸。
    清冷挂的小哥哥眼角眉梢尽是欲色，精致的扇形重睑半开半阖，尖尖的眼尾微微上翘，挑出三分贵气三分媚，微张的唇瓣如桃花初绽，又纯又欲，风情别具。
    了了看着南星辰养眼的色相，却是顺手刮了一下他的鼻梁骨，弹了个脑瓜崩，转身穿上外衣。
    这里是腾乾的卧室，无论腾乾在不在意，她都不可能让别的男人在这里碰她。
    更何况，南星辰来的正是时候，她有太多问题要问。
    南星辰迷蒙地摸摸鼻梁又摸摸额头，平复下身体的躁动，安静地看了了穿衣。
    冷静下来后他也反应了过来，她的确是信他的。
    若非相信，她岂会穿着衾衣就替他开门，岂会一字未言就迎他入怀？
    “替身”之说，是她故意治他，却也的确是他一次次种下了孽因。
    “坐。”了了在八仙桌旁坐下，指指一旁的圆凳。
    刚刚她被南星辰吓得够呛，现在心口内还敲着重鼓。
    她约莫是有些恶趣味的。
    以往南星辰在她面前那么傲娇，她几乎都没有生气过，也不觉得他的言行有什么不合情理，更没想过报复回去。
    可眼下他认错悔错，温顺娴雅，她反而特别想欺负他。
    欺负一下而已，哪知道他反应那么大！
    神魂离体！
    一旦回不去又无处寄生，肉体消亡神魂消散，凉得透透的！
    晚点得问问老狐狸是怎么跑她脑袋里，以防万一。
    了了屈指拭干眼角残留的水润，嗔怒地瞪着南星辰，“以后不许做这么蠢的事。”
    “嗯。”南星辰捂着额头坐下，腼腆地应了声。
    “怎么了，疼么？我没用力啊？”见南星辰一直捂着额头，了了拿开他的手掌看了看，没红没肿。
    南星辰笑笑，本想说“没事”，但想到自己因为心口不一又耻于解释已经伤她太多，便决心从此以后不再对她有丝毫隐瞒、欺哄，无论何事，无论何时。
    道心为证。
    “不疼，只是……感觉有些新奇，想记住。”
    啊？
    了了惘然了一下。
    这个世界的人都不会弹脑壳么？
    还是说印堂乃要害，触碰是禁忌？
    见了了不明，南星辰嗫嚅了一下，“我、从不曾与人有过这样亲昵的举动。”
    了了：“……”
    既已开了头，南星辰便想眼前的心上人儿更了解自己一些，“自我懂事起，我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修炼。我要比所有同龄人都强，甚至比所有同辈更强，我不需要朋友，只需要合适的对手。”
    言语间，南星辰神色孤毅，但看到了了正专注地看着他，倏地一怔，继而俊眸闪烁耳根发红。
    了了：“？”
    南星辰也知道自己这个样子很没出息，可他控制不了。直面自己的心意又向她坦白后，他一见到她，身子骨都轻了八九分。仅是被她看着，他就像踩在了浮云上，再一想到往昔对她的态度说的蠢话，她什么也不用说不用做都让他手麻心慌。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不知世间动了情的男女是否都是这般。
    在她面前，他仿佛丢盔卸甲不着片缕，手段尽失毫无防备之力，可身心偏又无比轻松雀跃，甘愿任她拿捏。
    只要她还愿意看着他，只要她还愿意拿捏他！
    收了收心绪，南星辰柔下语气，继续道，“入了宗门后，师尊门下除了苏可荑，其他的师兄师姐都大我许多，私下很少接触，师侄晚辈更无人敢与我嬉闹。”
    南星辰解释得很认真，并非自怜自艾，只是单纯解释自己刚刚有些傻气的反应。
    了了摸了摸桌上的茶壶，拎起放到南星辰手中，“加热一下。”
    南星辰莞尔，控制着掌中的天斗星炎加热茶水，还要小心不能焚毁茶壶。
    归墟的茶壶是最普通的凡品，要接触他的二品变异灵火而不损，还要保证茶水不能被瞬间蒸发，着实是个考验。让他仿佛回到幼时，被教习启蒙考校的时候。
    了了曲臂撑着桌面托腮看他。
    有很多问题要问，也将有许多事要做，但此时，她只想安静地看看他，记住他现在的模样——坦率、纯净、清隽、雅致，如蒙尘的美玉重归无垢，露出他原有的温润。
    剑眉如墨染，星眸半垂，长睫浓密微翘，高挺的鼻梁线条顺滑优美，鼻梁上一条自然莹润的高光线一抹而下，与唇峰上的一点柔光轻轻呼应。立体精致的五官浓淡相宜，越看越耐看，越……入眼入心。
    南星辰悄悄酡颜，忽又想起什么，身形未动，轻道：“对不起。”
    “嗯？”
    “辱你、威胁你、伤你……”
    了了挑眉，想了想，回忆起某时某刻，柔笑着将当时的问题又问了一遍：
    “我来是想问问你，你是不是喜欢上蔚亦柔？”
    南星辰双手一颤，险些烧毁茶壶，抬眸一见了了温柔包容毫无责怪的眼眉，鼻尖顿时酸涩，双目湿润。
    压下喉间的哽咽，南星辰磁性的声音隐隐发颤，“从未，我对蔚亦柔有欣赏、有钦佩，有同门之谊，但从未有过男女之情。”
    南星辰顿了顿，忐忑地看向了了，仍是将自己所知和盘托出：“摩耶带我走过时间长河，我看到最大的支流中，蔚亦柔得知东方惊鸿与苏可荑订盟之事，为了死心，自暴自弃向我求欢，我……没有拒绝。”
    了了眨眨眼，点了点头，“为了刺激东方惊鸿？”
    “你知道？”南星辰意外。转念一想他和东方惊鸿的关系众人皆知，他对东方惊鸿的敌意也从未遮掩，她能猜到他心中的龌龊并不为奇。
    按下羞惭，南星辰唇色白了几分。
    “是。那个支流中，我没有遇到你，确实与蔚亦柔有过几段……”南星辰截了口，那些今生绝不会发生的事他不想去描述。“但我可以确定，无论有没有你出现，我都不会心悦于她。”
    “所以你是想说，”了了忍不住揶揄，“你只会心悦我？我若不出现，你就谁都不喜欢？”
    小哥哥俊脸红透，手上的火候都忽大忽小，却是肃穆地点了下头，重重地“是”了一声。
    了了磨了磨牙。
    怎么办？她被取悦了。
    “你讨厌我？”了了继续重复那时的问题。
    南星辰凝视了了，“一开始，是的。后来……”
    目光中的浓情与坚定说明了一切，这次换了了不好意思起来，挪开对视的视线，俏脸微偏，托腮的小手顺势掩住半张脸，掩着不住上扬的嘴角。
    回想起来，当初他的回答全是反问，其实全是反话？
    ——你是不是喜欢上蔚亦柔？
    ——是又如何？难不成喜欢你？
    应该是——当然不是，我喜欢的是你。
    ——你讨厌我？
    ——哼，不然呢？明知你淫荡媚浪不知羞耻，还对你念念不忘吗？
    则是——当然不，明知你淫荡媚浪不知羞耻，我还对你念念不忘。
    当时他说一句“恶”值就飙一次，原是口是心非自我厌恶，而非厌恶她。
    枉她难受了好一阵儿。
    这下是真的想好好欺负欺负他了。
    那日的最后一个问题，她没有让他说出答案，今日，她想听。
    “你后悔遇到我吗？”
    “……后悔，没有从一开始就藏住你。后悔眼不识人；后悔害你中了淫毒；后悔引诱曲无那去见你；后悔带你入大殿；后悔……没有早日看清对你的心意，更后悔我的懦弱、卑怯、愚蠢。”随着南星辰的“悔”，茶壶里的茶水渐渐沸腾，发出“咕噜咕噜”翻滚的声响。
    “等下！”了了抓到个认知盲区，“引诱小狐狸来见我是怎么回事？”
    南星辰停下异火，倒了一杯碧色的茶水，端在唇边轻轻吹凉方才放到了了面前。
    “我答应过你，要帮你引出淫蛊，而比淫蛊更淫之物，乃至世间至淫之物，当属九尾王狐之精。因我曾烧过曲无那的狐尾，他对我多有针对，当我在万刃峡谷受罚时，他故意来讥讽我，我便……”
    便和她“语爱”，引诱小狐狸来见她，主动勾引她。
    了了这才明白当初小狐狸怎么会那么快自己送上门。
    “可是，淫蛊还在啊！”了了疑道。
    “什么？”南星辰连忙把住了了的脉探查了一番，很快明白了原因，俊脸黢黑，啐道，“这只骚狐狸！”
    “怎么回事？”
    “他发现了淫蛊，但没有诱出，而是移植了一只在他体内，如此一来，你只要靠近他，你体内的淫蛊就会骚动，催升你的欲念。”
    “……”了了嘴角抽搐。
    这操作，确实骚得一匹。难怪她在“化身万物”的状态下还是觉得小狐狸能“看到”她，她还以为是狐珠的缘故，没想到是因为淫蛊！
    “雪儿。”见她去想曲无那，南星辰唤道。
    第一次这样亲昵地唤她，南星辰如饮烈酒，有点上头。
    “啊？”了了还是不习惯被人叫“蔚忆雪”，尤其是“儿”版。
    “你……如今可曾后悔、遇见我？”南星辰艰难地问出此句。
    了了笑了，笑得恣意慵懒，“从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