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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63)

      戚九屁股底下的舌头,开始翻卷打滚,准备把始作俑者吞入腹内。
    今日天道好轮回,且拿你身债肉偿吧!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实在太累了,抱歉,明天多写点,爱你么么哒。
    第87章 球,无乃尔是过与
    戚九欣然而笑, 球, 无乃尔是过与?!怎偏得赖我!
    人是不会再坐在他人之舌上, 蹬脚一飞,滑翔些距离, 一团紫金祥云早侯多时,稳妥接住他的酥软身体。
    云定人出。
    双臂轻展,一套新衫慢慢笼罩于他柔韧而精健的身躯间, 露出混着异血的凌然五官,漫长卷发在流水的衫子间垂落,称得他气场缓仪, 不落俗尘。
    而他的掌心却不如此闲情雅致,一条九爪翼水龙随他所幻, 腾云驾雾。
    锋利的爪子一拨千倾, 眨眼游向了跑堂儿的面前,布风行云, 每只利爪行一道恢宏的惊电, 霹霹喀喀击向对手。
    惊电迅捷,散乱的电叶如裂开天地的邃缝, 无一不彰显威力。
    跑堂儿的壶中身影,顷刻露出极端痛苦的神情, 但他已然死去, 碎烂的躯体益发不堪一击, 走电灌灌钻了空隙, 流淌入他的尸间裂缝, 眨眼破了他依稀尚存的肉相,化作崩塌的沸石,抖如尘埃。
    浓厚的腐烂臭气随之而来,闷了很久的样子,偏等着此时此刻一并喷发出来,恶臭肆虐。
    戚九见一击必杀,本是开心,然而腥臭刚烈,不由捂着鼻子道,就凭这本事,还想吃我?
    塍洲霖山。
    一众人都不甚讲话,各自丧着脸,垂着眸,到了霖山下暂不入龙家祖宅,聚在一起筹谋着如何才能名正言顺。
    上官伊吹带了谢墩云与几十个鲤锦卫的好手,深山老林里劈了一块干净地,恻恻坐着。
    其实所有人也仅是在等上官伊吹的口命,他已经许多个日日夜夜尚未合眼,抱着戚九的尸骸绝不撒手,旁人连沾都不能,更不要说是随便提一句建议。
    纵然如此,上官伊吹的脸颊也依然艳丽无铸,染渡了阴郁的色彩,愈发盛放出仇恨的气色。
    大家跟着他,盯着他,也是担惧上官伊吹莫要伤心过度,做了什么自戕戮人的事情。
    众静寂。
    东佛突然抽搐了起来,周身过电似的,益发诡谲。
    待一刻,有股稀烂的臭味自他半衫间传来。
    站他旁边的谢墩云多少有些忍不住了,以手肘捣捣他的胳膊,神情严肃道,想去解手就快去,随便找棵树底都是茅房。这里出谋划策的人多了去的,完全不差你一个,瞧你那副难受样子,老子的大肠头都跟着痛。
    东佛帽檐压得极低,自从出事后,他的脸就没露出来过,甚至轲摩鳩强行上药,他宁可将脸磨在地上,决绝不肯妥协。
    估计是觉得戚九的惨死,多半是为了拯救自己一命,于众人面前多少抬不起头来。
    东佛嘀咕道,莫管我,去想想怎么报仇雪恨才是真的。
    一句话惹得谢墩云微红了眼眶,避到了旁处。
    然而壶内正是好不热闹。
    戚九洋洋得意的一席话,反引得青衣人哈哈狂笑不止,傻瓜!笨蛋!蠢材!你以为我是真的无法摆脱那个钱串子的吗?!不过是因为我是他的镜中影子,彻底杀不死他,而借你的手帮我除害罢了!
    壶内瘴气弥漫,戚九借着火子的明静光芒,依稀间确实再看不见跑堂儿的一根头发丝,估计自己方才耀武扬威的一场攒风掣电,真把他依稀尚存的肉沫子炸没了。
    不由羞愤交加。
    你竟骗我!
    没错!青衣人隐藏得不见踪影,恬然的声音自壶壁间刮刮而过,好一番口蜜舌刀。
    儿子一直忌惮你的力量,可也憧憬你的力量,尤其爸爸这身纤尘不染的上等皮囊降入壶中时,儿子简直喜极而泣。
    若是能取代了爸爸的身体,继承了爸爸的威力,我肯定能过得比你更好,行幻筑彧更有目标,莫说是小小的鲤锦门,哪怕北周的女帝陛下碾死她不过是抬一抬手指的事情。
    戚九骇然,你的野心真是不小,我以为你只是想要从镜中走出,变成一个活生生的人,结果你反而想要整个天下!
    哈哈哈哈~~引得青衣人一阵癫狂大笑,归根结底,是你自己太傻太蠢太无知,有如此强大力量不知善加利用,偏要将肥肉送入虎口(壶口),令我来得这白白的便宜!
    不待他继续狂笑,戚九已经忍不住打断道,你其实很有练幻的天赋,但是心术不正,刚愎自用。
    既然你叫了我好几日爸爸,我也不能不教你些道理。
    戚九抬起掌间银碎,爸爸这份天赋,其实也是路边捡来的,可是你想继承爸爸的遗产,恐怕还缺些火候!
    语毕。
    三十道巨电从他掌心幻出,灼灼亮光超越了火子的锋芒,整个罩满了壶中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他要把那个影子击打到无处遁逃。
    一条庞然巨大的九爪翼水龙随电而出,盘缠在戚九的身周,昂首挺尾,戚九立于紫金祥云之上,俯瞰四下,绝不让青衣人存着任何遁逃的孔隙。
    之前那条小的九爪翼水龙仿佛欢腾,嬉戏于疾电之中,或潜或浮,龙尾甩起虺虺电花,奋力地抽打着铜壶的内壁,震声千里之外。
    二龙加持,本是雷霆之势,足以横扫千军。
    结果被电脉强袭的光洁壶壁内,冉冉钻出两条一模一样的影子龙,两条黑龙一大一小,照模学样好不威风凛凛,纵着无数道虚黑的电影反扑而来,与明电相交相错。亦如两军对抗,旗鼓相当。
    青衣人的声音自然清甜起来,哈哈哈~好爸爸,你的力量果然不容小觑,但是你的愚蠢也是令我吃惊。
    你可要知道,咱这方壶中境界,前身可是镜子之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道理,莫非当爸爸的,还需要儿子来教吗?
    戚九确实没有想到这层,眼瞅着两色惊雷自半空碰击,爆炸,交叠,明明暗暗,仿佛斑驳错杂的纹路,镶嵌入眼帘,洪声不绝于耳,振聋发聩。
    戚九道,笨又如何?难不成你还不知道大智若愚四字如何书写?
    扬袖起手,九爪翼水龙的口中喷涌出滚滚洪涛,一道道长鸿似银链勾月,更胜万马奔腾,笔直得冲杀敌手,毫不容情。
    影龙也不甘示弱,自血盆巨口内释放黑涌涌的潮脉,壶界内的座座浪头迎面抨击,激涌的飞沫掀至极高,宛若拔地而起的高山巉崖,耸如排峰丘刃。
    水底更是激流勇进,暗潮卷卷,壶内每一寸开阔地眨眼被水与影侵占,高空电闪雷鸣,恍如隔世洪荒,一片荼靡。
    戚九催着四龙对阵,脚底的紫金祥云愈升,脚底的巨浪翻涛,追得愈紧。
    眼瞅着整个壶内世界被水影淹没,连着他自己也马上被巨浪侵吞水腹。
    青衣人放肆怪笑,额哈哈哈哈~天庭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都说了儿子是镜中人,难道还会害怕被你淹死吗?
    戚九已然被攀升的洪潮逼至极限处,但是纱衣缥缈,袖拢清风,人随云动,一派颜舒貌态,捻指笑靥道,谁说,我准备淹死你。嗯?
    青衣人旋即敛去笑意。
    上官伊吹始回魂,便见寻常里嘻嘻哈哈的一众人,都耳提面命地恪守原地,谁的情绪都低落异常,但是硬把话堵在喉头,不肯说出来惹自己烦心。
    不免泛起一丝惘然,道,我或许太心急了,什么都没想便杀来塍洲,仔细回想,依谢墩云所言,龙竹焺与烨摩罗人在刘庄交易时,确实出现了水人的相伴。
    可是我又仔细推敲,这水人的主人到底属于双方中的哪一个,恐怕连谢墩云也不能确定吧?
    谢墩云闻言,仔细回想一下,而后道,龙竹焺屡次花重金,想要烨摩罗人捉住小九,况且烨摩罗人倒出的数百水人腹内,那些活活死死的少年,逐个都似小九容貌。
    虽然不知道是哪一方纵着水人行凶,归根结底全是龙竹焺的需求在做诡。
    所以大人做的决定并未出错,只要拿住了龙竹焺,逼他说出为什么要购买形如小九的异族少年的理由。
    顺藤摸瓜,再去反追凶手,自然不在话下。
    谢墩云此番措辞严谨,有理有据,令在场人皆刮目相看。
    白式浅隔着茂密的树丛,深深看他,不自觉勾了唇角。
    上官伊吹道,你分析到位,是个有见识的,但是假设龙竹焺若真是操纵水人杀死阿鸠的罪魁祸首,他的水人为何不当即吞下阿鸠遁逃,毕竟依你所言,阿鸠是死是活,都是他的囊中祈求。
    谢墩云微一顿,大人当时奋不顾身跳进阮河,或许在您的刀距之间,根本无法遁逃。
    确实可能,上官伊吹继续道,水人事败,龙竹焺必然收到消息,此刻定然逃至极远,而我居然昏头昏脑领着你们前来龙家祖宅拿人,实在愚蠢至极。
    伸出狭长薄润的手指,轻轻抚触戚九明显腐败的脸颊,几日里,戚九的肌肤已然松弛垂塌,再也不复刻往日风韵,软绵绵地愈要化作一堆烂肉。
    白式浅瞧他的明艳的眼神又转为哀沉幽寂,地上捡一根粗树枝,狠狠往谢墩云后心一戳。
    赶紧的!
    谢墩云哇哦一声,继续进言道,来都来了,老子觉得那姓龙的就算要跑,咱们也可以进龙家祖宅里搞点是非动静,想那龙竹焺如何聪明狡猾,也不能不顾自己的家人安危。
    问题那些人是彣苏苏的家人,龙竹焺只是半道儿捡了个便宜的少爷而已。
    上官伊吹转目凝视,你想如何
    放火烧山!谢墩云也是被逼着才站出来说主意的,随口一聊而已。
    大家的目光齐刷刷聚了一堂。
    谢墩云严肃地改口道,那绝对不是人干出的事情,会提议这种办法的绝对是畜生!
    众人移了目光。
    谢墩云转了转脑子,突生一计,但觉得自己这个想法若是说出口来,一定会被上官伊吹用刀砍成饺子馅。
    考虑再三。
    蚊子哼哼道,龙竹焺想要小九的身体这里现成不是正好有一具呃
    上官伊吹道,你说什么?双手紧紧搂着戚九的尸骸,你大声再说一遍。波澜不惊的语调已然波澜万顷,唇齿里切着血肉,马上要吃人了。
    众人皆胆寒,周身的汗毛都要瑟瑟发颤,如泰山压顶。
    谢墩云提高嗓音道,老子说东佛怎么口吐白沫啊!
    半晌闷不出声的东佛一头扎在腐朽的木叶中,肢体微然抽搐,缩成一团。
    谢墩云与轲摩鳩旋即扑上去摁着他,结果东佛环抱的隆处钻出一条电脉,将谢墩云的双手一击击中,电得他手心当即麻了,连连倒退数步。
    轲摩鳩反而无觉,强摁着东佛蹊跷问,怎么一肚子水?从他短衫中一掏,竟拿出了戚九日日提在身边的小铜夜香壶。
    什么时候被东佛收去了?!
    小铜夜香壶被提走后,东佛才深喘一口气,断断续续道,这壶有诡,电死俺了。
    果不其然,铜壶阴刻的花纹里,余电缭绕,壶口喷如瀑布,时而露出黑白相间的水来。
    谢墩云恨道,许是小九不在了,里面的蓝阶筑幻师想趁机钻空子逃走,始才兴风作浪。
    不顾轲摩鳩的疯狂暗示,一脚踢在壶面上。
    小铜夜香壶斜飞而出,撞击树干后又弹于乱石之间,连树带石一并崩碎,险些将壶面踢烂。
    轲摩鳩大叫道,谢老痞子,你莫要混闹!追上去捡回铜壶,你力大无穷,这般捧摔,指不定才会帮了里面的人逃跑。
    三眼环轮结出一道新印,稳稳妥妥将小铜夜香壶重新封印。
    然后自己妥善收了,随而对蜷缩草木间的东佛恨道,最近没空管你,皮收紧一点!再敢乱动旁人的东西,小心邪达娜环断你双手!
    第88章 就当是可怜一条老狗
    戚九卧在紫金祥云之上, 头晕目眩到怀疑人生。纵着的两条九爪翼水龙失去控制, 猛撞在壶壁间, 已经与影子龙抱团全军覆灭了。
    也不知谁一道强印打下来,壶内简直灭顶之灾, 涛涛洪水倾倾退却,仿若天地未开,鸿蒙未判, 一片狼藉惹人寒。
    戚九心咒:除了轲摩鳩那王八蛋,估计天下再没有哪个王八蛋能克制得了他的银碎了。
    本来是想借着水势冲出去的,眼下小铜夜香壶的内壁旋着无数的幻印加持, 固若金汤,定然是滴水不漏, 破绽难出。
    真没默契!
    戚九冲着壶口大喊, 上官伊吹!谢墩云!东佛!白式浅!你们哪个来救救我!谁救我!我就给他当牛做马!
    若是以前,必定有人能听见。
    可是如今, 便是难于上青天。
    哈哈哈~呕~青衣人的声音听起来格外难受, 人外青山楼外楼,原来爸爸你并不是最强的, 外面那个人才堪称绝顶的筑幻大师。
    若不然,这样吧, 青衣人突然软了态度, 我们父子联手一起打开最外面的幻印, 而后你把筑幻大师介绍给儿子, 儿子就再不纠缠爸爸了。
    呸!
    戚九索性躺在紫金祥云里, 难道你又想认新爸爸了?
    青衣人道,爸爸一身金贵人中龙凤,生来便吃坐享福,伸手衣饭,并不识人间险恶,儿子与那钱串子混迹江湖多年,受人冷眼无数,遭人践踏万脚,总结些老道经验。
    若不然是做人上人,站至高位,踩云底尘。
    若不然是扯掉脸皮认爸爸,多个爸爸多条路。
    你享你的齐天福,我走我的认亲路,可谓小鸡尿尿各有各道,福祸相依,自求安好罢了。
    戚九听他所言非虚,以手支着下巴认真听来,毕竟你的人生我不曾参与,故而不做妄论,但是你的做法我不愿苟同,更不会助你一臂之威。
    青衣人嗤嗤谗笑道,我凭自己的本事骗得人,凭什么要你来认同!
    话已说尽。
    戚九自云中鹤立,若是都不晕了,那继续来战吧!无论如何,我们观点始终不一,总得争出胜负,方能决定由谁来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