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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身带着淘宝去异界 第55节

      “弱的那个反而是在上面的?”塔克拉说。
    “因为格里尔其他方面更强。”范天澜回答。
    两句话的功夫,他们已经来到了云深居住的平房前,范天澜轻轻扣了扣玻璃,却只迈进一步就停了下来,塔克拉带上大门,看到眼前的景象后也站住了。
    银白的长发与漆黑的发丝辉映,同是一身白袍的银发圣法师俯身下去,执起黑发术师戴着权戒的左手,在他的嘴唇即将触及戒指比深渊更黑暗的表面时,握在他掌中的那只手转了过来,微曲起食指托起了他的下巴。
    “够了。”
    黑发的远东术师说。
    利亚德顺着他的动作抬起脸,直直地看进他的眼睛里,“只要这种程度的诚意就够了?”
    “当然不。”黑发术师目光平淡地与他对视,“所谓的誓言能约束的,不过是表面的忠诚,所有的力量天赋者真正忠实的对象只有他们自己,因此这种行为没有多大意义。”
    “那么血誓呢?”利亚德轻声问。
    云深微微一笑,“订下这种契约的话,我对你也有了义务,你实在算不上什么好对象,因此这嘴唇……还是留给你的恋人好了。”
    他慢慢地收回了手,“俗世王权固然血腥龌龊,但这世间的巅峰无一不是以权力和力量铸成。我不会特意与你为难,如果你认为那个将死之人有这个价值,从我手中得到愈伤之叶的代价,就是你即将拥有的权力。一枚愈伤之叶只能拯救一个人,因此我只向你要求一次。”
    精灵亲王依旧在旁静观,这位年轻的黑发术师微笑起来的时候有种难以言说的温柔感,在他不笑的时候看起来像一个文质彬彬的学者更胜于一个力量天赋者,但他用这种优雅语调说出的言语,说明他确实掌握了“力量”的本质。
    “未来的瓦伦丁大公,掌握好你的权力,在你的权座上等待吧。”云深向后靠到椅背上,视线微微下掠,看着利亚德浅蓝色的眼睛微笑道,“虽然我现在并不需要你,不过在这个世界上,我应得的总会来到我的手上。”
    把“你欠我一个人情,以后发达了也别忘记”这句话以远东术师这个身份应有的方式表达出来之后,得到了愈伤之叶的利亚德几乎是立即就离开了,云深和精力亲王之间的交流总算没那么多障碍,一直在范天澜胸口扑腾的树精灵也终于把脑袋探了出来。
    “阿尔瑟斯殿下!”看着大半个身体都趴在范天澜手臂上呼呼喘气的树精灵,两位精灵连忙站了起来。
    “阿尔。”
    精灵亲王也站了起来,脸颊带着嫩粉色的树精灵抬起头,明亮的绿色大眼看着朝他走来的浅金长发的亲王,原本搭在范天澜手上的两只小手向前伸出去,握住了亲王的手指。
    “dada~”虽然像这么小的孩子说话的声音肯定带着点口齿不清,但声音和表情表达的全然信赖和亲昵却是毋庸置疑。
    西梅内斯亲王把树精灵从范天澜手上接了过来,一手托住他的小屁股,然后掂了掂。
    “胖了。”他说。
    “……”两位精灵无言以对。
    至少在视觉上比刚来的时候肥了一圈的树精灵抓住了亲王滑落胸前的一缕长发,仰起小脸用亮晶晶的眼神看着他,又叫了一声“papa~”
    被依赖着的亲王表情没有多大的变化,只是眼神变得柔和了一些,将树精灵的绿发理到尖耳之后,亲王摸了摸他又软又嫩的脸颊,然后低下头,将额头轻轻地贴在他的额前。
    塔克拉早已把菜篮子挂到了一旁的椅子上,此时的他斜靠着墙面,双手环在胸前,不言不语地看着这个场面。
    这副看起来非常温情的画面只持续了片刻,亲王抬起头来,树精灵小声地叫着“baba……”,用小小的拳头揉了揉眼睛,靠在亲王的胸前慢慢地合上了眼睛。抱着陷入沉睡的树精灵,亲王扫了一眼墙边的塔克拉,对云深说道,“感谢你对他的照顾,远东术师。”
    “只是举手之劳。”云深说。
    “我们会记住你的帮助,你来到森林的时候,将得到所有精灵的友谊,”亲王说,“阿尔的愈伤之叶,只要你需要,请尽管向我要求。”
    “向殿下请求愈伤之叶的机会,也许还是不要来到更好。不过待到手上这些工作告一段落,我可能命人代我造访一次森林。”云深说。
    “此次出行匆忙,森林的通行证并不带在身边,阿尔瑟斯出事之后,森林的守卫也有所加强,”亲王说,“将这枚徽章交予你选定的人,见到这枚徽章的精灵知道如何招待他们。”
    亲王摘下了胸前做工极为精美的翡翠徽章,由范天澜送到了云深手上。
    云深看着躺在掌心的盈盈翠色,微微一笑,“真是美丽的工艺品。来到这边之后,我还没见过遗族传说中的手工技艺……现在看来确实名不虚传。”
    这句话让两位精灵的神色变了变。
    “能够受到精灵一族的庇护生存在森林之中,相比必须为生存挣扎的同胞,他们也算是相当地幸运了。”
    亲王看着云深,开口道,“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
    “本应牺牲的信使却活了下来,我能得知这一切,应该算作一种意外。”云深说。
    百年封印时期,神光森林并非与外界毫无交流,在中央帝国的官方记录中,第五任摄政王西里斯以竭诚之心打开了森林的封禁,从圣地取来赐福之泉的泉水保住了皇太子的性命,使帝国得以平稳度过一场政治危机,隐藏在后不被记录的,是当年帝国第三骑士团一路追杀一支遗族,却在进入神光森林外围后完全失去了他们的踪迹,而随队的法师发现了森林禁制波动的迹象。
    帝国最终默认了此事,赐福之泉是他们得到的报偿,交易的真相则被层层包裹在同期的纷乱史实之中,精灵也一直对此保持沉默。当森林终于从裂隙之战的创伤中休养过来,再度向外开放的时候,帝国的新版图已经确定了,遗族是遗留了魔族血统的“异端者”也成为了教会不予余力的宣传下的“事实”。被已经确立了稳定统治的帝国新领地包围着,除了继续隐匿自身存在地生存下去,这批遗族已经没有别的选择。
    但他们并未被完全遗忘。四十年前的影子佣兵团找到了这批同胞,两年前,一位年轻的信使再度造访,带来了更多在世界的各个角落生存的同族的信息。
    “那位信使如今何在?”亲王问。
    云深抬起头,将目光投向对面,黑发的青年走过来,站在了他的身边。
    亲王的视线落在范天澜的面孔上,过了一会儿,他说道,“不是这个人,”他看向云深,“气息不对。”
    云深顿了顿,“气息?”
    “我很难辨认精灵之外其他种族的长相,”亲王淡淡地说,“那位信使曾来到我的面前出示信物,我只记得他的发色和气息。虽然我能见到大多数人类的灵魂颜色,但经过训练的人能够在我面前隐匿本真,那位信使恰好属于这种人。”
    这应该就是所谓的脸盲症了,人脸识别能力已经达到一级水准的云深思忖了一下,“天澜,那个时候,你的外表……”
    “银发,”范天澜语气冷静地回答,“到达神光森林的也只有我,没有别人。”
    “那位年轻的信使若是还活着,应当与你的侍从同龄,当年我能确定他是一个隐藏了真实面貌的遗族人,”亲王说,“如今的我却不能肯定你身边的这个男人是否是人类——将阿尔瑟斯从你们的温室带来此地,直到回到我手上这段时间,这个人的心脏只跳动了五次。”
    范天澜的神色没有变化,云深垂目不语,只是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了一下,塔克拉笑了一声,“心还在跳,至少不是个死人。从小绿毛被带过来到你手上这段时间——你从哪儿听到这家伙心跳不跳的,耳朵长就这么灵?”
    “记忆共享。”范天澜说。
    塔克拉勾起嘴角,“我是文盲,听不懂。”
    “极少数的几种灵魂契约才能实现的分享方式,一方向另一方完全敞开自己的精神,将记忆投影过去……”
    “这真是太变态了。”塔克拉说。
    亲王:“……”
    两位精灵则是怒视着这个态度轻佻口无遮拦的男人。
    “塔克拉。”云深叫了塔克拉的名字,打断了他接下来更无礼的话,“抱歉,殿下。”
    “无妨,”亲王看起来对塔克拉的挑衅确实并不在意,“作为树精灵成年之前的第一监护人,这不过是保护他的一种手段。”他顿了顿,“甚至只要他愿意,你也能做到。”
    对这个世界的所谓力量天赋一点儿也摸不着边的云深只是微微一笑。
    “在成长期到来之前的弱小,树精灵实际对人类相当防备,能够接近他的人类并不多,大多是年幼的少女,而诱骗他的人是受了他人的迷惑才能将他引出。”亲王说,“而你是完全不同的,远东术师。”
    “对我这种年纪的人来说,天真无邪已经是久远的回忆了。”云深说。
    “树精灵并不只受纯洁吸引,虽然你的气息确实比我见过的大多数人类洁净,”亲王看着云深,似蓝似绿的双瞳所倒映的,是只有特定血脉才能见到的景象,“普通人类的灵魂之光杂色斑驳,意志坚定或者感情激烈的人会显得明亮和纯粹一些,喜怒或者善恶,总会有所表现。”
    “但是我在你身上所见的,却是无尽星河。”
    第113章 说好的更新……
    精灵亲王带着树精灵去集体宿舍休息,塔克拉要为云深传话,于是这个房间只剩下两个人。
    范天澜将手伸到胸前,默不作声地解开外套,脱下毛衣搭在一旁,只穿着一件黑色v领内衣走到了云深面前。
    与云深初遇时,因为食物缺乏和受伤,他的身体状况算不上很好,经过这几个月的休养,他不仅身高有所增长,体重也恢复了不少。穿着衣服的时候看起来并不壮硕,这个时候就能发现他的体格相当出众,黑色的布料绷在线条分明的胸肌和腹肌上,勾勒出底下起伏的肌理,大多数男性身高超过一米九之后多少会显得比例不协调,他却仍保持着几乎完美的比例,人高腿长,腰背挺拔,身材健美,简直是可遇不可求的美术教材。
    看着来到眼前这具如同年轻而强健的雄兽一样给人带来压迫感的出色肉体,倚在桌边的云深脑子里想的却是——现在的伙食条件虽说还是不怎么样,天澜的肌肉恢复得倒是很快。
    两个人站立的时候身高差已经颇为明显,范天澜低下头,云深向他伸出一只手,范天澜抓住它按在了自己的胸前。
    手下感觉到的躯体坚实而温热,一次缓慢有力的心跳通过单薄的衣料传来,云深静静等待着,掌心的肌肤再一次触摸到搏动,已经是一分十五秒之后。
    “天澜,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云深收手问。
    范天澜沉默了一会,“遇见你之后。”
    云深微微蹙眉,沉思不语,过了一会儿他才不确定地问,“……难道是因为我给你吃了奇怪的东西?”
    但那些药物和食物也用在了其他遗族身上,他们似乎没有什么异样。
    “与那无关。”范天澜说,他抬头看着那双有些困惑的深黑双瞳,“云深……我也许已经不是人类了。”
    “天澜,”云深说,“不要轻易下这个结论。”
    “在遗族之中,我的来历一直存疑。”范天澜说,“养育我的遗族女人在兽袭中失去了丈夫和孩子,她一度意识不清,然后自己走进了洛伊斯山脉的深处,一个月之后,她将我带回了族里。她恢复了神智,却没有留下那段时间的任何记忆,洛伊斯之中只有一支遗族,那年也没有任何人丢弃自己的孩子。没有人知道我从何而来。”
    云深看着他,范天澜神色平静地说了下去,“我的记忆也是从她回到部族的路上才开始的。”
    “那个时候——天澜,你多大了?”
    “据老祭师所说,外表看起来是3个月。”范天澜低声说,“在那之后发生的所有事情我都记得,却只有记忆,真正意识到我是谁,在做什么,是我3岁那一年——我的养母死去,我就像被打开了一个开关,终于成为一个人。”
    云深注视着眼前那张俊美的面孔,在这位青年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是什么模样的呢?那些早已磨去了天真的成熟线条让人很难想象那样的过去,但无论如何都不会如同树精灵这般受到良好的照顾,云深记得的最初见到那些遗族的孩子们细瘦的四肢和尖尖的下巴,“然后呢,是谁照顾你?”他问。
    “全族。”
    “……”云深沉默了,无论当年天澜的来历是否被追究,对一个只有3岁的孩子来说,成为一个部族的公共义务不是什么好事。而9年之后,只有12岁的少年范天澜离开了部族成为一个佣兵,踏上了漫长艰险的旅途。
    “我曾经相信自己是遗族。除了法眷者,这个世界只有一个种族拥有天生的黑发黑眼,我也许有些不同之处,却没有超出遗族应有的天赋……”范天澜说,“直到我第一次濒临死亡。”
    “——死亡?”
    “我的异瞳,”范天澜说,“是在差点死于某人剑下之后才出现的。”
    云深皱了皱眉,“是谁?”
    “一个女人,16岁那年我和她为一名剑师的名号继承权决斗,我输了。”范天澜说,他眉目低敛,神色一瞬间凌厉如锋,“只有这一次。”
    那是一次公正的和不公平的决斗,相近的天赋和力量,最终决定胜利的只有经验。彼时只修习了一年剑术的他败得毫无悬念。
    肩膀上一道深刻剑伤,连锁骨都被斩断一半的女人用左手从他胸前抽回剑锋,染血的唇角扬起一个艳丽得仿佛有毒的笑容:真可惜,你遇见我太早了,本来你应该能成为我此生的对手。
    如今已经过去数年,那个女人登上了权位的高峰,他也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信仰和目标,无须预言的天赋,沿着交织的命运线条向前望去,他和她在未来终有再见的一刻。
    16岁……云深却只是想叹息。
    “我的路,是从血和火之中走来。”范天澜说,只有情绪波动的时候才会出现如同日珥的金色光环隐匿在深褐色的瞳仁下,他看着云深的目光专注而深沉,“我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我的手下,自己多少次身居险境生死瞬间,为了权力利益和其他欲望,人类像野兽一样厮杀,我也曾是其中一个。”
    他执起云深放在桌面的手,手心与他相合,握住了那片他不能放手的温度。
    “假死状态的心跳频率也不会低到这种程度,我却始终是清醒的,力量和生存方式没有受到丝毫负面影响,虽然没有任何依据,我知道我能够就这样活下去。”他说,“但是将来的某一天,我也许会比现在变得更不像人类……到那个时候,我是否还能留在你的身边?”
    他早就知道自己的异于常人。9岁的时候他杀了第一个人,对方是一个成年的佣兵,12岁的时候他的力量已经和遗族的成年男子相差无几,他的力量随着年龄不断增长,每隔一段时间就不得不重新调整力道,才能让自己看起来接近一个正常的“遗族人”。
    那个只有外表能叫做女人的索拉利斯手下没有丝毫留情,伤口贯穿心脏,他却还是活了下来,三个月之后就完全恢复了力量,如今连伤口都不复存在。也许他曾有过一时以为这是幸运或者偶然,在他服下霍克波洛家族着名的剧毒之后,他还能杀掉在场的所有人,然后挣扎着回到唯一能称之为故乡的地方,就已经足够说明问题。那种剧毒曾把他的身体破坏到能听见内脏腐坏的声音,最虚弱的时候,连雨滴对他都是伤害,但一个月之前他就恢复了中毒前的力量水平。
    在某种意义上,他也许如中央帝国的初代皇帝,是“不死”的。
    而他接受这些没有丝毫障碍。“人类”这种身份有时甚至是一种负担,力量才是真正有价值的存在。他人对他是畏惧抑或仰慕,避让不及还是趋之若鹜,对他来说没有什么区别。然而现在他有了弱点,也想普通人一样有了不安。
    他的握力有些重了,云深没有将手抽走,回应他的视线平静,甚至算得上温柔的,“天澜,当你知道我其实不属于这个世界,连自保的能力都极其薄弱的时候,你是怎么想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