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青柠扫了一眼美人肩茶壶，目光落在少女的脸上。
    苍白的小脸透露出生活的不顺，慌张而急切的盯着她，坚定地毫不退缩。
    大概，这个愿望，她是要实现的，也是早在半年前就该求她的，却拖了整整半年，连带着看不见茶馆也接不到真正的祈愿，只是走马观花的一些人靠着不正当的法子进来，求着天上掉下白日梦。
    她抿唇，叹气，收起柜台上的一切。
    拿出打烊了的牌子，在早早的九点一十四分就挂在了店外，同在23号街最里面的黑岩当铺盯着她打烊的牌子，嘀咕着她的店迟早要倒闭。
    姜青柠关上门，对面黑岩当铺的声音就被隔绝在了门外，反正两个店都不是开给常人看的，这样的行为也没什么。
    倒是少女对于突然出现的店铺瞪大了眼睛，本就苍白的脸变得惨白，“23号街不是一条空街吗？”
    “空街？不过是常人看不到而已，这里作为正在开发的新地段，很多特殊的店铺都会搬进来。”姜青柠毫无波澜的声音陈述道，对于其他的店并不在乎，也不知道怎么在乎。
    谁让她天生就没有任何感情，只是个被白承泽捡回来替补祈愿人空缺的好苗子。
    撩起水晶串成的挂帘，她的声音响起，“既然要祈愿，那就跟我来吧。”
    少女的眼睛一亮，大步跟上姜青柠，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面前答应她实现愿望的姜青柠就会转过头来告诉她，你走吧。
    姜青柠走的很慢，每一步都是中规中矩的小碎步，就是从前门走到后面的院子，用了几分钟。
    在院子参差林立的茶树前站好，茶树就像是活了一样，移动着给她让出了一条看不到尽头的小路，毫不迟疑的踏上小路，姜青柠毫无表情的脸看向少女，“跟紧了。”
    穿过小路，木制的房子出现在少女的眼前，红色的檀香雕刻精美，高高的门前挂了一盏鲜红的灯笼，长长的红缨不断飘动，像是月老的红线迷进了眼睛。
    “进来吧。”姜青柠打开门，脱下自己的鞋子，光着脚踩在木制的地板上，取下一边柜子里的冰裂茶壶。
    自顾自的摆好茶壶，侧目看得到还站在门口的少女，顺着少女的目光向上，看到的就是挂在门口的大红灯笼，对着她的这一面，灯笼上有着一个大大的茶字。
    “进来吧。”姜青柠重新叫了一次，手上抓着茶叶在鼻尖闻了闻，放入了茶壶中，打开身边的水壶。
    她是知道面前的少女的，即使是半年前她没出现，也听到白承泽说这将会是她作为祈愿人的开始，也会是看不见茶馆承认她祈愿的时候。
    姜青柠一边回忆，一边清洗着茶具。
    少女抿唇，握紧拳头道，“我没有姓氏，叫做尧尧，在这里向你以感情起誓，我愿意抛弃现有的一切去做人类。”
    或许是太过紧张，尧尧打翻了水壶，烧开的水尽数落在身上，像是在刻意嘲笑。
    “想实现愿望，就闭上你的嘴，我问什么答什么。”面无表情的看着尧尧，抬手间水壶就恢复了原位，地面上干干爽爽的一点痕迹也没有。
    不过这些她都不关注，只是一心一意的把手中的茶壶清理干净，然后浸泡在滚烫的开水中，静静地坐在那里挑选茶叶，漂亮的丹凤眼上挑，却根本没有一丝感情，比尧尧见过的机器还冰冷。
    将挑好的茶叶一个一个整齐的放在茶荷里，递给尧尧，取出跑的滚热的冰裂茶壶，这么热的温度，刚好可以把茶香彻底的挥发出来，也能够让她借着香气施展开的空间，更简单的侵入尧尧的感情里。
    取下自己最想要的感情，实现尧尧变成人的愿望。
    不过她记得，之前的那个祈愿人只是求财，从金子到珠宝，只要达得到要求，就可以实现愿望，也说她抽取别人的感情，是最为过分的，早晚会天理难容。
    在这期间，姜青柠已经熟练的用烫壶的水倒入了茶蛊内，熟练地温杯，“名字。”
    “尧尧。”
    她接过茶荷，明显看得到茶叶乱了，毫无表情的把茶叶拨到一边，然后对着叫尧尧的少女笑了下，“你想要的已经实现了。”
    “不过你不要忘记，你只是变成了人类，而不是人类。”
    姜青柠看着尧尧，声音平静的说道，“人类有着各种情绪跟人生，你就算是变成了人类，也难以跟普通人一样。”
    “只要是人就够了。”尧尧直接开口。
    她知道这边的老板是个没有记忆的人，也不知道过去的人，所以对于他们这些想要愿望的存在不理解。
    “谢谢老板。”
    她跟姜青柠开口，抬手将自己准备好的东西给了姜青柠，虽然明知道答应一个条件，或者是抽取一部分情感给她就好，她却仍然愿意跟人一样多付出一点。
    姜青柠看着她，倒是没多说。
    等尧尧离开了，姜青柠站在门口看着走远的尧尧，心想这人也是笨得很，放弃那么长的寿命跟身份做人，怎么可能真的成为人？
    她现在的模样，不过是舍弃了一切。
    但她总觉得对方这样子自己有些熟悉。
    姜青柠想不起来自己曾经做的事，关掉了店铺之后换下了衣服，闭上眼睛躺到了床里面，心里却仍旧在想着自己到底是谁。
    她想的认真，那要对她下手的皇帝却担心了起来。
    皇帝以为姜青柠几人被这边带有致幻成分的东西影响后，会成为他可以随意动手摆布的存在，毕竟雇佣兵们可没进来。
    但眼下又是什么情况？
    那碧绿色的小藤护着姜青柠几人，只要是他稍微靠近一点就直接的动手。
    皇帝握拳看着小藤，紧紧咬牙，“明明姜青柠因为这边的药都没法调动异能，为什么这东西还能够出现？”
    “因为我又不是被异能控制的植物。”小藤冷声。
    它虽然有了思维，可以交谈的时间并不长，却也知道自己跟其他的植物早不一样了，而姜青柠作为创造的它的人，是它的母亲。
    哪怕是牺牲自己，它也要保护姜青柠不被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