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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25)

      挤在小筑外面的小鹅们遭了秧,毕竟他们五经八脉都流淌着充沛的灵力,在此刻急需灵力的关键时分,神君毫无例外地对他们进行了惨无人道的剥削。
    听枫是率先发现不对劲儿的,他立刻道:快,快跑!
    跑哪儿去?
    在过于强大的力量面前,他们的灵力不过只是塞牙缝的小小虾米,不到半刻就被抽了个精光。
    众鹅们很快察觉自己丹田空空,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张子无懵逼犹豫:无妄师叔,是不是早有预料所以才主动提出帮忙的。
    左右都要被吸光,不如主动奉献力量,或许神君还会承他的人情。
    鹅们蔫头耷脑,听枫脸色难看:里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楚栖这会儿容光焕发。
    神君将他放在床上,他又爬了回来,非要挤在人家怀里,巴巴地问:你喜欢我的礼物么?
    神君只得将他抱住,以后再也不许这样了,听到了么?
    我定是要留一只的。楚栖很喜欢他的亲近,他伸出手臂抱住了神君的脖子,独眼亮晶晶:你快说,喜不喜欢?
    这实在是个极难回答的问题。神君喉结滚动了几下,艰难地哄他:喜欢,但它应该呆在该呆的地方那样我会更喜欢。
    那你为什么不理我?
    神君哑了,他五指收缩,小心翼翼地摸着楚栖的头:我不理你,你就要这样折腾自己?
    不是折腾。楚栖解释:我有用止疼药,就刚刚才开始疼,我是真心想让你高兴的。
    神君目光闪动,嘴唇开合,一时不知是该夸他聪明,还是责备他竟如此心机。
    他慢慢抬手,轻轻挡住楚栖那恶鬼般的眼眶:如果我不在乎呢?小七,你做事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后果?
    后果无非就是以后只剩下一只眼睛,然后脸比以前更吓人一些。
    他又开心地与神君鼻尖相蹭:可是你在乎的话,我不就赚了么?
    如果我因此,讨厌你呢?
    讨厌我的,又不是你一个。楚栖毫不掩饰自己的贪婪与算计: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维持原样,说不定你就喜欢了呢?
    说不定好一个说不定。
    楚栖乌溜溜的眼珠转向他遮挡自己另一只眼睛的手,又重新落在神君脸上,道:怎么,你真的讨厌我了么?
    神君垂下睫毛,嗓音还是哑的:没有。
    楚栖沉腰,歪头,小孩儿一样从下往上看他的表情,神君不得不看他,又见他试探地仰起脸,一点点凑近自己,师父,你亲亲我。
    神君稍稍与他拉开距离:如果你以后就这样了,真的不会后悔么?
    楚栖晃着脑袋,眼珠子转啊转,流光四溢:你对我好,我就不后悔。
    你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吗?
    小七想要师父。一直没有等到他的吻,楚栖主动来亲他:要师父喜欢,要师父抱,要师父只对小七一个人好。
    神君伸手,将他按在了怀里,呼吸轻轻,空气里好像夹了刀子,叫他不敢大力喘息。
    我会治好你的。他合目,手指克制地抚摸着楚栖的长发,低低地说:再也不许这样了。
    楚栖看不懂他,他不知道神君这样是满意,还是不满意,他在对方怀里挣扎,又来亲他的脸,像不知羞的小兽一样嗅他,亲近他:师父,你喜欢我么?以后还喜欢我么?
    嗯神君听到自己说:喜欢你,还喜欢你。
    那我是你心里最重要的人么?
    是。他说:你最重要了。
    他像是豪赌终于出了结果,欢喜瞬间从眼角眉梢扩散,他说:那师父,你亲亲小七。
    神君看了他一会儿,慢慢凑过来,碰了碰他的脸颊。
    楚栖不依,指着自己的嘴巴:要亲这里。
    神君一个指令一个动作。
    那一瞬间,仿佛有什么根深蒂固,伴随了他终身的东西破碎了。他忽然欺身,将楚栖按在了榻上,长睫湿润地抖着。
    每一根头发丝都在拉扯着,头皮放射出癫狂的战栗,刺激着他每一寸血液都颤抖了起来。
    逐渐被放开的时候,神君没有抬头,他伏在楚栖身上,虚虚贴着他,很轻地将他圈在身下,一下下的揉着他的发顶。
    楚栖歪头,想去看他的表情,却忽然被他捂住了眼睛。
    师父,你是我的么?
    是。他嗓音哑到撕开:我是你的。
    是我一个人的?
    是你一个人的。
    楚栖心中的欢喜一层一层地翻了出来,他抿住不小心扬的太高的嘴角,道:那师父,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神君费力地整理着自己的情绪,缓缓半直起身子,望着他道:说来听听。
    我好喜欢师父啊。楚栖躺在他的身下,细白的手掌松松放在脑袋两侧,开心的不得了:我最喜欢最喜欢师父了。
    少甜言蜜语。神君说:打什么主意呢?
    楚栖很短暂地沉默了一下。
    怎么?你还有不好意思提的要求?
    如果,仙医真的有那么厉害。他眼神逐渐变得直勾勾:师父,把你的眼睛换给小七,好不好?
    白皙的手,虚虚按在空洞的眼眶,他的语气柔软而乖巧:这里,想要师父的眼睛呢。
    第27章
    小筑内的灵力几乎凝成实质, 空气中飘着水波般的灵纹。
    神君半撑着身体伏在少年身上,很轻地呼吸着,有一段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楚栖的睫毛闪了闪。
    神君的眼珠有些微微的剔透, 像极了无机的水晶, 不悲不喜, 不急不躁,不蔑视谁,也不轻易将谁放在眼里。
    很漂亮。
    如果说眼睛是很重要的东西, 他愿意把眼睛交付给神君, 那么,神君是不是也可以把眼睛交付给他?
    把彼此的眼睛放在自己的身体里,这样不管在哪里, 都始终能够拥有神君的一部分了。
    但, 神君会同意么?
    一阵低低的笑声打破了屋内的平静。
    楚栖忽然没来由地一阵骨头酥软。师父笑的真好听, 从来没听他这样笑过, 胸膛微微地震动着, 那声音像是一条头发丝爬进了他的耳朵里,在里头轻轻地搅拌着。
    衬着那张世所罕见的脸, 真是绝了。
    楚栖一时傻了。
    师父还一边笑, 一边弯腰过来亲他,嘴唇从脸颊滑到耳畔, 哑声问他:真的想要?
    楚栖有些为难地偏了偏头, 躲开那叫人耳朵痒痒的呼吸, 缩着脑袋说:师父愿意给我么?
    神君望着他的侧脸,眸色深幽,缓缓道:我自然愿意给你。
    楚栖立刻转过来看他, 眼珠澄澈,有些惊喜:真
    神君又吻了吻他的嘴唇,指腹摩擦着他脸上的疤痕,轻轻地蹭着,顺便加深了这个吻。
    楚小七是个疯子。
    疯子可以为了得到想要的东西不择手段,可以提出常人一听就难以接受的请求。当他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就说明他认为自己应该得到,如果遭遇拒绝,一定会更疯。
    楚栖的脾气他是见过的,有哪点不叫他顺心,一定会遭到他的报复,行为可大可小。
    但小疯子身上有一个常人所没有的突破点,那就是他足够单纯。
    楚栖被他温柔的吻弄的脸颊微微泛红,眼中少见地浮出了几分难为情,待神君终于放过他,那只残存的眼珠里已经水雾迷蒙:师父
    怎么心跳这么快?神君的手覆在他单薄的胸口,道:怕了?
    不是怕。楚栖说不出来,他只是很少会被这样温柔对待,一时有些无所适从,很奇怪。
    腰间微微一紧,神君将他重新抱了起来,楚栖乖巧地坐在他怀里,有些傻傻地望着他。
    掌心忽然微微一凉,楚栖下意识去看,一把窄小的匕首递到了他的手里,神君凑过来,琉璃似的眼珠一动不动地望着他:想要的话,要自己来取。
    楚栖下意识捏住了那把匕首,呼吸微微发紧,他难得有些紧张:我,我来?
    当然了。神君对他说:我自然是想给你,可我不如小七勇敢,自己下不了手。
    楚栖愣了一下,他低头掏了掏自己的兜,然后捧出一瓶止疼药,这样就不疼了。
    神君张嘴,楚栖下意识倒出来,亲手把药喂到他嘴里,指尖被柔软的唇瓣给碰到。
    大宝贝一下子变得好温柔好温柔,身上仿佛带着圣光一般,他贴心地拿起楚栖的手,将脸凑过来,动手吧,如果小七的眼睛永远也好不了,师父愿意陪你一起。
    楚栖又懵了一下。
    他想好了神君会生气会抗拒或者会纠结,如果他表现出半点不愿,楚栖都会不择手段地将他的眼睛摘下来,哪怕今日不摘,日后也要摘。
    他想得到的东西,是一定不会轻易放手的。
    可是神君没有。
    他很配合,看着楚栖的眼睛里饱含怜惜与温柔,他会坦然告诉楚栖:我怕,但只要你要,我一定给。。
    他还说,要陪楚栖一起受苦。
    楚栖看了一眼手里的刀。
    匕首的模样通常大同小异,这一把稍微细窄一些,与他常用的那把一般无二。
    他想到了那个掉在地上的小药筐,想到了匆匆冲过来抓住他的那只手,想到了那无机的眼眸里,因为痛惜而浮出的水雾
    他举起了匕首,刀尖指向那只眼睛。
    忽然有些恍惚。
    他是想要的,想要神君的全部。
    他可以不顾神君的抗拒与不满,反正他想要的东西素来都是靠自己去争取的,只有靠自己得到的才是真的属于自己的。
    这是属于他的生存法则。
    楚栖睫毛抖了抖,呼吸微微急促。
    今天不要的话,如果他以后反悔了怎么办?
    从来没有人亲自把什么东西送到他手边过。
    从来没有人说过,我陪你一起疼这种话。
    哪里变得很奇怪。
    师父真的有必要丢掉这只眼睛么?明明他说了他怕。
    神君望着他,嘴角微不可察地扬起,轻声道:不想要了?
    楚栖忽然缩回了手。
    他看着神君,一时有些迷茫和不安。
    他自然是看不懂神君温柔的背后是否在打什么主意的,他只是觉得,如果把他的眼睛夺过来,那么他就再也不能这样看着自己了,神君说眼睛还是呆在该呆的地方更好看。
    如果大宝贝丢掉了眼睛,还会那么好看么?
    神君朝他凑了过来,脸颊贴在他脸上,手臂牢牢地将他搂着:怎么了?
    我,我如果要你的眼睛,你会生气么?楚栖不确定地道:是不是,就不对我好了?
    你拿了才知道。
    楚栖认真地思考。
    神君现在对他好,是因为他受伤了,如果神君也受伤了,那还会继续对他好么?他本来是要送给神君礼物的,是要哄他开心的,如果从送礼变成交换,那这样做还有什么意义呢?
    他猝不及防地转过来,用力抱住了神君的脖子,柔软的面颊埋在了他的肩头。
    上回的事情,已经说开了,神君不欠他什么,本来就是他惹了神君生气,送眼睛是为了赔礼,神君原谅了他,这样就又扯平了。
    如果他此刻去拿神君的眼睛,那不就变成他理亏了么?
    他鼓起脸颊,道:你是我的。
    所有人都觉得楚栖疯,所有人都觉得他不容于世,所有人都觉得他该死,所有人都觉得,他无恶不作,罪无可恕。
    神君轻轻抱紧了他纤瘦的身体,手掌一下下摸着他的脑袋。
    楚栖真的,有那么坏么?
    神君不是没有坏心眼的,他当然清楚楚栖这样下去不行,纵容一个疯子去疯,与将自己变成疯子没有区别。
    可疯子本来不该那么疯的。
    如果楚栖真的十恶不赦,好坏不分,那么他的确该死。
    刚才那把匕首,如果真的割开了神君的眼睛,就代表楚栖真的无药可救,那么枯鸿也不必请了,这小筑内的灵力也该放了,神君的心,也该收了。
    可事实证明,楚栖心中是有一杆秤的。
    他不是天生的恶鬼。
    甚至,比谁都纯粹。
    楚栖耗费了太多的灵力,伤口处又开始隐隐地疼,神君察觉他呼吸有些微热,一摸额头,果真是发烧了。
    神君喂了他几颗止疼药,加了一些退烧的丹药,楚栖很快有些迷迷瞪瞪。
    但他不肯下神君的身,死皮赖脸地黏在神君怀里,手指攥着他的衣角,哼哼唧唧:你是我的。
    嗯。
    不许喜欢别人了
    只喜欢你。
    漾月也不行。楚栖提到这个,还很生气:不许再给他积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