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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28)

      除此之外,神君有在每日给楚栖身上擦药,原本狰狞而疯癫的凸起,也在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平复着。
    一切都在楚栖看不到的时候悄然地变好。
    他倒也不是傻的,自己隐隐有些感觉,但为了配合枯鸿赠送惊喜的语气,还是道:我想马上就好起来了。
    两个仙君同时笑了起来。
    无论是楚栖的年龄还是品质,对于两个不知活了多少年的神仙来说,几乎都与孩子没有区别,便是大阿宫最小的弟子,也是要比楚栖大上小百年的。
    可忽略掉年龄,楚栖经历的苦难,却几乎比所有人都要多。
    换好药后,枯鸿示意神君出去谈话,还不忘跟霸道的楚栖打招呼:借你师父片刻,马上还来。
    哦。
    人家为自己劳心劳力好些时候了,楚栖也不是不懂事的人。
    门外,确定楚栖听不到了,枯鸿才开口:刚想起来,我方才是不是说错话了?
    没有,小孩子有些想不开,钻牛角尖罢了,已经哄好了。
    哄好了啊?枯鸿不确定道:你和漾月的事情,他真能接受的这么利索?
    他们于我来说意义不同,不可相提并论。
    枯鸿挑了挑眉,负手道:新欢与旧爱,你更喜欢哪个?
    若在往日,这样的传言也就随之去了。神君本不欲理睬,旋身的时候,又陡然想到楚栖。若当真由着旁人去说,话传到了楚栖耳中,指不定又是如何胡思乱想。
    他解释:我与漾月,不是诸位想的那样。
    以前为了寻漾月,这样的流言传也就传了,倒也方便他行事,可现在有了和楚栖的那层关系,这样的谣言,还是需要尽快遏制。
    但一时半会儿要想将所有人的想法全部改变也不太可能,神君送走枯鸿,回到屋内,望着正在盲解九连环的少年,思索片刻,缓缓走了过去。
    师父?
    几乎他一靠近,楚栖就发现了,他抬头茫茫对着神君:医仙跟你说了什么?
    说,今日之事,他不该在你面前提漾月。
    楚栖手上片刻不停地摸索着解环,一心二用,问:为什么这样说?
    嗯神君略有些难以启齿,他轻声道:枯鸿以为小七因为花糕的事,伤心了。
    为什么要伤心?
    果然,小狼崽子是不懂得。神君放松下来,笑了一下,伸手将少年鬓角的长发拨开,道:师父知道你不会胡思乱想,但有件事,我还是要跟你解释一下。
    嗯?
    关于漾月和我的传言,都不可信,我与他绝对不不是和你这样的关系。
    你是说师徒么?
    楚栖一边竖起耳朵听他的动静,一边把环一个一个地解开,随口道:反正你都说我是他了嘛,就算你真的喜欢漾月,那不也等于是喜欢我的么?
    神君语气凝重,定定道:就算他是你的前身,我也要说清楚,我对你的前身,从未有过半点非分之想。
    楚栖将最后一个环解了下来,想了想,道:那你以后能不能不吃花糕了?吃了那么多年,也该腻了吧。
    花糕不花糕倒不是问题,但神君敏锐地察觉到事情好像并未朝着他想要的方向发展,他再次道:我刚才说,我和漾月之间,绝无那种私情,小七,你明白么?
    嗯。楚栖说:我讨厌花糕。
    好,不吃了。神君做出妥协,他拉住楚栖的手,之前我从未向任何人解释过这件事,是因为没有必要,而且很多人误会了之后,反而会特别为我提供他的消息,寻他之事的确方便许多。
    哦。
    你能相信我就好,外人的误会,可能需要一些时间才能化解。
    别人怎么看,我才不在乎呢。
    这话似乎有在嘲他多此一举的意思,神君失笑,又拍了拍他的头:对,小七最通透了。
    那既然是这样,师父以后再也不会找他了吧?
    神君愣了一下,他一时有些跟不上楚栖的脑回路,又思索了一下,才道:这两件事不可混为一谈
    如果非要找的话,就等我死了之后吧,反正我只有几十年好活,对你来说很简单的。
    小七,我,已经将所有一切都告诉你了,万一,如果万一你真的是,那么这件事必然是越早查清越好,你明白吗?
    哗啦之声作响。
    楚栖认真而缓慢地将解掉的环重新套了起来,。
    明白吗?
    楚栖不明白。
    他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他只在乎神君怎么做,一边说着那个人一点都不重要,一边不愿意听从他的指示彻底把这件事放下,哪怕自己的生命对于他来说不过是弹指一挥,他也不愿意更多地顾全自己。
    前身?谁在乎呢?
    小七。那温和的声音再次响在耳边:你不会只活几十年,我会尽快解决这件事,尽早为你恢复身份。
    楚栖继续套着环。
    你也说了是万一,那如果我不是呢?我为什么要陪你浪费生命在这种无意义的事情上?
    小七
    未来的东西我不在乎,我只要眼下。最后一个环被套了进去,楚栖停下动作,道:师父,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在你心里我比任何人都重要的话,就烧了那副画吧。
    他还是看不到,但空气中安静了下来,衣物摩擦的声音,逐渐远去又重新靠近的脚步声,他听到神君的呼吸从前上方传来,然后低了下去。
    神君蹲在了他面前。
    那副画意义重大,我便是在靠那个在为你祈福,小七
    真的是为我祈福么?你刚才还说万一,现在就笃定我是了?楚栖忍无可忍:你看我这样,像是有福的人吗?像是受天道眷顾,像是被你拿福德泡了一万年的人吗?!
    他用力挥开了神君的手,重新闭合的九连环被狠狠地扔在地上,弹起来,击在神君被打落两边的手上。
    再掉落地面发出巨大的响声。
    指骨一阵剧痛。
    面前疤痕尽消的半张脸精致无双,楚栖咬紧了牙齿,扭曲的面孔溢出惊人的怨恨。
    就算是,就算你的确是在为我祈福,那也不必了,我不需要。楚栖说:我要你把它烧了,我不在乎前世遭遇了什么,我也不在乎这一世能活多久,反正我会拼了命地活,痛痛快快地活,谁叫楚栖不痛快,楚栖就叫谁不痛快,谁跟楚栖抢师父,楚栖就毁了他就算是楚栖的前身也没有意外。
    他茫茫抬眼,语气又缓和下来:师父下不去手的话小七可以帮你啊。
    一簇火焰从指尖升腾而起。
    他分明什么也看不到,可那簇灵火却直直对着画卷冲了过去。
    准确无误地击中画中的红衣人。
    那火如跗骨之蛆,贴在上面,画纸转瞬黢黑。
    火舌贪婪地舔了上去,疯狂向四周蔓延。
    作者有话要说:  神君:我说的都是真的
    小七:嘻,谁在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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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0章
    被灵火击中的地方瞬间烫出了一个洞。
    在迅速扩大到即将把红衣人全部吞没的时候, 嗤地熄灭了。
    楚栖黑暗中,他听到神君呼吸急促,语气颤抖:你疯了吗?这幅画挂了一万年, 早已被福德浸满,如果你真的是漾月,如果真的有人在炼化心晶,它就是你活着的保障!
    如果我不是呢?
    那它也可能是,漾月的保障。
    那又与我何干?
    哪怕不为了漾月, 这一万年来我千辛万苦, 善事做尽, 救了无数人, 渡了无数人,我之心血, 到你口中就如此不值一提?
    有什么好提的。
    你的心血不是为了楚栖, 你的善报也没有落在楚栖身上,楚栖为什么要把它放在心上?!
    但他听出师父嗓音微哑, 只怕是被他这一个突如其来的举动而弄崩了心态, 楚栖的手在腿上轻轻蹭了蹭,道:画还好么?
    神君旋身, 一言不发地将那副破了的画卷摘下来。这幅画在这里挂了一万年,所有人都知道他十分珍视, 碰一下都不敢, 唯恐将其弄污弄破,可楚栖居然一下子就丢了个火团子。
    神君垂眸, 将卷轴细细卷起。
    一阵悉嗦之声,楚栖下了床,摸索着朝他走了过来:师父, 你怎么不说话?
    他看上去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多么过分的事情。神君沉默地画卷彻底收起来,道:该说的我都说了,信不信由你,漾月的事情我定是要查个水落石出的。
    脚步声行向门口,他准备离开。
    楚栖摔在了地上。
    神君回头,楚栖趴在地上,有些迷茫地往这边望:师父,你走了么?
    他慢慢撑起身子,坐了起来,神情有些无助,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我错了,师父,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神君眉目氤氲,终是叹了口气,将画卷收入乾坤袋,返回弯腰,想要把他抱起。
    楚栖一下子抓住了他,急躁又无措,像只生怕被主人抛弃的猫,连声地叫:师父,师父。
    在,我在。神君任由他抱着自己,安抚地拍着他的背。
    你别走。
    不走。
    我不该发脾气的,师父,你别生我的气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我听到你对他那么好,我好难受啊,明明我的时间只有那么一点点,他都霸占你一万年了,为什么还要来抢我的时间?楚栖委屈巴巴地道:我很快就会死的啊,为什么非要现在去找他呢?等我死了不可以么?
    我说了,我不会让你死的神君把他抱紧,心脏因为他的颤抖而收缩: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你相信我,好么?
    楚栖的下巴压在他的肩膀,嘴唇抿成一条冰冷的线,怯生生地说:我信,我信师父,我都听师父的,以后再也不惹师父生气了,师父,你原谅我吧,好不好?
    我没生你的气。神君又叹了一声,轻轻把他抱了起来,楚栖一被放在床上,呈现在神君面前的脸蛋就又是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带着隐隐的不安:真的么?
    神君终是宽了心,刮一下他的鼻尖:自然是真的。
    那
    楚栖的要求还没提出来,神君就吻上了他的嘴唇。他早已明白了楚栖的需要,这会儿定然又是想说那你亲亲我。
    楚栖喜欢被抱,喜欢被亲,也喜欢温声细语和轻柔抚摸,睡觉的时候拍拍他,都会比平日里睡的要香一些。他在很多事情上面都十分坦然,会在神君亲吻的时候主动后躺,摆出一副温顺欢迎的姿态。
    但□□,他注定是要失望的。
    神君的手指在他脸颊点了个印儿,语气温和:睡会儿吧。
    他的眼睛不好,加上不断服药的缘故,睡眠的时间的确增多了很多,午睡也成了每日必需。
    楚栖也没有强求,听话地任由对方将自己的手臂扯下来放进被子,短暂地任由自己陷入梦乡。
    也只有他睡着的时候,神君才能去做自己的事情。
    屋内很快只剩下楚栖一个人。
    他睡觉的时候是不做假的,总归神君如果一直陪着他,说不定会嫌烦,那不如顺其自然放过他一时半刻,该睡就睡,毕竟总要养足精神才能有力气折腾别人。
    楚栖是不会无端让自己陷入焦虑的,能做的事情他一般当场就做了,做不了就代表时机不对,再耐心等等总会有的。
    神君没有把那副画再挂回去,而是真正地换上了障眼法里面的一副字。
    在枯泓的帮助下,楚栖的眼睛恢复的很快,接下来的日子,他一直都很乖,偶尔无意间提起漾月,他也是一副十分宽宏大度,什么都能理解的样子。
    仿佛真的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也不像之前那样经常黏着神君了,这副看上去没什么大的变化,但潜移默化正在懂事的阶段,倒是让神君无端又生了许多怜惜。
    有时张子无也会来找他玩,但他现在眼睛看不到也逗不了蛐蛐儿,就只能靠听青水和张子无去玩,虽然看上去跟以前一样没心没肺,但这幅画面落在旁的人眼里,就又是不一样的感触了。
    楚栖明显感觉到,自己没有那么黏神君之后,神君的态度似乎更加亲近了,他不是很理解这其中的因果,但这不妨碍把对方的反应记在心里。
    这日,他正坐在亭子边百无聊赖地练鞭,长鞭甩出去,稳稳卷在一朵盛放的牡丹上,再用力一抽,花儿便落在了他手里。
    他拿起来放在桌子上,一边在空中轻嗅,一边循着风吹的声音去探测下一朵怒放牡丹的位置。
    忽闻脚步声传来,一个声音由远而近:怎么又是你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