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踢一下他的腿，看看有没有知觉。”
    “路都不会走，那就不能打篮球和踢足球了。”
    “残疾的怎么来我们学校？”
    同学们的话带着不自知的恶意，一句一句像刀子，刺向小陆惑。
    小陆惑的手擦伤了，他没有哭。
    他慢慢地抬起上半身，想要回到轮椅上。就在他的一只手搭上轮椅，旁边最调皮的那个男生一把将轮椅往后拉去，小陆惑支撑不住身体，重新摔落在地面上。
    一时间，引得周围的人起哄大笑。
    可能是摔得痛了，小陆惑黑溜溜的大眼睛里蓄着泪光。
    他沉默着，一声不哭。
    乔汐的胸口像是被一团棉花紧紧堵塞着，她难受得想要揍人。
    这时，上课铃响起，围着小陆惑的几个男生一溜烟地跑回教室。
    热闹的走廊上一下子安静下来，教室里，坐在走廊旁的同学忍不住看向窗外的小陆惑，却没有人愿意出来扶起他。
    小陆惑抿着唇，自己向前爬，伸手去够不远处的轮椅。
    身上白白净净的校服被地面上的灰尘弄脏，黑了一块。
    这么久相处下来，乔汐知道陆惑喜欢干净，哪怕坐在轮椅上，他也喜欢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穿白衬衫，衣衫笔挺，没有皱褶，他的身上没有一丝萎靡。
    他很认真在生活。
    现在，干净漂亮的崽崽被欺负得狼狈，他把轮椅拉到身前，慢慢爬上去，坐好。
    老师出现了，看见还在走廊停留的陆惑，她催促他赶紧回教室上课。
    当轮椅转动回到教室门口时，老师和同学们都停下来，安静地看着小陆惑。
    所有人的目光像是化成了针，扎向小陆惑那颗软软，纯净的心。
    他像是做错了事般，羞耻地低下头。
    一瞬间，乔汐的眼角发酸，鼻子也酸得厉害。
    老师让小陆惑赶紧回到原位，继续上课。
    一趟洗手间下来，小陆惑吃了不少苦头，他把桌面上的水瓶收回小书包里，不打算在学校再喝水了。
    透过大屏幕，乔汐看见，他的手在摔倒的时候擦破皮。
    乔汐问暴富，“我抽到了送东西进去，是不是表示我可以把任意的东西送进屏幕里？”
    她刚才抽取了道具的小宝箱，今天的运气好，她竟然开出一个道具组合：触碰和允许送三份东西进去。
    暴富的小奶音带着兴奋，“对的，主人这一次的运气真好。”
    乔汐赶紧跑到柜子前，她找到一瓶药水。
    现在是夏天，窗外阳光明媚，明亮的光落在窗边的小陆惑身上，他低着头安安静静的。
    突然，一瓶药水出现在他的眼底下。
    小陆惑的大眼睛瞪圆了，他有些惊讶，有些不敢相信。
    他看了看周围，其他小同学都在听课或者打瞌睡，没有人发现他的桌面上多出一瓶药水。
    小陆惑想要伸手去碰一碰药水瓶子，然而，药水瓶的盖子突然被拧开。
    下一秒，他手上受伤的位置变得凉凉的，药水自动涂抹了上去。
    小陆惑更惊讶了，小嘴巴微张。
    伤口被药水刺得有一点痛，他肉肉的小手指蜷缩了一下。
    与上一次抽取的道具：只能用手触碰不一样，这一次乔汐站在大屏幕前，她握住小陆惑的手腕，然后低下头，轻轻一吹，微凉又温柔的风落在小陆惑的伤口上。
    小陆惑的眼睛瞬间亮起来，他一点也不害怕，有人帮惑惑擦药，有人握住惑惑的手，还会呼呼他的手。
    他期待地，小小声地问道：“我叫惑惑，你叫什么名字啊？”
    桌面上的笔竖起来，在白纸上，乔汐写下：汐汐。
    小陆惑认识这个字。
    在他还不会写任何字，就连自己的名字也不会写的时候，他学会写的第一个名字就是汐汐。
    以前他只会写，不认识这个字，现在他知道了。
    窗边，小陆惑压着声音，除了乔汐，所有人都没有听见，他轻声喊着：“汐汐。”
    第20章
    大屏幕前,乔汐应了一声，然而小陆惑听不到。
    “汐汐，汐汐。”小陆惑眨着大眼睛,扑闪扑闪的,他小心翼翼地轻喊着乔汐的名字。
    乔汐在纸上写着：我在。
    上课的时候，小陆惑认真听着老师教课，好一会儿又忍不住小声喊道：“汐汐。”
    下一秒,白纸上又出现：嗯,我在。
    刚才被同学嘲笑的伤心消失，被欺负的疼痛也忘记了，小陆惑现在很开心啊，他像是发现了一个珍稀的宝贝,只独属于他的宝贝。
    放学的时候，每一个小同学都高高兴兴背起书包回家。
    小陆惑从抽屉里拿出自己的书包,他慢悠悠地收拾东西,有点不安,“汐汐会不喜欢我吗？”
    为了方便交流,小陆惑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笔记本还有一支笔,乔汐拿过笔，在上面写道：不会。
    小陆惑把书包放置在自己的双腿上,羞赧地盖着双腿，他小心翼翼地告诉乔汐：“汐汐，我的双腿不能走路。”
    他和其他人不一样，汐汐会不会也不喜欢他？
    乔汐伸手摸摸他的小脑袋，她在纸上写道：不管你怎么样,我最喜欢小陆惑。
    轮椅上,小陆惑认真地反复读着上面的字,他白嫩嫩的小脸蛋害羞得红了。
    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全是欢喜，他小声地说道：“我也最喜欢汐汐。”
    校园里，小陆惑一边推着轮椅，一边跟乔汐聊天，他期待地看着乔汐在小本子上写字。
    前面，两个小男生慢悠悠地走着。
    “明天我生日，我妈给我准备了蛋糕，还有生日礼物。”其中一个小男生有点小得意地告诉旁边的同学。
    另一个小男生问道：“你请我去你家吃蛋糕吗？”
    小男生点点头，“明天不用上学，你来我家，我妈妈还给准备了好多零食……”
    小轮椅慢慢在后面转动，小陆惑当然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乔汐看出他的小脸上有几分落寞。
    她在小笔记本上写下：惑惑什么时候生日？
    小陆惑看着纸上的字，他低着头，有点不好意思，又像是小自卑，“明天。”
    他也是明天生日。
    原本他不知道什么是生日，但陆荣耀每次生日的时候都会有蛋糕吃，还会收到很多礼物，好多小朋友陪着他玩。
    他去问照顾他的那个阿姨，才知道每个人都会有生日，一年一次，父母会帮生日的小朋友庆祝他们的出生。
    后来，他问管家叔叔，知道自己也有生日时间，到了那天，他找出最干净的衣服，然后穿上，在房间里等待庆祝生日。
    直到天黑，他也没有吃上生日蛋糕，也没有收到礼物。
    他发现，没有人记得他的生日。
    那次之后，他知道，原来不是每个人都会庆祝生日的。
    小陆惑吸了吸鼻子，他抬起头，告诉乔汐，“我不过生日。”
    他的小脑袋上，小小的叶芽冒了出来。
    他声音稚嫩，“过生日不好玩。”
    小叶芽晃了晃。
    他继续小声说道：“不是每个人都过生日，我就不喜欢过生日。”
    头顶上，小小的叶芽用力地晃动几下，又可爱，又可怜。
    乔汐不舍得欺负小陆惑，没有伸手去玩捏他的小叶芽，她在纸上写道：小陆惑最希望得到什么礼物。
    好一会儿，小陆惑大眼睛藏着小害羞，他开口道：“你。”
    虽然看不见汐汐，但她是他最好的礼物，其他人都不能拥有的礼物。
    大屏幕前，乔汐漂亮的唇勾起，小家伙这么小就会哄人，长大后一点也不可爱。
    她在小本子上写着：除了我，你想要什么礼物？
    小陆惑认真地思考一会儿，他眨着明亮的大眼睛，奶气道：“想见汐汐。”
    乔汐忍不住，伸手摸摸他的小脑袋，写道：你看不见我。
    小陆惑乖乖地点头，没关系，汐汐一直陪着他说话，他也很开心的。
    晚上，小陆惑回到了小房子，吃完饭后，他认真地写作业，但每隔一会儿，他就会喊汐汐。
    小陆惑要确认乔汐是不是一直在。
    他害怕她会突然消失。
    大屏幕前，乔汐看着正在做作业的小陆惑，她掏出手机，打电话给大陆惑。
    电话那头很快接听了。
    “陆惑。”
    “嗯。”陆惑的声音低沉，光是轻轻地应一声，也酥得让人尾指发颤。
    “你喜欢吃什么口味的蛋糕？”乔汐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