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璃渊叫住了她，“还未用膳，你要去哪儿？”
    “……下午回侯府收拾东西，回侯府吃就行了。”话不投机半句多，楚婳懒得再多费口舌。
    夜璃渊似是看出了她心里的想法，抬眼瞪向她，“是不愿意对着本王吃饭，还是又有了什么新招数？想用这种方式引起本王的注意？”
    “你怕是想多了，王爷。”纯粹就是不想对着你吃饭而已。
    楚婳露出一丝假笑。
    夜璃渊又低下头道：“若真是本王想多了，就坐下来把饭吃完。待会儿，本王陪你一起回侯府收拾东西。你也不用多想，本王只是……”
    “只是为了自己的名声着想嘛，我懂。”楚婳对天翻了个白眼，跟着坐了下来。
    既然他都不觉得别扭，那她也没必要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
    反正要恶心，也是恶心他。
    然而，没有想到的是，她翻白眼的时候恰好被抬起头的夜璃渊看了个正着。
    只见他愣了一下，道：“食不言寝不语，不知道吗？吃饭！”说着，重新拿起了碗筷。
    楚婳撇了撇嘴，也跟着拿起了碗筷。
    少顷。
    吃过饭后，夜璃渊就和楚婳坐着马车回了武安侯府。
    进府的时候，楚羿山正在夫人的院子里。
    听说端王居然跟着女儿一起回来了，夫妻二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都觉得有些意外。
    “老爷，你说，端王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过来？会不会，是来接婳儿回去的？”虽说她支持女儿的决定，但若是还有挽回的余地，谁也不想自己的女儿轻易和离。
    更何况，端王府中没有侍妾和通房，连个侧室都没有，在大岳来说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再嫁的话，不见得能找到更好的。
    只不过，女儿在王府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她的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气，不想这么轻易就原谅！
    若是端王不悔改，不吃同样的苦楚，他们绝不同意女儿继续留在王府里。
    楚羿山抿唇，思忖了片刻，道：“我先去看看，你安心在这里休养身体，其他的事都不要管，赶紧把身体养好才是正事。”
    看着夫人的身子一天比一天好，那蒙在他心头的阴霾终于要散开了。
    姚氏乖顺地点了点头，望着自己夫君的背影越来越远，心头不禁有些感慨。
    她这一辈子，一直都很强势，唯有对自己的丈夫和女儿，将所有的温柔都给了他们。
    而她的夫君，对她也是真心实意地好。
    说起来，她现在已经没有别的念想了，只想女儿也能过上平安喜乐的日子。
    那就是她此刻最大的心愿。
    夏嬷嬷见侯爷和夫人的感情这么好，脸上露出了几分喜意，说道：“夫人都听到了，现在啊，只有夫人的身子大好，侯爷和小姐才能彻底安心。所以啊，夫人一定要好好休养，快点好起来，这样才能为小姐撑起半边天。”
    “嗯，你出去看着点，看看王爷是来做什么的，待会儿回来禀报。”
    姚氏终究还是不放心，担心女儿再受了什么委屈。
    夏嬷嬷迎出去的时候，楚羿山正陪着夜璃渊和楚婳走在长廊上，朝着前厅行去。
    得知端王是来接女儿回王府的，楚羿山的脸色稍霁，但依旧神色肃然。
    他声音冷沉地道：“若是本侯没有记错的话，王爷已经有数月没有踏入这侯府大门了吧？看来平日里，一定是事务繁忙，日理万机了！”
    京城内几乎人人都知道端王是个闲散王爷，并没有官职在身，也很少被皇上召进宫去。
    用日理万机来形容他，里面的讽刺意味实在是太明显了。
    夜璃渊闻言，看了默不作声的楚婳一眼，道：“岳父大人怕是对本王有误解，难道王妃没有告诉过岳父大人，本王为何一直没有过来吗？想必其中的缘由，没有人比王妃更清楚了。”
    “……”无辜被提及的楚婳看了夜璃渊一眼。
    两人的视线相接，夜璃渊勾起一抹凉薄的浅笑，“王妃，你说是也不是？”
    楚婳一阵无语。
    从前，她把整个端王府的上上下下基本都得罪光了，那些下人虽然嘴上不敢说，但心里怕是每天都在诅咒她早死。
    在这样的情况下，端王怎么可能会陪着原主回门？
    别说回门，就连成亲的时候，从始至终夜璃渊都没有出现过！出现的只有他的属下和一只活蹦乱跳的公鸡！
    这种屈辱，无论对原主，还是武安侯府，都是不可磨灭的。
    她的心沉了下去，面上却莞尔一笑，“爹，这段日子，王爷的身体一直都不大好。尤其是上次被刺杀后，受了惊吓，始终没将养过来。这不，前阵子又遇刺杀，现在还没好利落。”
    “……”
    似乎从她提出和离的事情后，说话、行事就越发没有顾忌了，难道真就不怕他休了她吗？
    为什么？
    夜璃渊只当和离，是她一时的气话！
    毕竟，从前她不是不择手段，也要纠缠他吗？
    可当夜璃渊看到楚婳眼中的那抹狡黠，他的胸中竟然升不起丁点的怒气，反而觉得心里痒痒的！
    难道说，他真的生病了？
    可能早就病得糊涂了，竟会觉得这个女人也有可取之处。
    自从上一次进宫，这个女人胆大妄为地私自为皇祖母诊脉医病开始，她整个人就变得与从前不太一样了。
    在那之后，他的目光总是时不时地被她所吸引。
    不只是他，就连王府中人对她的态度也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若是放在从前，听她提起和离的事，他只会觉得心中欢喜，总算可以甩掉这个让人厌恶的女人了。
    但上一次，还有上上次，当他听到她提起和离的事情时，只觉得心中烦闷，竟无一丝欢愉。
    究竟是他变了，还是……
    夜璃渊的眸色深沉如海，望向楚婳，“王妃是不是该去收拾东西了？走，本王同你一起。”
    闺房属于私人地界，楚婳下意识地就有些排斥夜璃渊踏入，“一起？不用了，王爷还是留在前厅陪爹说说话吧。”
    可夜璃渊已经打定主意，自然不会因为她的一句话就更改，自顾自地道：“王妃不必同本王客气，带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