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悠悠点头，朝着她笑：“大公主今日邀我过来，是要做什么？”她并不愿意顺着吴玉凝的话说，而是开门见山。
    吴玉凝微怔，然后摇头笑。
    “本公主在京城没什么朋友，你算得上是唯一一个了。”
    她耸肩：“可能你也不觉得是朋友，但本公主似乎就和你说话比较多。这两日喝药实在难捱，想着叫个人说说话，应该会好过一些。”
    说着，她开始给慕悠悠倒茶。
    她能察觉到慕悠悠打量的眼神，但她不在乎。
    “我一直蒙面，是因为这张脸的确不太适合见人。而且也习惯了，总觉得忽然摘下来，没有安全感。”
    她声音浅浅的，然后仰头看着慕悠悠。
    “慕小姐今日肯过来，我自然也会拿出诚意。”
    说着，她将手搭在面纱上。
    慕悠悠微怔：她要摘面纱？她记得上辈子，自己临死前，好像这位大公主都没有摘下来过。
    吴玉凝察觉到了她的惊愕，笑着摇头。
    “这是我交朋友一贯的原则。你既然能来，我自然是相信你的。”她声音浅浅的，迟疑了一下，挥退了所有的侍女，这才将面纱揭下。
    只一瞬间，慕悠悠的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
    因为她记得很清楚，大公主有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面纱轻飘飘的被摘下来。
    光洁无暇的半张脸，和面目全非的另外半张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慕悠悠怔在原地。
    即便是那半张无暇的脸，也和她长得一点也不像。
    倒是能看得出来，和皇帝皇后，以及吴玉姣，的的确确是一家人。
    吴玉凝半点都不在意：“我的脸，已经做了许多努力，但依旧还是如此。”她伸手碰了一下自己毁掉的那半张脸，“可能你们不知道，我身子弱，除了先天不足之外，是因为宫里还发生过一场大火。”
    慕悠悠是真的不知道。
    好像上辈子也没有人提起过。
    吴玉凝的眼眸里带着些笑：“就是那么巧，我住的寝殿火势最大，我几乎拼尽了全力才跑出来，却被掉下来的房梁砸中了身子，烧毁了半边脸。”
    “这件事情父皇母后都知道，所以才会放任我带面纱。”
    好像是在故意提起。
    慕悠悠有些茫然了，她记得非常清楚，上辈子看到的那张脸，就是和自己的一模一样。但是眼前的吴玉凝……
    难道是人皮面具吗？
    她猜测着，吴玉凝却凑了过来。
    “悠悠是被吓坏了吗？”她有些失望的低头，叹息一声，“也罢，这才应该是正常的反应。”
    慕悠悠看清楚了，应该不是人皮面具，因为没有缝隙，没有半点痕迹。
    只能说明，是真的。
    至于上辈子看到的那个人……难道是……
    慕悠悠的心里有一个恐怖的想法，她笑笑：“公主说笑了，我只是不知道这段故事，所以一时间有些意外。”
    佣人上菜的时候，吴玉凝就将面纱带上了，等人全都离开，她才摘下来，和他们一起吃。
    影无站在一旁，显然有些心神不宁。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公主的声音，他觉得有些耳熟。
    虽然他没用眼睛看，但他总觉得这个地方很熟悉，就像是他来过似的。
    “悠悠的哥哥叫什么？”吴玉凝很是感兴趣的开口，“若不是眼盲，兴许在京城里，也颇受欢迎呢！”
    慕悠悠望了影无一眼，轻轻将他拽着坐下。
    接触到才发现，影无全身僵硬，似乎在拒绝。
    “公主似乎对我哥哥很感兴趣？”慕悠悠笑起来。
    吴玉凝丝毫不掩饰的点头：“嗯，我很喜欢这种长相。若是可以，本公主嫁给他也不是不行。”
    影无猛地站起来，发出“咚”的一声，撞到了桌子上。
    他脸色惨白，似乎非常慌张。
    吴玉凝却好像看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哈哈大笑起来：“瞧你，怎的如此纯情？好好好，本公主开玩笑的，可好？”
    影无神色不佳，好像还没缓过神来。
    慕悠悠望着他，眉头紧皱。
    这是从未发生过的事情，影无虽然的确很多事情都不懂，但也不至于开个玩笑就吓成这样，除非……这其中的确有隐情。
    饭还是正常吃，然而影无却像是被吓傻了似的，一筷子都没动，只是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吴玉凝却很放松，在摘下面纱之后反倒活泼了许多。
    一直到饭吃完，慕悠悠拉着影无给吴玉凝告别，他的神色已经不怎么好看。
    吴玉凝一直等到他们两人走远，这才轻轻的皱眉：“这两日停手吧，慕悠悠果真不简单。”
    一旁的大宫女迅速点头答应。
    影无的沉默，一直持续到回慕家。
    等进了院子，影无这才一把拉住了慕悠悠的手。
    “大公主的声音，我在梦里听过！”
    他说的非常确定。
    慕悠悠微怔。
    影无却迅速开口：“我这些日子频繁的做梦，梦见一个人，她和你长得一模一样，但是……好像是大公主的声音。”
    慕悠悠的脸色微变。
    对上了……她上辈子也是亲眼看到，大公主和她长得一模一样。
    所以今日的这张脸 ……
    慕悠悠的眼眸轻眯：“但是，今日大公主让我看了，她和我长得一点都不像。”
    果然，影无也茫然了。
    过了很长时间，他才继续开口：“悠悠，我觉得自己有问题。”
    说这话的时候，他声音里带着些无助，轻轻的拽住了慕悠悠的双手，眼眶微红。
    “我不仅做噩梦，似乎还会梦游。为了确定自己的猜测，前两日我将自己绑在榻上，结果第二日醒来的时候，绳子是被解开的。”
    梦游？
    慕悠悠望着影无，确认他不是在说谎之后，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那你还记得什么吗？”
    影无觉得自己的脑子里乱糟糟的，分明有些东西清晰可见，但他却不知道为什么，根本说不出来。
    就好像……被控制了。
    一旦有了这种想法，恐惧就像是潮水般汹涌翻滚而来。
    “悠悠，不然你还是将我赶走吧。”
    他咬了咬牙：“我可能真的不能和你待在一起，我会害了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