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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落难

      在通郡大道上,一位英姿勃发的年轻军人率领着他的部下飞驰着。
    他的坐骑已经通身是汗,这已经是他更换的第二十九匹战马。
    他身后的那五位骑士早已经汗流浃背气喘吁吁,但是,没有一个人敢于提出停下来休息一下。
    他们已经赶了一天一夜的路,整整一千多公里的路程就在他们的身后。
    家乡喀什纳就在前面,剩下的四十多公里和身后的那一千多公里路程比起来,根本算不得什么,但是却好像是无比漫长。
    马匹飞驰进入城里,海格埃洛根本就没有放慢速度的意思。
    幸好拿勒克侯爵早有预料,喀什纳的大街小巷已经被彻底清空了。
    原本喧闹繁华,人来人往的街道,现在空空荡荡,所有的店铺都紧紧得关闭着门户。
    街上站满了骑士和卫兵,但是却听不到战马的嘶鸣。
    看到海格埃洛公爵进城,拿勒克侯爵早已经率领着喀什纳众多官员列队等候。
    “公爵夫人肯定会没事的。”拿勒克侯爵恭候着海格埃洛下马的时候说道。
    但是等待着他的是海格埃洛那紧紧抓住他衣领的钢铁手腕。
    “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你没有控制住局势,这是你的失职。”海格埃洛的话让侯爵一阵阵得颤抖。
    说完这些海格埃洛摔开拿勒克侯爵,迈着大步向郡守府走去。
    虽然被痛骂一顿,拿勒克侯爵也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将那位费纳希雅小姐找到。
    他已经很清楚事情的严重性,那位公爵夫人有生命危险。
    如果这位小姐死了的话,那么自己恐怕只有自杀谢罪这一条路可走了,愤怒的公爵大人绝对不会给他留下生路。
    因此拿勒克侯爵早已经招来了所有能够召唤来的人员。
    不仅仅是那些骑士,甚至连喀什纳里面的护卫人员,以及所有能够雇佣到的附近城市的佣兵都聚集在一起。
    在休息室里面,海格埃洛正忧心忡忡得站在特罗德面前。
    “费妮小姐会不会有什么事情?能够告诉我关于她所中的那种诅咒的详细情况吗?”海格埃洛神情忧虑。
    “你用不着过于担心,只要尽快找到费纳希雅就不会有什么事情,‘死神之审判’确实是一种致命的诅咒,但是德雷刻丝能够解除这种诅咒,而且,在真正死亡之前,费纳希雅小姐至少有三个月的时间能够存活。”特罗德安慰道,不过他并没有告诉海格埃洛,恩莱科自己有能力解除诅咒,对于“混沌晶壁”的认识,他甚至在德雷刻丝之上。
    “无比痛苦得活着,”海格埃洛忧伤得说道,好像真正的痛苦是加注于他的身上一样。
    “你不得不承认,德雷刻丝作出的决定并没有错误,这是捕获费纳希雅小姐的最佳办法。”特罗德并不打算为德雷刻丝掩饰,这确实是事实。
    “那个小禁咒法师会不会有办法破除诅咒?”海格埃洛有些担心起来,他绝对不会低估自己的情敌。
    “很难说,这我不敢肯定,至少我知道有一种办法能够减轻诅咒,甚至是彻底消除它,‘死神之审判’是一种能够转移的诅咒,以恩莱科之能,他可以将诅咒移动到自己身上。”特罗德平静得说道,这一次他又没有撒谎,这完全是真的,不过稍微有些误导的意味。
    “如果真得如此,那可就太好了。”海格埃洛显露出兴奋的神情:“那个小法师等于是德雷刻丝杀死的,和我没有太大关系,费妮小姐对于我的怨恨要轻得多。”
    能够顺利得消灭情敌,而又不让费妮小姐怨恨自己,这无疑是海格埃洛最愿意听到的一件事情。
    “你最好还是尽快找到费纳希雅小姐为好,恩莱科能够转移诅咒,费纳希雅也可以将诅咒再转移回来,你忘记了这件事情?最终的结果可能是她们俩双双死亡。”特罗德提醒道。
    海格埃洛慌张起来,他知道以费纳希雅的性格,她绝对会这样做的:“但是,他们俩能够用传送魔法瞬间逃脱,我又怎么能够捕获得了他们两个人呢?这就是为什么,当初我并不打算追捕他们,而将目标锁定在那位公主殿下身上的原因。”
    “这你可以放心,费纳希雅和恩莱科已经不能够轻松自如得通过魔法进行传送了,恩莱科所制作的用来传送的魔法用具已经破碎了。”特罗德这次说的倒是大实话。
    海格埃洛立刻兴奋起来了:“真得吗?他们能不能再制作一个?”
    “我想,这种可能性并不大,虽然恩莱科完全能够再制作一件传送魔法用具,他有这种本事,但是,没有材料,他同样什么事情都办不了,而这种魔法用具需要极为特殊的材料,在斯崔尔郡的荒漠中,我和他一起挖掘了好几个月,也只弄到能够制作一块的材料。”特罗德想了想说道。
    “那么他会不会修复那件东西?”
    “那件东西的碎片在德雷刻丝手中,他已经整整研究了一天了,我想,从他的手中夺取残片,并不容易。”特罗德让海格埃洛真正得吃下了一颗定心丸。
    “太好了,也许德雷刻丝真得做了一件好事,只要他们不能够通过魔法传送,我就可以将她们俩找出来。”海格埃洛显然相当兴奋,他已经开始策划如何进行严密搜索了。
    “我必须提醒你,传送魔法仍旧能够进行,只不过他们没有办法进行控制,无法确定着陆的目标。”特罗德曾经听恩莱科说过这种传送魔法的原理因此他很清楚这件事情。
    “这我并不担心,也就是说,他们虽然能够逃脱,但是根本逃不远,我会布下天罗地网,让他们难以隐藏踪迹。”海格埃洛笑着说道。
    “你最好将附近几个郡也召集起来,没有方向的传送很有可能会逃出原本的范围之外。那种魔法是依靠星辰的感应进行传送,和通常使用大地的能量流动有所不同,星辰的力量并不稳定,因此才需要制造出星盘这种东西,据我所知,那个星盘真正的用处是,将众多星辰感应中能够将人传送到特定方向的能量筛选出来,没有星盘,传送虽然变得不可控制,但是距离恐怕要远得多。”特罗德详详细细得解释道,他并不担心海格埃洛听不懂。
    “那么,这样一来,费妮小姐岂不是和那个小禁咒法师失散了?”海格埃洛喜形于色。
    “你最好不要小看恩莱科,他很有可能能够找到费纳希雅的行踪,你忘了她们俩之间有着特殊的联系。”特罗德说了一句让海格埃洛心痛的话。
    “明白了,我会布置妥当的。”海格埃洛显然情绪有些低落。
    说着海格埃洛走出休息室向他的书房兼办公室走去。
    在那里,喀什纳所有重要官员和兵团长都聚集在一起。
    ……
    在一块菜园子里面费纳希雅正挣扎着想要摆脱那头痛欲裂的感觉,虽然她身上同样感到阵阵剧痛,但是,早已经习惯于克丽丝老师的致命电击,以及“混沌晶壁”那烧灼骨髓的痛苦,她根本不在乎身上的痛苦。
    唯有头痛使得她难以集中精神。
    更令她感到忧心忡忡的一件事情便是只要她一运用魔法,头立刻疼痛起来。
    无法施展‘混沌晶壁’也就无法驱除身上的诅咒。
    费纳希雅不敢再次露面,失去了星盘之后,她难以把握传送的方位,现在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行李和钱也全部丢失了。
    身无分文的她还要不停得躲避各方面的追捕。
    “死神之审判”也不时得困扰着她。
    幸好这点痛苦对于她来说,并不是那么难以忍受。
    虽然用不出魔法,但是费纳希雅发现她那特殊的体质能够渐渐吸收掉体内的魔法能量。
    和最初的时候相比,那道诅咒已经衰弱得多了。
    另一个让她感到奇怪的事情便是,她意外的发现在自己的体内居然还有另外两道魔法印记。
    现在这两道印记也一起被自己所吸收,渐渐淡去。
    从棚架上取下一只番茄,费纳希雅用长裙边沿擦干净,便吃了起来。
    虽然她知道这种行为叫做偷窃,但是饥饿让她不得不将道德标准降低到能够维持生命的程度,现在她总算明白,小芸母女的品格高尚了。
    费纳希雅不禁想起前几天那奢侈享乐的生活。
    也许,现在就是奢华生活的报应。
    她心中打定决心,以后再有钱的时候,也要勤俭节约,过自己早已经习惯了的那种生活,将好运气一下子全部用光,那么等待自己的便只有这种苦日子了。
    费纳希雅估摸着自己身上的诅咒还有三四天时间应该就能够完全解除了。
    在这之前,最好能够不施展魔法,最大极限也只能用用电针这样的小魔法。
    在头痛欲裂的情况下,进行冥想并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
    费纳希雅盘算着等到诅咒解除之后,便到那座农舍里面再拿一件男人的衣服。
    在现在这种情况之下,换回男性的恩莱科身份无疑更加妥当一点。
    费纳希雅知道农舍里面肯定有男人的衣服,只不过这家的主人是个身材魁梧的大汉,他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恐怕并不合适。
    ……
    那是一座极为普通的农舍,三间平房证明这里的主人,生活还过得去,虽然不至于小有身家,养活一家老小绝对没有问题。
    在农舍里面,靠着西边的那间屋子里面,一个彪形大汉正坐在一张简陋的板凳之上,逗弄着一个刚刚会走路的小娃娃。
    他的妻子坐在床边缝补着衣服。
    屋子东面的墙壁上挂着几张野兽皮毛。
    最漂亮的得数那两张豹皮,毛皮油光滑亮,煞是漂亮。
    另外几张黄狼皮毛色纯正,质地松软滑爽,也是上等好皮子。
    其他的都是些猞猁皮,斑斓细腻。
    床上铺着羊毛毡毯,羊毛显然是刚刚剪下来的新羊毛,被子很厚实盖在身上肯定温暖,被面是用结实的花布缝制而成,既好看又耐用。
    这显然是一户很会过日子的人家。
    靠着床头的墙沿上挂着一张弓和一壶箭。
    门口的桌子上放着几支刚刚做好的箭支。
    箭尖锋利还带着倒钩,尾羽整齐挺立。
    地方堆着削好的细长木枝,一罐子树胶,以及箭头,翎毛和其他一些小零件。
    “别再逗孩子了,要不然他等一会儿更不肯睡觉了。”那个妻子抱怨道。
    “就让他玩一会儿嘛!小孩子多活动才有生气,才能长得结实。”大汉不以为然得说道。
    “结实?就像你一样?我倒是想让孩子斯斯文文的,今后能够读书,有学问,用不着和你一样整天种田打猎。”妻子赌气说道,她倒并不是嫌弃丈夫没有出息。
    “种田打猎又怎么了?还不是将你们娘儿俩养得白白胖胖的?”大汉回了一句。
    “你不想过好日子,总得为孩子考虑考虑。”妻子有些不乐意了。
    “嗨——,你以为我不想吗?但是读书长学问,那得有钱才行,将孩子送到城里去上学,城里我们又没有亲戚,让孩子每天来回奔波?你不心疼,难道你去接他?你不嫌累?再说了,每年的学费听说要两三百银币,我打一头豹子,将皮毛卖了也顶多能挣一百银币,哪儿有那么多豹子让你打到,狼皮和猞猁皮就没有那么值钱了,打到麂子和鹿还能够卖些肉价钱,城里的餐厅愿意十银币收一条麂子,十五银币收头鹿。”
    “我打算等到孩子长大了,让他和城里奥斯汀餐厅的厨师理科特先生学手艺,想当初理科特先生的家境也不比我们好多少,但是,现在人家都有了自己的店铺了,他的两个儿子,大的那个跟他打理店铺,小的那个送去上学,理科特家将来肯定能够发达。”大汉显然早已经替儿子考虑好了将来。
    “理科特?就是收你一条麂子十银币的那位?那根本就是一个奸商,我听人说,他转手卖给餐厅里面根本就不是这个价钱,让孩子跟着这个奸商学坏,我情愿让孩子加入菲斯勒大人的骑兵团。”妻子这下子更不乐意了,她一向不大喜欢那个惟利是图的小人,只有老实巴交的丈夫认为那个家伙是个人物。
    “好是好,可是我担心,现在世道不太平,有可能要打仗,菲斯勒大人心底人品没有任何说的,可惜他不得长官欢心,加入他的骑兵团,肯定极为危险。”大汉显然早就想过这条路,不过他真正想到的是他自己,等到孩子长大了,那位菲斯勒大人恐怕早就退休了。
    “哼,我倒是觉得大人堂堂正正是个好人,而且他和其他那些老爷不同,他肯帮助别人,你的这身打猎本领还是大人传授给你的呢!你真是忘恩负义。”妻子数落着丈夫的不是。
    “得得得,我不说了,是我的错。”那位大汉求饶道:“让孩子上学也好,跟着菲斯勒大人也好,我不会让他和奸商学坏,这总可以了吧。”
    就在这个时候,只听到门外栓着的猎狗汪汪吠了两声。
    “又是那个小偷,我去收拾她。”那个大汉站了起来,将孩子抱到他妈妈的跟前。
    “算了,那孩子怪可怜的,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我看,如果她不是饿得不行了,也不会来偷我家的番茄和黄瓜,再说,她每次就拿那么一两个,又不多偷,让那个奸商从身上刮油水,你倒不在乎,让人拿两只番茄黄瓜充饥,你却舍不得?”妻子并没有接过孩子,她冷冷得瞪了丈夫一眼说道。
    “放心吧,我只是去教训她一下,顺便看看倒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丫头,到我的地里面偷东西,我也许还可以给她找一份工作,城里的餐厅里面正好需要女招待,这总比偷我家的番茄好得多吧。”丈夫笑嘻嘻得一边赔礼道歉一边说道。
    妻子听丈夫这么一说点了点头。
    她接过孩子,轻轻得拍着孩子哄他睡觉。
    那大汉轻手轻脚得走出农舍,向农田边上摸了过来。
    费纳希雅看到有人过来,连忙将身子一蹲,她可不想惹是生非。
    “出来吧,你躲是绝对躲不过的,你昨天在我的地里偷东西吃的时候,我已经注意你了,我不想伤害你,也不打算为了几只番茄黄瓜对你怎么样。我只想问问你,为什么偷东西,也许我还可以帮你一把。”大汉站在田边高声嚷嚷着。
    他等了一会儿,看到田里面没有任何动静,再一次提高嗓门喊道:“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快点出来,要不然我进去抓你了。”
    看看仍旧没有动静,大汉已经失去了耐性,他拨开农田中生长茂盛的作物的枝叶,向费纳希雅走来。
    费纳希雅当然不会愿意成为瓮中之鳖,她和农夫在田里面兜圈子捉迷藏。
    在森林里面旅行过一段时间的费纳希雅在这种地方颇为灵活,她蹲着身子竟然比那个大汉还要游走自如。
    那个大汉直累得气喘吁吁,最后喘着粗气回到农舍里面。
    一回到屋子,那个大汉便骂骂咧咧将墙上挂着的弓摘了下来,然后从桌子上抽出三支箭。
    “你干什么?想要射死那个丫头吗?”妻子立刻跳下床一把将丈夫拉住。
    “***臭丫头,太难抓了。”那个农夫吼叫道。
    “那也不至于动刀动枪的啊。”妻子一把躲过了丈夫手中的弓箭。
    “我只是吓唬那个丫头,并不是真得想要伤害她。”那大汉凑到妻子耳边轻声说道:“如果我真得想不顾一切得抓她出来,我早就放狗咬她了。”
    “那也不行,弓箭是不长眼睛的,万一伤了人,那可就不好了。”妻子说道。
    大汉侧着耳朵听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说道:“现在就算想教训她都没有办法了,她已经逃走了。”
    说着大汉又坐回板凳之上,制作他那些箭支。
    看着丈夫平静下来之后,那个妻子放下手中的针线活,走出农舍沿着小道向河边走去。
    山里有凶猛的野兽,另一边是平原,只有河边有两片小树林,她猜测那个女孩就在树林里面。
    费纳希雅躺在河边的斜坡之上,地上铺着一块她用干枯的芦苇编成的席子,这是她从一位旅行家那里学来的本领。
    躺在苇席之上,费纳希雅正在和又一次的头痛搏斗。
    刚才虽然没有施展魔法,但是过多的活动显然也会造成诅咒发生作用。
    剧烈的头痛让她根本没有察觉有人靠近。
    那大汉的妻子惊讶得看着眼前这个躺在芦苇草席上面抱着头痛苦得轻声**着的女孩。
    女孩身上的装束完全出乎她原本的预料之外。
    那位农家大嫂先前以为会到她家的地里偷番茄和黄瓜的女孩,肯定是一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已经饿得不行的穷人家的孩子。
    但是现在看来显然根本不是这样一回事情。
    看这个女孩身上穿着的长裙,肯定是有钱人家的小姐,甚至有可能是一位贵族千金,这样的女孩怎么会出现在自己家的菜地里面呢?
    难道是遇到抢劫?虽然附近确实有盗贼团但是他们并不抢劫,而且有他们在,也没有其他土匪和盗贼。
    难道是离家出走,这倒是有几分象。
    农家大嫂慢慢走到费纳希雅身边,摸了摸她的额头。
    费纳希雅猛然一惊,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别怕,躺下,我看你是风寒引起了头痛,我一摸你的额头就知道了,冰凉的还满是汗。躺下躺下,你们这些小姐哪吃过风餐露宿的苦头,你想必是从家里面逃出来的吧,为了什么事情?是不是不满意父母为你定下的亲事?还是跟薄情寡义的小情人私奔了?或者是上了哪个花花公子的当?看你这个样子,你哪里是会偷我们家番茄吃的孩子啊,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到我们家里来吧,等你的病好了之后,我们送你回家,这种苦日子不是你这样的女孩能够吃得起的。”那位农家大嫂在费纳希雅耳边轻声细语,温柔的语调打消了她心中的重重顾虑。
    那个大汉的妻子将费纳希雅轻轻得搀扶起来,作惯了农活的她搬动费纳希雅那单薄的身体并不困难。
    费纳希雅用尽全力将注意力贯注于灵魂戒指之上,当她确认那位农妇并没有恶意的时候,她这才顺从得在农妇的搀扶下来到那间农舍。
    不过这番举动让她的头更加疼痛起来。
    当那条大汉看到妻子搀扶着一位弱不禁风的漂亮小姐进来,他同样大吃一惊。
    虽然他立刻猜到这位漂亮小姐就是刚才在农田里面滑溜得象一支耗子一般和自己捉迷藏的可恶小偷。
    虽然明知道小偷就在眼前,但是那个大汉已经一点脾气都没有了。
    “去熬点粥再加个鸡蛋,弄些肉糜来。”农妇吩咐着并且将费纳希雅小心翼翼得放在床上。
    她那一岁大的小不点显然并不怕生人,欢喜得爬到费纳希雅的身边。
    小家伙显然不想再睡觉了,他要和陌生的大姐姐玩耍。
    费纳希雅始终警惕得用灵魂戒指感应着那个大汉的情感变化,受到诅咒的她能够做到的仅仅只有这些。
    让费纳希雅感到欣慰的是,这位农夫并不经常到城里去,因此对于最近所发生的一切,知道得并不多,至少这位农夫没有将自己和那些赏金极高的通缉犯联系在一起。
    费纳希雅确实有些饿了,那碗肉糜鸡蛋粥无疑是她这一生中所吃到过的最美味的一顿饭。
    羊绒床褥和厚被子比起宫廷里面那柔软的鸭绒床铺、丝绸床单更要舒服得多。
    费纳希雅现在才真正体会到什么是幸福生活。
    只有真正经受过磨难的人才能够真正理解这一切。
    热粥下肚,费纳希雅感到自己的精神好像好多了,头也不再那么疼了。
    她轻轻得闭上眼睛,感觉着体内那一团散发着阵阵死亡气息的光团。
    光团又小了很多,比起昨天早晨那拳头大的一块,现在已经缩小到只有核桃大小。
    “你是哪人,能告诉我们吗?”那农妇坐在床沿一边用热毛巾为费纳希雅擦着脸,一边问道。
    灰尘洗去,费纳希雅的脸更显得靓丽而又充满魅力。
    风沙和灰尘原本就是美貌的天敌。
    夫妻俩显然呆了一呆。
    这样漂亮的女孩,他们还从来没有见到过呢。
    别说省城里面没有,就算是到了首府也从来没有看见过这样标致的女娃。
    漂亮的女孩子总是能够讨得人们的喜爱和欢心,那个农夫已经再也想不起这个漂亮女娃曾经偷过的茄子和西红柿了。
    在他看来,这样的女孩原本就应该被捧在手里精心呵护。
    费纳希雅想了一会儿,她盘算着应该怎样解释她的身世,思前想后总算有了主意:“我原本住在维德斯克的伯父家里。”
    这个谎话倒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至少那头大笨熊科比李奥在名义上是她伯父。
    “喔,怪不得,我就说在我们这个地方怎么可能有你这样美丽的小姐,京城里面的女孩就是不同。”那个农妇无比羡慕得说道:“对了,你怎么会流落到我们这个地方来的呢?”
    农妇的语调中充满了关切。
    费纳希雅早就知道,会问这个问题,她倒并不在乎实话实说,只不过她的这番实话和真实情况相去甚远。
    “我的伯父迫于他的上司的压力,要将我嫁给一个臭名远扬的花花公子,我不愿意就逃了出来。”
    “哇,有这样不通情理的伯父,这种人活在世上,还不如喂狗算了,真是没有人性,将这么可爱的小侄女送人情?”那条大汉跳了起来哇哇大叫道。
    在卡敖奇王国这原本就是最难以想像的一件事情,这样的伯父绝对受人唾骂。
    “是啊,你这个伯父真不是个好东西,竟然做得出这样骇人听闻的事情,放心吧,根本用不着搭理这种家伙,等你将身体调养好了之后,我们送你到省会,你可以控告你的那位伯父,控告他虐待你。”农妇也在旁边忿忿不平得说道,她开始为眼前这个可怜而又动人,身世凄惨的小女孩出谋划策起来。
    “是啊,你放心,每一位审判员都会同情你的遭遇的,他们肯定能够还你以公证。如果你还不放心,我们可以带你到喀什纳去,那可是仅次于京城的繁荣都市,而且那里对于你这样的女孩子最关心照顾了,虽然,喀什纳的郡守大人本人就是一个最有名的花花公子,但是他从来不逼迫女孩子,而且,在喀什纳对于女孩子是最为珍重的。喀什纳审理完结的案子,即便在京城也同样有效。”农夫显然要比妻子见多识广,他很清楚什么人的话更加有力量,在哪里可以为这个漂亮女孩争取到最大利益,对于女孩的那位毫无人性的伯父,这个农夫心中充满了鄙夷。
    “喀什纳?那么这里是哪里?”费纳希雅最关心的是这件事情,她必须知道自己被传送到了什么地方。
    “这里是奥特鲁。”那个农夫看着这个可怜的小女孩,她被抛弃在这个穷荒僻壤,竟然还不知道身处何地。
    “奥特鲁?在哪个郡?”费纳希雅问道,她还没有对卡敖奇王国的地理熟悉到,只听城市的名字就知道在哪个地方的程度。
    “文思莱生郡,你已经快要到达边境了,难道你并不知道?”农妇摇着头无奈得看着这个女孩,这些如同生长在玻璃暖棚之中,需要精心呵护的花朵一般的千金小姐,离家出走那不是自讨苦吃吗?
    “这里离喀什纳有多远?”费纳希雅开始关心起自己能否逃脱来了。
    现在她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将近四百公里,虽然远了一点,不过你放心,我正想去那里,顺便将这些毛皮卖掉。在喀什纳上好的毛皮能够卖出一个好价钱。”那大汉安慰道,他显然是误会了费纳希雅的意思,以为她真得是想到喀什纳告状,农夫当然自告奋勇陪着这个女孩一起去啦,要不然他岂不是变成了和这个可怜女孩的伯父一样卑鄙无耻的家伙了吗。
    听到大汉如此一说,费纳希雅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这次传送大大出乎她的预料之外,竟然是平时五六倍的路程。
    不过幸好,没有将情况进一步恶化,至少传送的方向是远离维德斯克,而不是更接近这个虎狼之地。
    心中的一块大石落地,费纳希雅感到疲劳和困倦袭上她的心头,她的眼皮开始打起架来。
    殷勤的主人自然想要将床让出来,但是费纳希雅一来不好意思,二来也怕泄露自己的身份。
    那个小孩子不懂事没有关系,但是万一那个农妇识破了自己的扮相怎么办?睡着的时候,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农夫夫妇推辞不过,他们只好答应费纳希雅的要求。
    在他们眼里,费纳希雅简直是懂礼貌,知谦让的完美女孩,这样的好女孩还要逼迫她嫁给她不喜欢的花花公子,这个伯父实在是太混帐,太不是东西了。
    幸好那条大汉平时还积攒下来一些鹿皮。
    和豹皮狼皮比起来,鹿皮并不值钱,那大汉合计着等到冬天的时候,还可以将这些鹿皮充当床褥,也就不急于便宜得出手。
    整个晚上,费纳希雅躺在一堆鹿皮之中。
    为了怕费纳希雅冷着冻着,那个农夫根本不吝啬自己的皮子,底下厚厚得铺了好几层。
    和那张苇席比起来,鹿皮实在是舒服极了。
    费纳希雅对于这两位慷慨善良的农家夫妇心存感激,一晚上有不少时间,她在想应该怎样报答这夫妻俩。
    身无分文的她恐怕不能够给他们留下什么金钱。
    也许为他们写一封介绍信,倒是一种办法。
    不管是写给科比李奥还是斯崔尔郡的小芸,他们肯定都会愿意照顾这对善良的农家夫妇的。
    但是无论是维德斯克还是斯崔尔郡,都远在千里之外,这对夫妻未必愿意为了一句话,而赶到那么遥远的地方。
    现在自己身上拥有的只有两枚戒指和一些魔法物品。
    这些东西是绝对不能够随便送人,而且送给他们,他们也没有什么用处。
    除此之外,自己还有什么财富呢?
    魔法知识对于这对夫妻根本没有任何用处,他们都不合适学习魔法。
    应该如何报答这对夫妻?
    这令费纳希雅极为烦恼,现在她才知道,原来接受恩惠同样也是一件相当痛苦的事情。
    当费纳希雅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黄昏了。
    身心疲惫的她能够美美得睡上这样一觉,实在没有比这个更加幸福的事情了。
    黄昏的阳光从窗口照射进来,将房间里面映照成一片红色,这倒是相当符合这个平凡人家的温馨和和睦。
    费纳希雅是被一阵浓郁的烧烤的清香给唤醒的。
    从床上爬起来,她所作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凝神内视,那块充满死亡力量的魔法能量又消弱了一圈,也许离开它彻底消失的时间更加接近了。
    “真是幸运,今天打到一支麂子,快来吃晚饭吧,你睡了一整天,想必是饿了。”女主人的话语将费纳希雅的神志唤了回来。
    看到那位农夫身上布满了尘土的上衣,费纳希雅猜测,这幸运的野味也许是这里的主人,黎明时分便在山林之中苦苦守候的结果。
    费纳希雅手中捧着那烧得喷香扑鼻,炖得烂烂的麂子肉,她的心中涌起一阵暖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