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加西奥斯被他看的直冒冷汗时，才听他继续开口道：“好啊，那我倒要看看我们的凯尔，能把握住什么样的命运，只希望有一天他不会为今天的决定后悔才好。”
    “至于你，加西奥斯，既然你今天敢来这里，想必也早就做好了死在这里的打算！”
    “不过你的小命我还有别的用处，阿卡玛，把他带下去，让他先去和玛维做个伴吧！”
    “另外，通知祖鲁希德，让龙喉氏族骑上灵翼龙，狙击日蚀部队。证明他们价值的时候，到了！”
    “遵命，大人！”
    一道佝偻的身影从阴影中走了出来，那是一个手持镰刀的老德莱尼人。
    不过此刻，称呼他为破碎者或许更合适。
    阿卡玛曾是一名德莱尼守备官，和很多血精灵一样，在沙塔斯被邪兽人攻陷的时候，他和许多圣职者也同样失去了和圣光之间的联系。
    德拉诺破碎之后，无处不在的虚空能量将他们侵蚀成了扭曲畸形的破碎者，很多人没能撑住，死在了那场灾难里。
    而幸存下来的，大部分都心智全失，只有少许人还能保持清醒，但也只能这般不人不鬼地活着。
    当兽人们在艾泽拉斯遭遇折戟时，他一度以为苦难的日子终于解脱了。
    但谁知兽人刚走，玛瑟里顿就来了。这名残暴的深渊领主用武力和血腥奴役整个外域，让这片饱经沧桑的土地再次陷入了恐惧和绝望之中，直到伊利丹的到来。
    伊利丹和凯尔的部队解救了破碎者和其他的德莱尼人，作为回报，灰舌破碎者加入了伊利丹的部队，他们合力推翻了玛瑟里顿。
    事情到这里原本应该已经十分圆满，但谁料伊利丹也不过是下一个玛瑟里顿罢了。
    醉心于力量的背叛者独断独行，且脾气十分暴躁，尤其在北伐之战败于阿尔萨斯之后，伊利丹越发喜怒无常了，其所作所为，比之玛瑟里顿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用玛瑟里顿之血制造邪兽人、驱使龙喉氏族奴役虚空龙、令娜迦控制整个外域的水源……
    这一桩桩、一笔笔，全是背叛者欠外域居民的累累血债！
    至于反抗，他也不是没想过，只是伊利丹手下有血精灵和娜迦两大助力，再加上收编了玛瑟里顿的邪兽人和恶魔大军，此刻的背叛者，早就不是刚来外域时势单力薄的情形了。
    而破碎者，虽然能从那场浩劫中存活下来的，个个都是精英，他自己本身，也是一位传奇强者，但总共加起来也不过千人。
    这么悬殊的势力对比，要想推翻伊利丹的统治，简直是痴人说梦。
    外域的曙光，还远未到来。
    阿卡玛带着两名灰舌破碎者，押解着加西奥斯走出了黑暗神殿。
    “督军大人，督军大人……”
    二人离开神殿不多远，只听身后传来一阵喧哗。
    阿卡玛回转身，只见一名日晷牧师一路小跑出来，不由得将手中的锁链紧了紧，示意来人保持距离。
    那名牧师见状身形一顿，微微有些喘息地开口问道：“大人，殿下真的决定要和伊利丹大人分道扬镳了？”
    加西奥斯没有开口，只是对她微微点了点头。
    “那，那殿下不要我们了吗？”这名女祭司微微一犹豫，但还是把心里的担忧问了出来。加西奥斯自然明白她的担忧，血精灵除了日蚀岗哨的驻军之外，还有少量精锐被调入了黑暗神殿，维持神殿内部的防务工作。
    数量不多，不到千人，却都是血精灵部队中最精锐的成员。
    日蚀岗哨的军队也许能撤走，可神殿内的这些血精灵，就在伊利丹的眼皮底下，要想调出来谈何容易？
    如今，连他这个血骑士的督军都要被软禁起来了，神殿中的这些同胞的处境可想而知。
    面对她饱含殷切，却又似乎带着一丝迷惘的眼神，加西奥斯心里闪过一丝不忍，但他终究给不了她任何保证。
    许久之后，他有些心虚地低声开口道：“先等等吧，殿下不会抛弃你们的！”
    这当然是敷衍之词，连他自己尚且自身难保，何况其他？
    可女祭司却当真了，她的眼神又一次明亮起来：“大人，我是瑟芮娅·晴风，我会在神殿中联络其他人，等待殿下的援军。”
    “我知道，有些同胞，被神殿里的优渥生活腐蚀了，他们不愿离开。”
    “但没关系，我会放弃他们，把忠于殿下的人集结起来，晴风家族永远是殿下手中的利剑。”
    “殿下，你一定要来啊！”
    她说完，也不等加西奥斯开口回答，便又匆匆忙忙跑回神殿。
    时间很紧迫，她得赶在伊利丹反应过来之前尽快完成这一切，不然等伊利丹冷静下来，把他们也关了起来，或者直接处决就迟了。
    至于一旁的阿卡玛，则完全被她选择性地忽视了，这个破碎者根本不管事，伊利丹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伊利丹没让他做的事，从来不会插手。
    同样，伊利丹没问的问题，他也从不会主动开口。
    阿卡玛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陷入了沉默，许久之后，他看四处无人，才低声询问加西奥斯：“凯尔殿下这次是认真的？”
    加西奥斯眼神都懒得给他一个，不准备决裂，我来这里干什么？搞行为艺术吗？
    阿卡玛也反应过来自己问了句废话，不过他似乎心情不错，也不在意加西奥斯的冷漠，继续追问道：“督军能联系到凯尔殿下吗？”
    加西奥斯这才有些讶异地看了阿卡玛一眼，这位年老的破碎者脸上密布着一道道皱纹，几根带着瘤块的肉须从两颊垂落，看上去就和风干了的鱿鱼须一般。
    他记得当初刚见到阿卡玛的时候，他可远没有如今这般憔悴。这些年，伊利丹对这些破碎者，那可是十分的不客气啊！
    不过想来也是，瓦丝琪的娜迦是伊利丹的死忠，地位自然差不了，而凯尔怎么说还带着血精灵的大军，当初伊利丹孤身一人来到外域，全靠凯尔的部队帮他站稳脚跟，无论如何，伊利丹也不至于太苛待他们。
    也就只有人丁稀薄的破碎者，名为伊利丹的从属，实际上却过的连奴隶都不如，脏活累活杂活全都是他们在做，待遇却是最差的，不要说军饷，就连吃口饱饭都是奢望。
    终于不想再隐忍下去了?
    还是说这又是伊利丹的诡计，想让阿卡玛从王子殿下口中套取一些情报？
    加西奥斯略微一思索，便觉这个可能性不大，伊利丹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们再清楚不过了。傲慢自私、目无余子、直来直往……
    说他会带着娜迦大军直扑虚空风暴，他相信，假意投靠刺探敌情，不存在的！
    说句丧气话，辛多雷还不值当他这么做。
    于是，他摘下胸前的印记，按下了蔷薇花枝上的一片叶子：“殿下！”
    东方昶此刻刚刚吃完午饭，便听胸口的印记上红光闪烁，他拿起印记，轻轻一按，加西奥斯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加西奥斯，情况如何？”
    “军队已经撤离，不过伊利丹派龙喉兽人去追击了。”
    龙喉兽人？有点麻烦！
    不过以他对伊利丹各部的了解，觉得伊利丹未必是想让龙喉兽人留下他们。
    龙喉氏族的龙骑士实力强悍不假，可数量却并不多，想凭借一支两千人的龙骑士留下他的一万大军，伊利丹做不出这种蠢事，他也许只是想尽可能地给他们制造一些麻烦，顺便借此透露一个信号给他。
    我很生气！
    只是要如何应对这支龙骑部队他却也有些犯愁，他不是不想直接开启一个传送门把部队传送回来，可要构建一道能支撑整支军队通行的稳定传送门，要求十分苛刻！
    除了需要庞大的魔力支撑，需要极高的变化系魔法造诣之外，还需要相对较为稳定的空间状态。
    前两者暂且不说，光是最后那个稳定的空间，就完全掐灭了传送军队的可能，不管是虚空风暴也好，影月谷也好，那都是德拉诺世界的破碎残骸，距离“稳定的空间状态”还差了十万八千里。
    加西奥斯继续开口道：“还有，神殿里有一支千人左右的精锐部队驻守，瑟芮娅·晴风在那边策应，不过我估计能调不出来的可能性不大。”
    东方昶皱眉，一千人，不算少了，而且还都是精锐：“我来想办法！”
    “卡波妮娅，龙鹰骑士从虚空风暴飞往影月谷要多久？”
    “最快预计要四个多小时！”
    四个多小时？龙喉兽人恐怕要不了半小时就能追上来，看来赶不及啊。
    加西奥斯深深地看了阿卡玛一眼，似乎依然有些迟疑，许久之后才开口道：“殿下，阿卡玛有事和您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