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巧儿虽然同意，但沈晨看得出来，她并不开心。
    本来，他想趁着这一次机会，带着罗巧儿出来散心的，但罗巧儿想到来这里就是杀戮，会看到鲜血，不想自己结下仇怨，便回了娘家。
    但沈晨通过百骑知道，罗巧儿那是回娘家烧香拜佛去了，希望能感动上天，让他为沈家在凡间留一个种。
    沈晨默默地摇摇头，这个傻孩子……
    ……
    “要不留个种？”
    茫茫草原很大，大到哪怕不迷路也不一定能走得出去，所以，来到草原的很多人都会变得比以往更加残暴，他们内心中的很多罪恶都会被无限地放大。
    因为总有一个念头在他们心里挥之不去。
    “要是我在这里做点什么，把人杀了之后，好像没人会知道吧？”
    此时此刻，在大草原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就在进行着一场屠杀。
    被屠杀的一方没有几个人，也就二三十人，加上老弱妇孺，真正能打战的不超过十个，根本就不是出动了四十多个草原汉子的楔必呼的对手。
    杀到最后几个不过车轮高的孩童时，喃忽停下手来，问楔必呼。
    楔必呼对他翻了个白眼，“你嫌风力发电机的功率很高是不是？没整这么没用的，找够了羊群，咱们就回去，一个不落那点电量，刚好就够五十来人的，别把自己饿死了，便宜了别人！”
    喃忽其实根本就不在乎这些孩子的生死，只是按照以往的习惯随口一问，然后看着面前瘫软在地上，连哭声也显得虚弱的小孩子道：“下辈子投胎做个唐人，咱们草原上的规矩从唐人来的那一天就变了，不留你们了！”
    手起刀落！
    楔必呼等人满载而归。
    “加上今天的三十多只羊，一头牛，两匹马，咱们加起来就有两百五十一只了，够明天的费用了。”喃忽看着手上结满绳结的绳子，呵呵呵地笑出猪声。
    楔必呼无奈地看他一眼，“明天的租费是够了，那后年的呢？”
    喃忽道：‘到时候再抢不就行了？’
    “你和憨货！亏你还和唐人打了一辈子的交道，怎么就没学会唐人的一招半式呢？”
    楔必呼恨铁不成钢地在喃忽后脑勺打了一巴掌。
    “怎么说？”喃忽忍着疼，莫名其妙地问。
    楔必呼道：“今年像咱们一样租借风力发电机的部落肯定很多，大家肯定要进行一番厮杀。能够剩下来的，最次也是咱们这种有点实力的小部落。到了明年的时候，大家伙都是四五十人的小部落，谁也不比谁抢多少，就算你能抢到手，你得死多少人？”
    “你的意思是再抢两百只，连后年的份也抢了？”喃忽恍然大悟。
    “放屁！”楔必呼实在不想和这个没头脑的说话了，浪费……那个……对了，唐人叫智商！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听唐人联络员将，这是大唐的神仙大人传下来的名词，指的是脑子聪不聪明的意思。
    和喃忽这种人说话说多了，会让自己智商欠缺的。
    他决定最后说几句。
    “咱们要把永久的数量都抢够！”
    “那得多少只羊啊？”
    “你……你个憨货！五百只就够了！”
    “五百只就够了？那不是只能五年？”
    “你……哎……羊会生羊的！咱们不抢公羊，就抢母羊！抢一百只公羊，再抢四百只母羊。每年每只母羊就算只生一只羊，我们也能多出四百只羊。四百只羊里，肯定有公有母，咱们只用公羊去交租费，留下母羊继续生，如此反反复复，我们是不是总能越来越多？”
    “这……”喃忽仰着脖子，看着毛毛雪飘飘落下的天，忽然发现自己的智商确实不如楔必呼的高。
    “如此一来是不是咱们就永远不用挨饿了？”喃忽道。
    “废话！”楔必呼又再喃忽的后脑勺上扇了一巴掌。
    “那咱们干嘛不抢羊自己过生活，非得交租费呢？”
    楔必呼很想死，哀叹了一声，“你不想吃面包？不想过有空调的舒服帐篷？”
    “那废话，当然想了？”
    “那你敢不用唐人的风力发电机？”
    “不敢！”
    “那你敢不给唐人交租费？别唐人，那种东西只有唐人懂，只有他们会修，要是坏了怎么滴，你敢不交租费让人家就给修？”
    “不敢！”
    “那你还跟我说个锤子！”
    “哦哦哦！”喃忽终于明白了，连忙讪笑起来，“那咱们再抢三百只？”
    楔必呼点点头，“小部落越来越难找了，实在不行，再抢两百只，凑够四百只，咱们每个部落两百只，勉强够用，之后只能提高你们自己的养羊手段，争取尽量保证这两百只羊够用吧！”
    喃忽把胸膛拍得砰砰响，“以前咱们是没羊，现在手里有了羊，一百五十只母羊，五十只公羊，若是后年连一百只小羊羔也生不出来，你就把我的部落灭了！”
    楔必呼啊哈哈地笑笑，大手一挥，“带上该带的东西，咱们回去！”
    …………
    相同的一幕在草原的各处角落都在上演着，若是从高空看去，便会发现一团团的血迹在白色的血迹草原上渐渐晕开，就像墨汁滴在宣纸上一样。
    他们这种小部落之间的厮杀还算是规模很小很小的，一场雪下来就什么也不剩了。
    如同两三千人那种大部落的厮杀才是惨烈的。
    他们人数太多，面临拆分，相当于一下子多出数十个部落统领来，没人想要再当别人的奴隶，于是，再抢夺牛羊马之前，他们就要进行一番统领间的对决，只有足够强大的人才能脱离自己的部属身份，成为一个四五十人部落的头头。
    一片片巨大的血迹在白色的草原上化开，但他们发现，他们已经有了自己的四五十个部属的时候，原本偌大的一个部落里应该有四五十个小部落的情况却是没有了，最后剩下的只有二三十个小部落而已。
    那些更多的去哪了？
    呵呵！
    然而，这还不是最后。
    楔必呼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统领，喃忽也是众多草原人中比较傻的那一种。
    和楔必呼抱有同一种想法的人还很多。
    为了部落的延续，为了能让部落长久地得到唐人的风力发电机，新一轮的混战又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