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琳琳马萧萧，行人弯弓各在腰。
    一行六千余人的队伍急速向南而去，就如同身后有追兵追赶似的，但是，从那飞扬在高高的天空之上的白色云朵传递而来的消息则是四周千里之内安全无疑。
    沈晨憋屈地坐在帐篷车里，闷声不出气，任凭程处弼在周围走来走去也不吭声。
    无论他如何说，如何解释，反正程处弼就是不同意他往东走，理由简单得吓人：“往东去会有危险，往南则没有。”
    沈晨挣扎过：“若是遇到高句丽呢？难道也没有嘛？”
    程处弼骄傲地回答：“遇上高句丽至少证明咱们还在可控制的范围内。”
    好吧！
    往东走确确实实很多事情都不在可控的范围之内，单单弹药能否充足就是个未知数。沈晨也知道，这一支唐军的战力虽然极其强大，奈何对后勤的要求是在太高了。
    每个人身上那点弹药，说白了，还不够马克沁半分钟打出去的。
    因此，沈晨只好从善如流，让程处弼半劝半捆似的带着自己往南走，准备通过长城进入大唐境内。
    “仙师，再有一日路程便可达到长城了。”程处弼一面向沈晨禀报，一面唏嘘地发出一声呻吟，他早盼晚盼，可算是盼到沈晨回归大唐的一天了。
    天知道他这些日子是怎么过的？整日里提心吊胆不说，还要被沈晨当做秘书来使唤。
    若是打战，他定然勇猛无敌，可埋首道那些浩繁的文卷里，简直就是要了他的亲命了！
    他都不知道，那个和他一样，看到文字就眼花缭乱的大哥程处默是怎么考上学院，怎么毕业，还成为了一名铁道设计师的！
    听到程处弼的声音，沈晨终于有了反应，只是鼓瞪了程处弼一眼，道：‘我知道了。’
    忽然，就在这时，一声禀报急速传来，一名斥候无需通报，直接跑入帐篷里，道：“禀报仙师，空军发信，南方烽火台有烟！”
    “什么？”程处弼惊讶得跳起来，险些一脑袋撞到帐篷顶上去，一把抢过斥候手中的解密信，匆匆忙忙地看了起来，仅仅一眼，顿时就两眼突出，恨不得把解密信吞到肚子里去。
    “怎么？”沈晨好笑地看了程处弼一眼，实在是他们这一家子太有喜感了，从程咬金开始，到程处默，似乎就是为了搞笑而生似的，都不能说话，往那一站就能惹人哈哈大笑。
    沈晨记得，能够有此功力的，在后世也就只有那么几个人而已，若是他们一家生在后世，必然是一家优秀的国家一级小品演员！
    斥候抱拳退下，对于他们来说，直接进入沈晨的帐篷很容易，出去却需要接受一定的检查，这是因为军情紧急可通融，也是因为军情紧急必须查验。
    斥候们都说这是脱了裤子放屁，人都出来了，想要对仙师不利的话早就搞定了，还等着外面那几个大头兵检查吗？
    但不知道为什么，这条军规一直被大头兵们严格地执行着，就连受了伤的斥候也要被扒开伤口重新检查一遍。
    在斥候骂骂咧咧被侍卫带走的同时，沈晨好整以暇地看着程处弼，似笑非笑，“如何了？怎么说？”
    程处弼不可置信地大骂道：“高句丽这些混蛋，他们居然到北边抢了室韦人的牛羊，被室韦人追着一路从高句丽的边境跑到了大唐的长城北侧，现在双方还在长城下喊打喊杀，大唐没办法，只好点燃烽烟，冷眼旁观，看着他们想要怎么办！”
    “这都行！”沈晨也跟着吃惊了。
    敌我双方对战的事情他也见过，还看过许多资料，但双方跑到第三方的边境喊打喊杀，这就有些搞笑，而且不同寻常了。
    “有具体的消息吗？”沈晨凝神道。
    “暂时没有。”程处弼两手一摊，将解密信按照要求递给沈晨看过之后，直接放到火坛里烧掉，保证一个字也不漏下。
    “那就很奇怪了。”沈晨虽然被程处默挟持着一路南下，却也不是没有恶补过东北旮旯的三个部族的生存情况。
    高句丽在很大程度上已经从部落形成了自己的国度，并且在历史上有了举足轻重的地位，乃是东亚大地上，除了大唐以外的最强大的国家。
    而室韦和靺鞨则仍旧处于部落的形式，但也已经具备国家的一些行制，要说对比的话，就如同后世努尔哈赤时期，皇太极改制之前的女真，虽然有名号，却还是部落行制。
    比起高句丽，这两个部落要落后得太多。
    被高句丽阻拦在大唐和他们之间，他们的邻国也就只有他们三家而已，再在半岛上的百济和新罗则另外算是另外的共同体，和他们两家没有多大关系。
    他们的经济贸易和军事等等方面都受到了来自高句丽的巨大压制，就连对外做生意，也需要经过高句丽再往南，如此一来，不说不能保证南下的通道，就连关税也到了他们难以忍受的地步。
    所以，两个部落经常和高句丽发生大大小小的争斗，说是每天都在死人也差不多。
    这一次之所以觉得蹊跷，是因为室韦人按理说没有可能深入如此夸张的地步，居然沿着高句丽的边境，从草原一侧，追着高句丽的军队来到大唐的长城北方。
    “一来，高句丽边境的军队不可能死了，任由他们路过。”
    “二来，高句丽的那支军队没道理路过家门而不入，反而要到大唐的长城这边寻求帮助。”
    “三来，室韦全方面都不如高句丽，怎么可能一时之间如此硬气，胆敢孤军深入，就不怕高句丽拦截了他们的退路，把他们弄死在大唐的边境上？”
    “最后，那支逃亡的高句丽军队只要往西边一走，草原上天高海阔，任凭室韦人怎么追也没事，没道理选择到大唐的长城下边躲避？若是大唐不开门呢？他们不就死翘翘了？”
    程处弼说出了心中的疑问，沈晨也无法回答，他只是个半仙，又不是个预言家，哪里能够知道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