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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成了开国皇帝的独女 第354节

      怎么能寒了他们的心呢?他们在前线有多难。面对敌人的来势汹汹,他们就算心生恐惧,却从来不曾后退一步。
    只因在他们心里,他们清楚的知道,一但他们后退,将有无数百姓遭秧,他们为百姓所养护,守边境,护百姓,也是他们须得做好的事。
    文臣总在心里看不起武将,认定了武将就是粗鲁,从来不想,这些人就算粗鲁,大字不识几个,在国家存亡之际,却是他们守在最前线。
    若没有他们的不畏生死守在最前头,就没有这国泰民安,他们凭什么看不起军人?
    萧宁一直都想提高军人的份量,想让这世上的人,谁都不能再看不起武将。
    她又怎么舍得自己将从前所做的一切,亲手毁了?
    “殿下心中有我们这数万万将士,阿爹在天之灵都明白,殿下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我们都会支持殿下的,殿下不需要在意人言。”宁琦此来,是为宽慰萧宁,同时,也是有所请。
    “阿爹不在,琦愿往豫州,代守戍边。”宁琦衷心所求。
    边境不宁,前线战事纵然停下,却不代表以后都不会再有,她想去,像她的父亲一样,为大昌守卫边境,这也是她的父亲对她所求的事。
    萧宁微微一愣,宁琦道:“殿下是知道我的,我一直想成为像我父亲那样的人,像他一样能为知己者死。对阿爹来说,陛下是他的知己,对我来说,殿下也是我的知己。我会向天下人证明,殿下身边的人,忠君爱国者更多。”
    这一番话,说得萧宁眼泪再也止不住的落下了。
    一个父亲刚死于战场上的孩子,她却在得知父亲之死另有内情的情况下,向萧宁再一次提出愿意上战场,像她的父亲一样,再为大昌戍边的话来。
    萧宁怎么舍得辜负这样的人。
    “再等等,有些事,我需要你帮我。”萧宁拭过眼角的泪,宁琦连问都不曾问,只是应下一声是。
    这样全然的信任,连问都不曾问与萧宁,究竟有什么事需要她。
    不管是什么事,到了今日,宁琦对萧宁的信任,并不如旁人或许猜测,萧宁面对犯下大罪的部下,只会想方设法的抹去她犯下的过错,为此要抢回审案的权利,她却认定了萧宁绝不会偏袒。
    在萧宁的世界里,错就是错,对就对,不管你有多少理由,为了又是多少的人,错就错。触及律法者,更是错得离谱,便该按大昌的律法处置。
    “回去吧。宁将军的尸身已然葬在豫州,待你回去了,可以去看看他,现在回去陪陪你母亲。”萧宁走上去,拍拍宁琦的肩,失去父亲很痛,为了活着的人,她也得立起来。
    如同在宁箭将军活着的时候,希望宁琦将来可以立起,承宁家,如今,叫宁琦只能立起。
    宁琦不再多言,她知道萧宁面对多大的压力,更明白到了今天,这样的情况下萧宁还请将案子交由她来审查,她的心里,她有着多少的挣扎。
    不管萧宁有多少挣扎,宁琦都相信萧宁。一如这么多年以来,她跟在萧宁的身边,从来不问萧宁有何准备,只管按萧宁的吩咐办事。
    送走宁琦,萧宁立刻前往刑部。
    之前有萧谌诏令,非主审姚拾儿一案者,不得见姚拾儿,现在萧谌已然决定将此案交由萧宁主审,萧宁畅通无阻的进入刑部大牢。
    “殿下。”姚拾儿自被关押进来,除了日常送饭的人,再无其他人。
    听到脚步声传来,姚拾儿抬头一看,在看到萧宁行来,脸上流露出了欢喜。
    可是萧宁看着她,却没有半分的欢喜。
    “你的案子,由我来主审。”萧宁一来,让人打开牢门,走入牢中,站在姚拾儿的面前,便告诉她这一回事。
    “殿下会救我吗?会吗?”姚拾儿自是大喜过望,可下一刻她却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救她,她竟然想让萧宁救她吗?
    萧宁从袖上拿出一叠纸,丢向姚拾儿,“十月初三,你打开武威城,致使与你守城之莫安将军战死;你领兵退入开城,西胡追来,十月初十,你再开城门,令开城守将明听将军战死;还有宁箭将军......”
    细细数来那些因她而战死的将军们,还有那无数无名将士。
    不知,却也依然不能抹杀,这些人是因为谁才死的。
    姚拾儿或许从未数过,究竟有多少人因她的私念而惨死。
    可是,这一切,一桩桩一件件,不会因为她不数,便可以不认。
    萧宁的眼中尽是冷意,“这些事,不是别人查出来的,是我,是我特意命人前往豫州,从头到尾查得清清楚楚。这其中可有冤枉了你?有没有?”
    姚拾儿拾起地上的纸,上面清楚的写下她所犯下的过错,因她而枉死的将士,有名的,或是无数的,都有着数目。
    那都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更是一个个家庭。
    “为什么?军功就那么重要吗?重要到你要排除异己?”冯非仁他们以为,姚拾儿是为了争功,诱敌而入,之后再将他们一网打尽吗?
    不,不是的。萧宁知道,姚拾儿为的并不是军功,那一日在城门前,姚拾儿说了一半的话,萧宁但凡想到那一个可能,更觉得透心凉!
    怎么能这样呢?
    怎么可以这样?
    “我不是为了争功,我不是?我只是想让天下人都看到,我们女人,我们这些女人,我们不比任何男人差,我们也可以守卫边境,我们做得丝毫不比男人差。”姚拾儿挣扎地喊出心理话,想让萧宁听进去,她为的从来不是功。
    “为了证明女人不比男人差,你就可以把所有能干的男人杀掉?借他人的手杀掉?那是你的同袍,和你一样为大昌出生入死,浴血奋战的同袍。
    “他们早就想过会战死于沙场,却从未想过竟然会死在同袍的手中,你可知他们若在天有灵,他们竟然是死在最信任的人手中,他们会有多寒心?”
    萧宁并不认同姚拾儿的做法。无论是有多大的理由,伤人害命,尤其更是对你信任有加的人出手,置他们于死地,这都是她完全不能接受的,也是天下人都不会接受的。
    姚拾儿大声地吼道:“可是,他们男人这么多年为了将我们压制住,他们做了多少天理难容的事?我的母亲,阿姐,她们就是因为男人的私欲而死的。想要将男人踩在脚下,就必须站在比他们所有人都高。在这过程中就算死几个人,那又有何不可?”
    人命,同袍,对姚拾儿而言,他们都不过是她踏向成功,凌驾于男人之上,叫男人再也休想能够将她踩在脚下的必经之路。
    “殿下,殿下,我不想再被男人欺负,我也希望在我之后,女人们再也不用害怕被男人欺负,一辈子都抬不起头,只能任人摆布,凌.辱,连自己都不配有。殿下,男人为何可以有名有字,为何我们女人却连一个名字都不配拥有?
    “这一切,这一切也是殿下告诉我们的。是殿下说,想要我们女人将来也能跟天下的男人们一样,建功立业,保家卫国,如此一来,就没有人能再抹杀我们,史书上也会有关于我们的记载。
    “殿下,我只是为了这个目标去奋斗,我有什么错?”
    很显然,姚拾儿到了现在也不觉得她有什么错。
    “两军交战,本有死伤,无可避免。就算没有我,30万西胡兵马倾巢而出,我们根本守不住。”姚拾儿还想劝说萧宁,想让萧宁相信她,她所做的一切,一切都不是无法避免的,也断然不会是他们想躲就能躲得了的。
    萧宁很伤心,若说查出这一切细节,知道姚拾儿为了排除异己害死了那么多人后,她更是痛心之极。
    如今再听到姚拾儿这不知悔改的话,萧宁落了泪,为那无辜而死,死于同袍之手的将士而落了泪。
    “对,我是说过,我希望天下的女子将来都可以跟无数的男人一样,能够出将入相,名垂青史,流芳百世。可是,就算是男人,想要为青史所记,为世人所传颂,难道只是因为他们是男人吗?”
    萧宁从最根本上问一问姚拾儿,她觉得什么样的人才能记入青史,流芳百世?
    姚拾儿一顿,萧宁道:“或利于家国天下;或造福于万民者;兴一国,亡一国之人;或忠贞不二;或为百姓请命;逆天改命,气节为天下敬仰者;这些人才能被载入史册。”
    不错,史书所记载的人,或是流芳百世,为世人所称颂者,亦或是祸国殃民,遗臭万年者。
    “我要你们凭本事立足于世,我想让你们能够流传千古,叫万世者敬仰于你们,我要的,是你们忠贞不二,能容于万物,能举贤纳能,更能力挽狂澜,或是为守边境舍身忘死。
    “从来不是像你一般,只费心于如何将天下男人全都杀光。从此天下只有女人,只需要女人。”
    姚拾儿的心思不正是如此吗?
    认为只要将男人全都杀光,只要能够杀光了,从今往后就不会再有男人将他们踩在脚下。
    可是,这个世道可能吗?
    能只有女人,而没有男人?
    “殿下,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听到萧宁的话,姚拾儿连连否认,她不是这个意思,她不是。
    “那你是何意?你连在前线浴血奋战,只为不让胡人越我边境一步的将士都能狠得下心送他们去死,你不是想杀光天下的男人是什么?”萧宁质问于姚拾儿。
    姚拾儿连连摇头,不断地否认道:“不,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我也从来不认为有这个可能。殿下,我没有。”
    萧宁更觉得痛心了,若姚拾儿以为能杀得光天下的男人,让这个世界从前只有女人,她都不觉得如此的可悲。
    然而,姚拾儿明知道天下间的男人是杀不光的,她却还是选择杀了她的同袍,那些救她,护民,护国的将士啊,萧宁想到他们的死,便觉得痛心无比。
    将士守境,早已存了死志,就是萧宁自己,一但上了战场,她都曾想过,她有一日会死在战场上。
    没有人想过后退一步。只因那早他们的选择。
    每每看到前线传来战报,那关于战死于沙场将士的统计,萧宁都觉得心疼,但亦知无能改变。
    但这一切都不及,她知道他们的战死并不是必须的,而是因为同袍的算计,因此,他们才会死!
    “你知道当我发现这一切,我当时是怎么想的吗?我想立刻杀了你,杀了你!”萧宁的愤怒在这一刻再不加以掩饰,坦然地流露在姚拾儿的面前,好让姚拾儿知道,她对她已然是完全容忍。
    姚拾儿从未见过这样的萧宁,愤怒到了极至,若不是她还记得她的身份,记得她作为大昌的公主,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哪怕姚拾儿罪无可赦,终究还是守住法律的底线,才能不越雷池一步。
    萧宁望着姚拾儿,“你知道现在的你有多可怕吗?你在我的眼里,不是我从前看重,信任的那一个人了。你的手里沾满了无数同袍的血,他们都是因为你而死死。你辜负他们,更是毁了无数家庭。
    “另外,我也要告诉你,因你之故,男人们会借此扩大我们女人为将为相的害处。他们会说,看,我们男人没有看错,女人啊,都是鼠目寸光之辈,就算你们女人再怎么想证明,女人比得上我们男人,可是你们终究比不上。于国家大利之前,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竟然舍了同袍,帮了敌人。
    “对,你想说你同样也杀了无数西胡兵马,你为他们报仇了。
    “报仇,这更是我听过天大的笑话。人都死了,报仇可以让他们死而复活吗?原本他们不用死的,就是因为选择相信你,他们死了。宁箭将军更是死于西胡铁骑之下,你见过宁箭将军的尸体,你看到那有多惨烈,我只问你,那一刻,你心中可有半分悔改?”
    萧宁想知道这个答案,她怎么能这样地对待同袍。
    那是曾经教导过她兵法,与她一道守卫在边境,一起立下誓言,只要有他们活着的一日,断不会让西胡犯边境一步的将士们呐。
    姚拾儿怎么就能推着他们去死,看着他们去死?
    萧宁目不转睛地盯着姚拾儿,姚拾儿在听到萧宁的一番话时,整个人倍受震撼。
    “不,我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结果,殿下,我从未想过会是这样的结果。我只是想让天下人看到,我们女人可以守住边境的,我想让他们认同女人可以出将入相,助殿下一臂之力。殿下。”到最后,姚拾儿泣不成声。
    萧宁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很显然,姚拾儿亦心存恐惧,正是因为恐惧,她答不上来。
    “现在,你还让我救你吗?”萧宁仅此一问,姚拾儿一开始是求着萧宁救她的,可如今,这样的一句话,如何说得出口?
    “你知道我现在面临什么处境吗?你刚被刑部收押,已有女兵私出军营,跪在我的公主府门前,要我定要还你一个公道。
    “朝堂之上,原本没有一个人同意我主审你的案子,他们都怕我徇私舞弊,又都盼着我徇私舞弊,这样就能捉住我的把柄,证明他们的聪明,我,以我为代表的女人们,果然是没有资格和他们男人一样出将入相。
    “你知道争得女子可以出仕,有女兵、女将、女侯、女子可以承爵有多难吗?我走到这一步,经营了多少年?才刚刚有了一点好的开始,为什么,为什么你却要做出这种排除异己,不择手段的事来?
    “你做的一切,你想过会被人发现,你知道一但被人发现,我们所有女人的共同努力,都将因你一人之过而毁于一旦吗?
    “不仅如此,男人们本就想将女人永的压制,盼着女人一辈子愚昧,昏昏噩噩,任由他们摆布。他们经过这些事,明了一旦松一松手,无数的女人会如我们一样冒头,会与他们争权夺利,更能承爵入庙,你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样的事吗?
    “原本约束我们的规矩只会越来越多,而且会越来越苛刻。终此一生,女人都只能作为男人的附属品,永远,永远都休想有自己的思想。
    “甚至男人可以将女人弃之如敝屐,女人除了承受之外,连一丁点反抗的可能都没有。”
    萧宁是在危言耸听吗?
    并不是。想想中华历史上出了一个武则天之后,宋理学说,那一个一个的朝代之后,对于女人的要求之苛刻。三寸金莲,以瘦为美,贞节牌坊,女人不再饱读诗书,只需要读那所谓的女则,女诫。
    一切都以男人的喜好为喜好,甚至不给任何女人丁点出头的机会。
    男人,不希望女人凌驾于他们之上,更不想身边的女人比他们厉害。想阻止女人出头,再没有比将女人养蠢,处处约束女人出头机会更好的办法。
    “不,不,不可以,绝对不可以。殿下,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殿下。”姚拾儿经历过被男人欺压,不能还手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明白,萧宁所说的一切都有可能发生。
    萧宁道:“其心不正,身则不正,。你知道这会落下多少话柄,给多少男人攻击我们的机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