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个上午陆子池都心不在焉的。
    开会的时候竟然罕见地走神了好一会，还是李木杨实在看不下去，顶着被他冰封三尺的危险，从桌下踢了他一脚，他从终于回过神来。
    正在汇报工作的市场部总监额头已经冒出了一片冷汗，不知道陆总听他报告听到发呆是不是意味着他马上就要卷铺盖滚蛋了。
    没想到陆子池被踢了一脚之后，只是神色冷淡地瞥了李木杨一眼。
    然后宣布道，“今天先到这里吧。”
    说完啪一声把桌上的本子一合，率先站起来大步离开会议室。
    所有人都愣了好一会，面面相窥，不知道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李木杨也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搞得呆愣了一秒。
    不过他毕竟跟了陆子池好几年，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人，很快就回过神来。
    从刚刚市场部总监汇报的主要核心开始，用了大概两分钟时间，简洁有力地安排完所有部门的工作，随后才宣布散会。
    糊乱地收拾了下本子纸笔，急匆匆追着老板离开的方向而去。
    他比在场的所有人都还要好奇，陆总今天是中了什么邪，连工作都可以带头敷衍起来。
    回到顶楼，推开总裁办公室大门。
    果然，陆总早就端坐在那张宽大无比的红木办公桌后面，埋首于成堆的文件中。
    只是看了半天眼睛也没有挪过地方，似乎跟刚刚一样心不在焉就是了。
    李木杨当然不会傻傻地直接上去问他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他敢这么问，相信陆总就敢当场再送给他一堆烦心事。
    他若无其事地挪到陆总办公桌前，拿出刚刚准备好的文件递给他签字，接着又大概汇报了刚才会议上的内容。
    陆子池斜睨了他一眼，“我自己不会听，需要你现在来给我总结？”
    李木杨嘿嘿地笑，“我这不是担心老板你日理万机，不小心听漏了些什么重要内容嘛。”
    陆子池朝门的方向指了指，薄唇微启。
    “出去。”
    李木杨干脆利落地收起桌上的文件，快步离开。
    别的先不说，他家老板心情不好是真的。
    他走之后，办公室里又恢复了一室的寂静。
    陆子池垂眸看了几眼在面前摊开了大半天的文件，接着又烦躁地把它推开。
    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落地窗边，看着窗外遥远的风景发呆。
    早晨在夏梓瑶病床前说的话，他原本是一辈子都不会说出来的。
    故事后面还有一段他没讲出来。
    当时他失魂落魄地回国，刚刚落地就被当时还在世的爷爷派人接了过去。
    他本以为爷爷知道他跑去看夏梓瑶，肯定会狠狠骂他一顿。
    没想到爷爷只是叹了口气，问他以后准备怎么办。
    “珍惜眼前虽然是句又老又俗的话，但真正能做到的人没有几个。子池，我希望你以后可以把目光放在身边而不是遥远的异国他乡，和小晚好好过日子。”
    陆子池还记得当时爷爷这样劝过他。
    他再没有去看过夏梓瑶，没有提起过这个人。
    可他自己心里知道，爷爷说得那番话，他也根本没放在心上。
    林晚.....想到这个名字，他比之前更加烦躁了。
    最近他的生活就像发生过一场大地震一般天翻地覆，没有一件事是顺心的，而且每一件都和林晚这个名字扯上关系。
    有时候他会想，如果当时真的听进去了爷爷的话，哪怕只是尝试着去理解一下，现在每个人的处境会像现在这样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吗？
    “叮叮叮。”
    随手扔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急促的铃声打破了一室的寂静，也让他回过神来。
    他走了回去，拿起手机。
    来电显示上大大地写着母亲两个字。
    几乎是接通电话的那瞬间，张兰慌张的声音就穿破了他的耳膜。
    “子池，快点来医院！梓瑶，梓瑶她的情况突然严重起来，医生说要做手术，现在还不知道能不能保住孩子，你快来......”
    陆子池皱眉，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他几个小时前刚从夏梓瑶的病房里离开，离开的时候她除了情绪不太稳定，什么事情都没有，作为一个刚受伤的病人，甚至还有些中气十足。
    他缓声道，“妈，你是不是弄错了，她怎么会突然病情加重？”
    “没弄错！”张兰尖叫，“我现在就站在病房门口，怎么可能会弄错！医生现在都在里面抢救，你现在马上过来，迟了她就要进手术室了！”
    挂了电话之后陆子池还是有些不敢置信。
    不过他还是飞快地收拾了一下，急匆匆赶去医院。
    李木杨见他神色匆忙地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急忙走上前问他，“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他没有多余的时间解释，想了想，直接安排道。
    “你现在跟我去趟医院。”
    连他现在有没有什么在忙的东西都不问了。
    现在他心绪不宁，让李木杨开车送他去比自己开车谨慎了不少，而且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强烈地升腾起一股想要叫他一起去做个见证的欲望。
    李木杨看他的神色变化，没有多问问题，而是马上放下手中的资料，和他并肩朝地下停车场走去。
    一路上李木杨都很想问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每一次从后视镜里瞥到他锅底一般黑得彻底的脸，所有的话就只能不上不下地卡在喉咙里面，暗自好奇医院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
    车子停稳时，陆子池几乎是冲出了车门，快步朝电梯间走去。
    生怕晚了一秒钟，就会发生什么更不好的事情一样。
    可惜不管他怎么争分夺秒，在手术室前找到张兰和陆潇潇的时候，两个人萎靡的神色就说明了问题。
    张兰见到他，就像是有了主心骨一般，立马冲上前来抱着他的胳膊哭诉道。
    “子池，你终于来了！”
    陆子池“嗯”了声，拍了拍她的手臂，问她，“你们都没什么事吧？”
    张兰摇摇头，接着又哑着声音，补充道。
    “有事的是梓瑶！刚刚医生悄悄跟我说孩子可能是保不住了，让我们做好心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