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恨、杀人、报仇、他的爱、他的女孩、他的珍宝……
    所有的思绪放在一起，让他整个人完全都要炸裂了。
    可是，最滔天的怒火突然涌起，在当时，却是没有以任何发作的形式发出来。
    霍龙奇在说完那些话之后，就似乎有些畏惧地离开了。
    但就算是少了一个人，小房间里的傅凛南也怎么安静不下来。
    “水苏、水苏，为什么这么傻，把自己的命都丢了？”
    “水苏，怪我，如果我一直坚持不放你走，你就不会落得这样的解决了。”
    “水苏，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报仇的。我活着，就是为了你，为了给你报仇。我的这条命，都是你的……”
    “凛南、凛南，你怎么了？”
    “凛南，你怎么了啊？”
    叶水苏是在深夜里被惊醒来的。
    当时她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她的四周，似乎都变得有些不安宁。
    于是她睁眼，就看到身旁的傅凛南已经流了一身的冷汗。
    傅凛南还是那样英俊又霸气的模样，但他此时薄唇轻抿，哪怕眼眸紧闭，整个人也透出了一种肃杀的杀意，当时就把叶水苏吓了一跳。
    接着，叶水苏就听到傅凛南悲伤地呓语，说什么“她死了”、“他会为她报仇”、“他这条命都是她的”之类的话。
    当时，叶水苏莫名地就惊了惊。
    傅凛南怎么会说她死了？还说要帮她报仇？
    怎么傅凛南所表现的一切，都是那么地真实？
    难道，傅凛南想起了前世？
    只有前世，她才死了啊！
    此时，看着傅凛南不停冷汗直流、睡梦中也怒火滔天的样子，她却来不及想太多。
    只是不停地呼唤着他，希望他从那场噩梦中醒来：“凛南、凛南，你怎么了？你醒醒！”
    不管是在做梦也好，还是想到了前世也好，前世，那不就是一场噩梦么？
    叶水苏的声音，却没有唤醒傅凛南。
    傅凛南依然还是陷在了深深的“噩梦”中。
    这个时候，他已经不再是以一个旁观者的姿态在梦中了。
    而是真正地进入了“梦中”的他的身。
    他能真切地体会到他的所有悲、所有痛、所有恨、所有怒，以及，至始至终，从未改变过的，所有爱……
    在看到叶水苏被煮熟的尸块后，傅凛南在当时并没有将怒火以任何方式发泄出来。
    他任由无尽的悲伤在他的心底蔓延着。
    在之后，他一点一点地，亲自还原了叶水苏的尸体，那一针一线，亲自缝在叶水苏的尸身之上，倒是让他的女孩以一种惨烈的方式重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他给叶水苏梳头，打扮，对着他笑，也希望她对他笑……
    这所有的一切，他从前，也强迫对她做过。
    从前的时候，她没有对他笑过，现在，哪怕摆着的笑，没一会就自己消失了，也只能是他自己骗自己而已。
    他抱着叶水苏的尸体浑浑噩噩地过了几天。
    终于在一个晴天的时候，他带着叶水苏的尸体去火化了。
    然后，他存了一些骨灰放进了叶水苏小时候送给他的玻璃瓶里，用一个绳子打了死结，挂在脖子上，用不摘下。
    剩下的骨灰，他送入了江水中，让她的骨灰，代替她自由自在，无忧无虑……
    再之后，他的怒火彻底爆发了。
    也可以说，是带着麻木的怒火。
    毕竟他的心中，无时无刻，所充盈着的，都是失去了叶水苏的痛而已。
    那样的痛，痛彻着他的每一寸肌肤，充盈得太多了，就使人麻木了。
    可，每每想起叶水苏的惨死，他的怒火，还是有的。
    于是，他以霹雳手段拿回了傅氏，又抓了傅晟，一点一点地剜了傅晟的血肉，又往他的伤口上洒让他痛苦的药，让他每时每刻承受痛苦，直到最后身体只剩下几个必要的器官了才死去。
    他又剥了夏思涵、夏莹、叶宏他们的皮，让他们惨死，把他们的尸体喂狗。
    所有跟叶水苏有仇的人，他全都报复了。
    可是，叶水苏却回不来了。
    “凛南、凛南！”
    耳边似乎传来了叶水苏的声音。
    傅凛南赤红着眼，就看到了叶水苏在他的面前。
    虽然脸上泛着着急，但是她是那样的完好无损。
    “水苏……”
    傅凛南唤。伸手将叶水苏抱进了怀中，轻轻的，生怕将叶水苏碰坏了一样。
    “凛南，你怎么了？你做噩梦了吗？”
    叶水苏在傅凛南的怀中，娇软娇软的，触感那样的真实，声音那样的好听、真实，身上的气息那样的好闻、真实……
    她的所有的一切，都还是完好的模样。
    那一刹那间，现在所有的一切，还有他在梦中看到的一切，似乎都融合在了一起。
    幸好啊，叶水苏还在，还在他的怀中。
    “凛南……”
    叶水苏又唤。
    傅凛南又将叶水苏抱得紧了紧，但还是轻轻的，生怕将叶水苏抱坏了一样。
    “水苏，睡觉吧，我没事，只是做了个噩梦。”
    此时，窗外的天际似乎已经翻起鱼肚白了。
    天还是暗的，但还是有淡淡的光洒了出来。
    傅凛南说完，就闭上了眼睛。
    他的神色冷冽，似乎没有什么表情，让人看不出来他在想些什么，但他紧抿的薄唇，似乎太过于生硬。
    叶水苏见傅凛南闭上了眼睛，似乎在睡觉。
    她便也不再多说些什么。
    傅凛南的胸膛很炙热，叶水苏在他的怀抱中，可以很清楚地感觉到其中传出来的温度。
    只是噩梦吗？
    怎么傅凛南在睡梦中说出来的梦话，那么奇怪？
    叶水苏总觉得一颗心突突地跳，还想问傅凛南些什么，但身下的傅凛南已经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叶水苏便也趴在傅凛南的胸膛，闭上了眼睛。
    久久的，她似乎睡了过去，但也睡得并不安稳。
    还是清晨，但天已经完全亮了。
    叶水苏醒了过来。
    一抬眸，就看到傅凛南此时也睁开了眼睛，一双深邃的眸子，就在看着她。
    “醒来了？”傅凛南道，声音低沉而又沙哑，他抱着叶水苏的手，依然是颇为轻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