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有客人，初一有客人，今天是破五，还有客人。这家人还是香饽饽呢！”看着对面又有人敲门，邻居的老太太在满眼看了看，话里话外酸溜溜的。
    她和老伴生活多年，儿子在外地，女儿在国外。这个春节冷冷清清两个人，因为生活仔细，年货都没有买太多，每次听见敲门声，她都以为是儿子回来看她了。
    但，每次都是听错。
    都是对门来客。
    她怎么能心情好了呢？
    老太说完，看了饭桌另一端的老伴儿一眼，一脸的嫌弃。
    老头子80岁了，脑血栓后遗症，拿勺子的手还在颤抖。
    “跟你说你也是听不懂，对牛弹琴。”老太胸中郁结，“啪”把筷子拍在桌子上，转身回了卧室。
    老头子则还在艰难地把碗里的丸子用勺子舀起来，小心翼翼地送到嘴里。
    颤颤巍巍地咀嚼着，一脸满足。开心得像个孩子。
    如此吃完了一碗丸子汤，他的前襟滴满了汤汁，好在终于吃饱了。
    远在国外的女儿这时打视频通话过来。
    “爸爸，我妈怎么又不管你啊？”女儿60岁，在国外带自己的外孙，实在照顾不到自己的老夫老母。就在家里装了摄像头，实时可以看见家里的一举一动。
    老头子笑得跟个孩子一样：“我能行，能行......”
    聊了一会儿，女儿那边小孩子在叫她了，不得不挂断。老头子站起身，颤颤巍巍地走到书房，关上门。
    饭后，妻子睡觉，他都要看一会儿书的。
    门轻轻反锁之后，这个左腿不遂口齿不清的老人，迅速挺直了腰杆。蜷着的拳头舒展开，晃了晃僵硬的脖子。
    这时，一个身穿运动装的年轻人从博古架后闪出来，毕恭毕敬地站在他面前。
    “对面又来人了？”老人声音苍劲低沉，哪儿还有口齿不清的样子。
    “是，好像是，小木匠的孙子来了。”
    老人点了点头，冷笑道：
    “他还是真是怕死，这么快就找来了。就算他找有什么用？我听说那李谨圣身受重伤，道行被海怪给夺了。他还能救小木匠一命不成？”
    年轻人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
    “您还是不要轻敌，对门那家，连个小丫头不是凡俗之辈。今天听刘大妈说，小丫头的徒弟种出了反季的花，这家人，处处透着蹊跷。”
    老头闭上眼睛想了想，点点头：
    “消息不是说，李谨圣来的时候已经快被夺舍了，那海妖就住在他肚子里，现在怎么没了动静？”
    年轻脸色古怪地说：
    “刚才，他们一家人正在吃铁板鱿鱼......”
    老头子一愣，随即明白了什么。哈哈大笑起来。
    “还真是不能小瞧了他们，呵呵呵......不枉我想方设法盯了这几个月。你过来，我给你交代点儿事......”
    ......
    “李先生，我是钱二姐的儿子，我的小姨钱三妹，您是见过的。也是您救了她。我的爷爷，就是当年那个小木匠。
    我的姥姥常常托梦给我，让我一家吃喝丰足供奉您。但是我知道您在京都有更好的生活，不可能来榕城。哦对了，我是江乙榕城分公司的一名员工。
    所以我爷爷自作主张，给您立了生祠。时时刻刻期盼着您长命百岁。”小卷毛兰花指一翘，自报家门。
    怡宝扑哧一声笑了。
    “我说叔叔，您怎么阳刚之气有点儿弱呀，哈哈......”
    李金生瞪了她一眼，“你怎么能拿这种事来调侃呢？”
    怡宝吐了吐舌头，跑开了。
    “你的阳元少了一半，是不是小时候踩过出殡棺？”李金生有些纳闷。
    小卷毛男子一愣，没想到李先生一下子就猜到了。
    “我不是有意的，就是邻居婶子的......”李金生做了个停的手势：“你不用说了。我懂了。这样，你说说你的来意吧，我一并给你解决。”
    小卷毛接着上一个话题说道：“我叫清竹，我爷爷是远近闻名的木匠。我家里就是靠木匠起家。但是最近的木头，却频繁出事。”
    “先是销售部的经理疯魔了，离职以后据说在家里也不怎么好。然后就是我爷爷现在也疯魔了。”
    “怎么个疯魔法儿？”
    “就是吃生肉，不出门，不让点灯，关键是不剪指甲，半夜嚎叫得左邻右舍都觉得瘆得慌。但是我爷爷是一阵一阵的，不完全是每时每刻......
    据说那个离职的那位经理就不是了，他每天如此，还咬死了家里的狗。”
    “这种情况有多久了？”李金生已经基本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有半年多了。一直没有人敢给爷爷看病。我得知您来了榕城，我一定要来拜访您，一是请您去生祠看看，二是希望您出手给我爷爷看看。”
    李金生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我恐怕不行。”
    他把怡宝喊出来：
    “这是我的孙女，怡宝，这件事我会让她去办。你爷爷这个情况，需要在每月的十五才有机会破解。而我，必须马上离开了。”
    怡宝大叫一声：
    “你说过我开学了你才走的！”
    李金生伸出手，手上第三颗菩提忽然干瘪变小。
    怡宝看着，脸刷地白了。
    “难道是大哥出事了？”
    李金生点点头：“我还不知道小祐的位置，现在我必须马上走。耽搁久了，我实在不放心。这里就交给你了，李爷爷相信宝贝可以的。”
    清竹小卷毛打量着这个五六岁样子的小丫头，心里犯了嘀咕。
    “李先生，这小姑娘......能行吗？”
    怡宝把眼一横，冷冷道：
    “切，你最好相信我能行，说不定我一高兴，把你的阳元给你抢回来，你就不用娘丽娘气的了。”
    ......
    李金生在初七这一天，离开了榕城。
    怡宝哭成了小泪人。
    一次次的告别。
    实在让人难以接受。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
    正月十五元宵节。
    繁华步行街开始闹花灯。
    怡宝却没心情去闲逛玩耍。
    明天李爷爷就走了。她也要去上学了。
    今晚她全副武装，赴校长之约，小孔开车2个小时，来到榕城的一个边县。
    今天小卷毛也会把老爷爷接到这边来。
    “房子真好看，农村也是家家户户是别墅，这么豪华的房子放在京都，两千万都下不来。”
    话音刚落，从三楼窗户里“噗啦”一声飞出一只巨大的活物，怪叫一声，冲入夜空，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