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朝臣颔首道：“不用了，我那儿还有几封书信等着处理，若是耽误了时辰，只怕太傅大人又要生气了，朝臣告退。”
    汪承德见他转身就走，心里顿时有些不舒坦。
    清荷是他的亲生女儿，不管清荷曾经做过什么，他的心都是向着她的。
    而沈朝臣又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他沈家养的一条狗罢了，也敢对他的女儿甩脸色。
    若不是看他对汪家还有用，他早就让人废了沈朝臣了！
    汪清荷见汪承德生气，笑着安抚道：“爹爹，女儿没关系的，我毕竟伤过朝臣哥哥的心，他一直都不肯原谅我，也在情理之中。”
    “什么情理之中，你是什么身份，他又是什么身份，能攀上我汪家，本就是他上辈子积德了！”汪承德没好气道。
    汪清荷摇头轻笑一声，接着说：“爹爹也别怪他，如今沈家出了大事，我想他也是心情不好，所以才会如此吧，方才过来的时候，我还瞧见沈大人来找他了呢！”
    汪承德疑惑道：“你是说沈水北来过了？”
    汪清荷轻轻点头，“对啊，父亲难道还不知道吗？”
    汪承德凝神想想，随后道：“大概是门房那边直接去找沈朝臣了吧，沈水北来找沈朝臣，必定是想要他出面救沈秋珩，这不关咱们的事儿，倒也不必放在心上。”
    “父亲此言差矣，此事恐怕就关咱们汪家的事儿呢！”
    汪清荷话锋一转，神色渐渐变得慎重起来。
    “沈大人又不是傻子，岂会不知道沈朝臣在京中的本事，他自己都没能力救出沈秋珩，更何况是无权无势的沈朝臣？而他之所以来找沈朝臣帮忙，也无非是想让沈朝臣出面说动我们汪家出手救人罢了。”
    汪承德拧眉道：“既然如此，那他刚刚为何不说？”
    汪清荷笑道：“我想他应该是有自己的考量吧？沈朝臣固然聪明，但为人刚正不阿，最注重律法纲常，在他看来，沈秋珩给韩少恭偿命，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所以在他心里，沈秋珩根本就不值得救。”
    “但那毕竟是他的同族兄弟！”
    汪承德的眉峰拧得更深了，显然不赞同沈朝臣的看法。
    汪清荷却反问道：“那在父亲看来，沈秋珩究竟值不值得一救？”
    “这……”
    汪承德突然犹豫了。
    “我对沈秋珩了解的不多，不过听闻此人也是个有才能的，大皇子很赏识他，一直想将他拉入麾下，只是沈家的门第毕竟太低了，也不知道沈秋珩自己怎么想的，竟然跑到外地做了个无名小官，这下彻底让大皇子打消了念头。”
    汪清荷闻言皱眉，“那父亲的意思是，我们没必要救沈秋珩？”
    汪承德不答反问：“荷儿自己的看法呢？”
    “我觉得可以一救。”
    汪清荷毫不犹豫地回了一句，接着又往下说。
    “我对沈秋珩的了解虽然不多，不过此人诡计多端，可以一用。
    女儿不瞒爹爹，先前用龙袍陷害裴寂的法子就是沈秋珩想出来的，虽然最后失败了，但通过这件事也足以看出沈秋珩的谋略。
    只要他能沉下心来，总有一天一定会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打败裴寂，或许，现在就是一个机会。”
    汪承德凝神听着，反而听不明白了。
    “什么机会？难不成沈秋珩杀死韩少恭这事儿还有什么隐情？”
    汪清荷抿唇道：“女儿如今还不敢确定，不过我的直觉告诉我，此事一定和裴寂脱不开干系。父亲细想，以沈秋珩的智谋，倘若他今日真是被裴寂算计的，他怎么可能会善罢甘休？所以我们一定要救他出来！”
    汪承德闻言，脸上的神色越来越慎重，显然是把她的话听进去了。
    “其实救他也不是不行，毕竟徐有成是我们汪家的人，只要在证据上动点手脚，最后顶多让沈秋珩在狱中吃一些苦头。”
    汪清荷激动道：“那父亲可是答应救沈秋珩了？”
    汪承德笑道：“我答应没用，一切还要等你爷爷从宫里回来，同他商议过后再做决定。不过你如此在意沈秋珩的性命，难道单单只是因为他胸有城府这么简单？”
    “不然还能是因为什么？女儿纯粹只是想为咱们汪家再添一个能干之才罢了。”汪清荷一本正经道。
    汪承德见她也不像是在说谎，笑着摸摸她的头，嘴上倒没再说什么。
    临近傍晚时分，汪道远终于从宫里回来了。
    也不知汪承德同他说了什么，没过一会儿，汪家便有人出去把徐有成请进了府里。
    汪家这点动静自然没有瞒过裴寂的眼睛，只是沈念安知道的时候，心里多少有些意外罢了。
    “沈秋珩的案子是徐尚书在审的，而沈水北今日才去过汪家，汪太傅傍晚就把徐尚书请了过去，难不成是听信了沈水北的话，打算把沈秋珩救出来了？”
    裴寂点头道：“不无这种可能，不过说动汪家的并不是沈水北，毕竟他今天连汪家的大门都没进去。”
    沈念安撇嘴道：“我知道他去找了沈朝臣，但我没想到沈朝臣竟然会答应帮忙。”
    “不是他。”
    裴寂凝眉望向她，眼神中透露着几分坚定。
    “从中帮沈水北说话的人，绝对不是沈朝臣。”
    “你怎么这么笃定？”
    沈念安心里其实也是不相信的。
    她和沈朝臣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感情深厚，所以沈朝臣的性子，她最了解不过。
    刚刚也是故意那么说的，好提醒裴寂查一下罢了。
    万一沈朝臣真的一步走错了，裴寂也能及时把他拉回来，没想到裴寂一眼就看出来了。
    这人真是神了，怎么什么事儿都料得这么准呢。
    “难道沈水北会去找沈朝臣，也是你意料之中的事？”
    裴寂摇头，“我想过他会去汪家，但我没想过他会蠢到直接去找沈朝臣，看来他对你们兄妹二人还是不够了解，以沈朝臣公正无私的性子，怎么可能会救沈秋珩。”
    沈念安皱眉道：“那现在该怎么办？万一汪家真的出面，岂不让事态变得更麻烦了？”
    裴寂启唇笑道：“汪家出面不是更好吗？我正愁找不到他们的把柄，利用职权捏造证据，甚至试图为囚犯脱罪，若是传扬出去，你想世人会如何看待汪家？而皇上到时又会是什么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