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善在心里这样反驳着。
    他眨着几乎成了一条缝的眼晴，明明就算睁着也看不清前方，仰躺在地上，看着天空，黑压压的一片，转而渐渐变亮，黑云像是被风吹跑了，太阳重新照耀着大地，风也不在急躁而是徐徐的吹着。
    好温暖。
    身体被被阳光照耀着的感觉，夹杂着香草味道的风抚面而过，上善的心情也舒缓了不少。
    有多久没有像这样什么都不想的躺在草地上，惬意的感受着的阳光，闻着花香，听着不远处枝头上的鸟儿鸣叫。
    自从族人被冠以莫须有的罪名而被天庭铲除后，自己就满脑子想的都是报仇，如何才能报仇，怎样报仇？
    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整日研究那些幻术，练习，练习，没日没夜的不断的练习，直到可以完全掌握之后，再练习下一个术式，然后招兵买马，无论是厉害的妖怪还是弱小的妖怪，只要投奔他就不会拒绝，以实现他们的愿望为条件，让他们为自己做各种各样的事，弱小的妖怪就加以锻炼，接着做着向天庭报仇的计划和准备。
    直到今天，他已经筹划了近一千年，后来听说四千年前有一位妖王非常厉害，他便想要将那位妖王也拉到自己的阵营里来，只要有了妖王，那么就会有更多有妖怪来投奔自己，到那个时候，他就可以全面向天庭进攻了。
    计划明明很完美的，但是现在却……
    失败了啊。
    功亏一篑了。
    是哪里出了问题？
    不该妄想得到妖玉吗？
    还是不该试图拉拢妖王？
    “太让我失望了。”声音再次响起，将上善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如果你死了的话，说不定我会承认你。”那个声音这样说着。
    但是上善却摇了摇头，苦笑着。
    我还不能死，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完，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去做。
    这些话他并没有说出来，但是正俯视着上善的妖玉却读懂了他的内心，哼了一声后，对上善说道：“所以说你的觉悟还远远不够。”
    上善不解的看着妖玉，问道：“为什么……会这么说？为了报仇，我已经……舍弃了一切。”
    “但是你始终没有舍弃自己的生命。”
    “……”无法反驳，因为他觉得如果连命都没了的话，还谈什么报仇？
    “这样的你无法战胜任何人，把自己的生命看的比报仇还要重要，比自己的家人，自己的族人还要重要，这样的人，并不是为了替家人，替族人报仇，而是想要拯救自己。”
    “……”
    “为什么没有在家人被杀之前就有足够的力量来救他们？为什么所有人都死了而自己却活着？内疚的心情折磨着你，使你不得不去报仇，你是不是认为，只要报了仇，就会踏实很多，就算是偿还了自己对族人们的亏欠？”
    “不……”上善想要辩解，但是妖玉却打断了他的话。
    “你只是不想承认自己的懦弱，胆小，想用复仇来掩饰这一切，但是那是没用的，你的复仇不会成功，因为你太懦弱，太胆小，而且不敢正视这样的自己！”
    “你胡说！”
    “无法牺牲自己的人，是无法拯救任何人的，包括你自己。”
    “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又是怎样？你那懦弱的心已经让你如此不堪一击了，你根本胜不了任何人，烛阴？相柳？傲玥？你以为你能赢得了他们吗？”
    “如果是一对一的话，我肯定能赢的。”上善如此坚信着。
    “所以说你……是无法战胜任何人的啊……”妖玉说着露出了惋惜的神情。
    第156章 集合起来的旧部
    南方，在与上善所在的宅邸相隔两座山之外，那里是广阔的平原，一个个木制的房子罗列着，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村庄，但是那个村庄并没有正式的名字，住在村子里的人们称之为“狐村”，他们并不常出去，也不见外面的人进来，就像是一个独立在另一个空间里的个体一样。
    而就在最近，那里的人们开始频繁的外出，但依日，没有人注意到这一点，就算路过了这村子，也不见有人朝那时走，或是出于好奇而去看看村子里究竟有什么。
    傲昱站在村子的入口抬头看着天，然后眯起了眼睛，湛蓝的天空，缓缓飘着几朵形状各异且不断变化着的白云，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又舒展开来，“看来已经不行了，本以为还能支持的更久一点。”他这样说着，将双手面对着空无一物的前方，然后嘴里念念有词的念叨着一段咒语，而随着咒语的念出，他的身体也开始泛起了金色的光，然而光芒从手中过度到本是什么都没有前方，形成了一个圆，而被这个圆包围着的便是那个狐村。
    告一段落后，傲昱收回了手，长舒了一口气，从入口处进了村子。
    村子与普通的村子没有区别，连生活在这里的人也没有，至少看上去是这样的，但是只有生活在这里的村民才知道，他们并不是普通的人类，而是妖怪。
    而他们所生活的村子，也因为被傲昱的结界包围着而不被外人所发现，也许这就是这个村子屹立在此六百年也不被发现的原因。
    “诶？傲、傲昱回来了！！”一个年轻的一点妖怪看到走进去的傲昱，不禁惊喜的大喊着。
    “傲昱回来啦！”在那附近的妖怪听到他那么喊，也走了出来，看到傲昱，笑着走上前欢迎着傲昱。
    “欢迎回来，傲昱。”
    “傲昱，欢迎回来。”
    接着，有大量的妖怪……虽然是妖怪但是却有着人类的外表的妖怪们陆续了都走了出来，将傲昱团团围住。
    更有的妖怪甚至在家里化好妆，抹好粉，才故作羞答答地，学着人类女人见到心上人时的娇羞样走出来，见到傲昱后，却因为不能上前，便一下子暴露了本性，拼命似的往前挤，但却始终到不了最前面。
    对于这些热情欢迎自己的伙伴们，傲昱微笑着朝他们问好，然后进了一间属于他的房子，进了大厅后，只有十个人跟着进了去，并分开两侧坐下，其他人便都自觉的站在门外。
    傲昱坐在最前面，左右看了看，见所有人都到齐了，这才开口说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辛苦大家了。”
    坐在左手边最前面的男子恭恭敬敬的对傲昱说道：“那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傲昱笑着点了点头，虽然与他们相遇不过几百年，但是却和他们有着相同的目标，而因此，傲昱也感觉到自己是何其幸运，能够遇到这些人，而这些人也愿意帮助自己。
    “这三百多年都没见你回来，是干什么去了？”这句话是坐在右手边的粗犷的男人说的，他留着大把的络腮胡子，眼睛瞪的溜圆，身材也比其他人要高上许多，而他坐的也是专门为他准备的特大号的椅子。
    “大胡子，傲昱没来，肯定是有重要的事在忙。”刚才说话子的看着这个叫作大胡子的男人，说道。
    “乌鸦，不是你他妈的天天问傲昱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来，念叨的老子的耳朵都起了茧子。”为了配合自己说的话，大胡子还故意做出了掏耳朵的动作。
    “……”不知道大胡子突然说出这件事，乌鸦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但是却无法反驳。
    “我在做准备的工作，说起来，计划，已经开始了是吗？”傲昱笑着打断了他们的争执，问道。
    “没错，已经开始了！”坐在乌鸦旁边的无尾蝎点了点头，然后用有些担忧的表情看着傲昱。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傲昱看着说话办事向来爽快的无尾蝎，好奇的问道。
    “啊、不……只是……”无尾蝎欲言又止，然后看了看其他在座的人，见他们也看向自己，像是在说“一切都交给你了！”似的，无尾蝎抿了抿唇，然后下定了决心一样的表情站了起来，直直的盯着傲昱，说道：“我们都知道了，你为了转移雪狐族人，把自己关了三百多年，这是我在前些日子遇到一个叫文彬的雪狐时才知道的，不过他当时受了伤，我把他送到雪狐村后，他就说什么也不让我再送了。你到底在做什么？”
    傲昱闻言，笑了笑，原来刚才大胡子问那句话，是想要问这个，而且，正是因为他们知道了我把雪狐族人都转移了才会这么担心吧。
    “大家请听我说。”傲昱想了想，站了起来，敛去了脸上的笑容，换上的是一副严肃的表情，他看着坐在两侧的十人，说道：“你们都是我大哥的旧部，成为他不成器的弟弟，能遇到你们，能和你们一同共事是我的荣幸。”
    “说实话，当年大哥离开的雪狐村的时候，我并不理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明明是一族之王，却舍弃了王位，只愿做一个山头的小王，后来我偷偷的溜出去，想去找大哥，这才知道，原来大哥是这么的厉害，他可以集结数万的妖怪，并君临众妖之上，和你们把酒言欢，夜夜笙歌，从那时起，我就羡慕着大哥，可以拥有你们这群好伙伴，好兄弟。”傲昱说着，脸上的神情忽然由羡慕变成了悲伤。
    “可是，好景不长，大哥为了一个神仙而堕入了地狱，你们也各奔了东西，可是，我想保护大哥想要保护的东西，无论是雪狐村，还是你们，但是我知道我一个人力量太薄弱了，跟本无法做到任何事，甚至，或许有一天我连雪狐村都保护不了，所以……所以我就想，如果可以将大哥救出来就好了。这样话，为了他而聚集在一起的妖怪们将再一次聚集起来，这样不仅连你们，连雪狐村也可以保护住了。”
    “然而要救出大哥何其难，这相当于是违抗了天庭的命令，那些神仙一定不会放过我们的，而就在我孤立无援的时候，你们渐渐的聚集在了我的身边，就像是聚集在大哥身边一样，我非常的高兴，非常的开心，不禁开始想，啊，也许真的可行，救出大哥并不是遥不可及的愿望，只要有了他们的话，一定可以做到的。”而且你们也并没有让我失望，大家都在为救出大哥而努力着。
    傲昱说着握住了椅子的扶手，并且越握越紧，仿佛要将扶手捏碎似的，痛苦的表情挥之不去，“计划的越完善，我就越来越害怕，然后我意识到，不能把毫不知情的雪狐族人也牵扯进来，于是我就和文彬演了一场戏，让他背负起整个雪狐族，放逐了我的妹妹，并且我主动要求留在在雪狐村的王宫中，让他把我锁起来。”傲昱苦笑了下，深吸了口气，继续说道：“也许我是在害怕吧，害怕自己会忍受不了几百年的孤独，害怕自己会从那个地方离开，而坏了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