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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性_分节阅读_42

      贺明月长叹一声:“寄居蟹有海葵,鳄鱼有鸟,茑萝有松,明月却蒙尘。”瘫沙发上,“明、月、蒙、尘。”
    “不蒙尘啦。”唐施安慰道,“明月烨烨,黑松石铭,山色无声。多美呀。”
    贺明月看着她:“现作的?”
    唐施摸摸鼻子,不甚好意思:“嗯。”
    贺明月叹气更厉害,枉她还是学词的。当下不服,道:“来,斗词。”
    这转折???
    贺明月瞪着她,唐施看着她。
    半晌。
    “好啊。”唐施笑道,本科时代的乐趣重新回来了,“写什么?”
    贺明月眼睛随处转了转,看到唐施桌上有一套秦淮河的明信片,道:“写秦淮吧,词牌自选。”
    半个小时后。
    贺明月写的《菩萨蛮》:
    “软花青叶风吹瓦,浸檐角殷霞如蜡。忽梦痴秦淮,重心思沉埋。
    盼飞飞雁雀,装却沉沉倔。谁此地今年,默如秋夜天。”
    唐施写的《蝶恋花》:
    “淮水边眉楼夜畔。十里红灯,薄幸千金还。自古陈妃殃战乱,无人记柳侠忠胆。
    又叹孤兰多旧憾。舌刺佛书,不寄梅郎馆。惟小宛成心上愿,古今谁配桃花扇?”
    高下立见。
    贺明月指着她:“你、你、你……”真真气死个人。
    罗院长的话忽而又响在耳边:“懒、懒、懒,有事没事多琢磨琢磨,你虽是研究词的,不必会写,但学着写写,好处多得很!总有一天要后悔!”
    她现在好后悔!
    她居然被一个研究曲的给比下去了!
    既生施,何生月,我死也!
    唐施笑道:“好啦,你别这样。胜在题材。你若不是说写秦淮,指不定写成什么样呢。”
    贺明月知道她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也就顺势下来了:“哦。”表情木然。
    《桃花扇》虽不算元戏剧,但也是四大名剧之一,唐施对其极其熟悉,说是烂熟于心也不为过。贺明月说写“秦淮”,唐施便从秦淮八艳着手,句句用典,八艳逸事都包含其中,《蝶恋花》巧胜。
    贺明月头一次来唐施住的地方,自然好奇,二人又同是中文系,对书的喜爱自是超过其他,两个人在书房呆了一下午,随手一本书,两个人都能说出一二,探讨交流,很是轻松。
    当贺明月又一次拿起一本诗集的时候,落下一页信箴,是唐施手写的一首五言诗,贺明月读了,印象里不曾读过,问道:“自己作的?”心里想道:会诗会词会曲,简直就是从古文化里走出来的女子。
    唐施点点头。
    又见第三句第三字被红笔画圈,对对平仄,发现平仄不对,唐施道:“一直不知道该换什么字。”
    诗名《丙申年乙未月雨》,也便是今年七月:“亭午青荷气,黄昏落雨声。湖风濯素月,一梦一天明。”
    贺明月再读了一遍,摊手:“辣鸡如我,也不会。”词看了,诗读了,想到曲,贺明月问道:“诗和词你该是都学得挺好,为什么就选了曲?”曲豪辣灏烂,奔放痛快,倒是和唐施自身气质不是很符。
    “或许是没有的,就更喜欢罢。”唐施道,“快人情者,毋过于曲;冲口而出,倾斜无遗。显豁浅白,极情尽致。大概是这样。”想来唐施性格里也是有不安分的东西在的。
    贺明月倒是很能理解。毕竟词多委婉,她却不是一个爱委婉的人。
    这首诗闲适清爽,万物明澈,一丝烦恼也无,贺明月笑道:“刚谈恋爱便是这样,又轻又快乐,可以‘一梦一天明’,过不了多久便不会了。”
    贺明月猜到这是唐施和祁白严在一起后写的,唐施莫名羞耻,闻言晕乎乎道:“为什么?”
    贺明月凑近了,一脸鬼畜样子,“因为——没时间梦啊。”
    唐施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后脸蛋通红,推着贺明月往外走,“贺司机,回你的驾驶室去。”真是再也不想和她说诗了。
    两个人打闹间唐施电话响了,一看,竟是祁白严的视频通话。
    说曹操曹操到,贺明月笑一声,自觉往客厅走,“可别一聊一天明啊,宝宝还等着吃饭呢。”
    唐施红着脸按了“接受”。
    祁白严看着一接电话就害羞得不行的唐施心中讶异,这可没有过。自是不知道刚刚小姑娘才被老司机调戏,见了另一位当事人,心中难以面对。
    唐施看看时间,那边该是早上快九点,问:“今天没有研讨会吗?”
    “嗯。”祁白严道,“今天结束。”
    结束了,意味着祁白严要回来了。唐施欢喜,问:“什么时候的飞机?”
    “明早十点到。”
    唐施控制不住,“我能来接机吗?”
    祁白严笑,“为什么使用问句?”
    “有人接机了怎么办?问问总是好的。”
    “没有。”
    唐施抿唇,“那我来接。”
    “好。”
    “好”字刚落,一个人突然冲进来,冲着手机里的祁白严笑眯眯道:“surprise!”
    “贺老师?”
    手机里突然出现六张碟片,一手三张,把镜头挡了个完全。却听那头唐施又急又羞的叫声:“贺明月!”
    镜头晃动得厉害。
    祁白严如何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想到唐施可能会看这些东西,心中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感觉。既不想她看,担心她看,又觉得作为成年人,应该看,好像又想她看,但却不知如何面对她看。
    贺明月挣扎着再次让碟片强势出镜一次,被看着柔柔弱弱的唐施武力镇压,阵地失守,只好对着镜头道:“为了唐妹妹的终身幸福,贺姐姐我也是愁白了头发。此六张乃我贺明月多年收藏,确为心头宝,爱护有加,从不示人。今日为你二人终生计,忍痛割爱,万望珍重使用,方不负吾一片苦心。”
    言罢护着心头宝急流勇退,留下两个人万籁俱寂。
    唐施真的是尴尬到死,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去与贺小妮子同归于尽。
    天啊,怎么能在祁先生面前说这样的话!她现在怎么办!
    “我……”
    “唐施。”祁白严一叫她全名就是要训诫了,唐施忐忑地看着他。
    “不许看。”在绝大多数时候,祁白严不用“不许”“不准”“不可以”这样的词对任何一个人,这是一种对别人的命令,对诉求的他与性禁止,祁白严的教养和性格不许他这样做,他没有这个权利。在这件事上,他同样没有此种权利。唐施作为一个成年人,有权利选择看与不看,他不该置喙。
    但是,他控制不了。她是他的女孩,于性一方面,是纯白的,每一笔都是他画上的。
    每一笔也该他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