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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星彩_分节阅读_31

      但话又说回来,王四娘想嫁沈家二公子,还不是得费尽心思去沈彻面前去加深印象。所以凡事也须得用心。
    纪澄是没有觉得委屈的,她看着柳叶儿道:“别说榆钱儿了,不过这话私底下说说也就罢了,以后榆钱儿你可得多长个心眼儿。”
    榆钱儿忙地点头,又替纪澄抱怨道:“我也知道姑娘委屈,在咱们晋地时,有老爷太太做主,以姑娘的才貌哪家不想同咱们攀亲。就是那谭家公子不也变着方儿地找姑娘说话么?这京城的人眼睛都长到天上去了,我瞧着那些姑娘谁也比不上姑娘你。”
    纪澄忍不住一笑,也不怪她疼榆钱儿,这小丫头溜须拍马的功夫可是一绝。“我不委屈,心有所求,不敢言委屈。你们的心态也得变一变,这里是京师,不是晋地了。咱们在晋地是鸡头,到了这儿就是凤尾了,我也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自己的身份自己得认清楚。若是一心守在家里等长辈做主,只怕这辈子也就是任人鱼肉的份儿。”
    柳叶儿道:“姑太太那边真是没法儿了么,姑娘?”
    纪澄道:“姑母另有她的打算,寄望她是不成的。其实这也没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未必是好。定亲时连对方究竟是个什么人都不知道,稀里糊涂嫁过去,过得好的有几人?好些姑娘年纪轻轻就去了。我如今这般反而是好,爹爹让我自己择婿,我且可以好好观量他们的品行,将来的日子才能好过。”
    榆钱儿一听,可不就是这个理么?而柳叶儿心里却依然觉得纪澄有些委屈,这些话是说来安慰她们的。柳叶儿觉得纪澄还是不该主动同那些男子说话,显得有些不庄重。
    纪澄又道:“你们也是如此。若是等着我改日给你们指夫婿,可保不准是不是个麻脸汉子,若是瞧着有那不错的,也可同我言语,我定然为你们做主的。”
    “姑娘!”柳叶儿的脸红了,受不地转过头去,“姑娘不该说这些话。”
    纪澄同榆钱儿相视一笑,榆钱儿道:“我都听姑娘的。”
    柳叶儿气呼呼地道:“就你脸皮厚、不害臊。”
    榆钱儿鼓起腮帮子道:“我就不害臊,你害臊,将来嫁给□□子去吧。”
    柳叶儿气得拿手去拧榆钱儿的脸,“你个作死的小蹄子。”
    纪澄笑着在一旁看她们嬉闹,心思却已经转到齐正身上了。现如今还看不全齐正的性格,但眼瞧着各方面都是不错的,若是有上进心,那便大好了。纪澄寻思她即使捧不出个一品官来,有纪家的财力做后盾,三品官还是可以到手的。
    纪澄显然没发现她这小小年纪,思考起自己未来的夫婿时居然一点儿脸红害羞的意思都没有。
    在纪澄心里未来都是利益铺就的路,她用纪家的财力和自己的辅助换得夫婿的飞黄腾达和照应,这不过是利益交换,她早已习惯了这种模式。
    马车驶入沈府的角门,在众人毫无察觉之下一道人影从马车下方一闪而出,没入了屋宇之中。
    纪澄也压根儿没想到她们私底下的话在马车上都被人听了去,这也实属巧合,谁也不会有事没事钻小姑娘的马车下去偷听。
    累了一天,纪澄晚上早早儿就准备休息晚上。
    柳叶儿在屋里伺候纪澄梳头发,纪澄每晚都要梳几百下头的。梳头用的是特制的梳子,梳齿大而多,木头也是特别找的香木,这保养头发的法子是纪澄的母亲云娘教的。
    云娘当年那豆腐西施的名头可不是白叫的,即使到如今这个岁数依然美貌动人,而且秀发堆云,如瀑似缎,之所以对纪青的吸引力下降不过是因为新鲜感过去了。
    纪澄对着镜子正拿犀角梳梳发尾时,不知跑哪儿野去了的榆钱儿兴匆匆地就跑了进来,柳叶儿停下手里的梳子指着榆钱儿道:“做什么去了?刚才想叫你找咱们开春制的乌发膏,到处都找不见人。”
    榆钱儿耸了耸肩嘻嘻笑道:“刚才我同老祖宗屋里的娟儿、缎儿玩儿去了。”
    纪澄闻言看了一眼榆钱儿,这丫头虽然贪玩爱耍,但是她玩儿的对象可都是挑人的,小小年纪看似大大咧咧,实则鬼心眼儿多了。
    “姑娘,你猜苏姑娘今儿干什么去了?”榆钱儿凑上前来道。
    柳叶儿不解榆钱儿怎么好端端地提苏筠,纪澄那玲珑心肝一转,心里就有了眉目,“她可是跟着老祖宗出门去了?”
    “简直什么都瞒不过姑娘。”榆钱儿觉得纪澄一点儿都不好玩,每回都能猜中她出的题。“她跟着苏老夫人和老祖宗去了济世庵。”
    济世庵的庵主静语师太是老祖宗的至交好友。说起来这位静语师太也是了不得,她从小就投在悟世老师太门下修行,后来悟世师太驾鹤西去,她发下宏愿要替悟世师太塑像,从此东行西行各八千里,化缘凑足了银子最后在京师建了济世庵。
    沈府的老祖宗每个月总会去济世庵上柱香,捐点儿香油钱,这是许多人都知道的。静语师太喜静,所以沈老太太每回都是独自去的,很少带小辈。
    “给筠姐姐相看的是哪家的公子?”纪澄出声问道。
    第33章 想太多
    榆钱儿跺跺脚,跟她家姑娘说话,一点儿关子都卖不了,早就被看穿了,真是太没有意思了,不过她还是得继续说,“听缎儿说是黄御史家的大公子,不过这个消息现在大家都还不知道呢,我也是把缎儿哄得高兴了她说漏嘴才知道的,她也是无意间听到的。
    纪澄对黄御史家的那位夫人有点儿印象,端午节时见过,想必她就是那时候看中苏筠的。
    榆钱儿狡黠地一笑,又接着道:“不过姑娘还是有没猜到的。”
    瞧着榆钱儿那一副“我总算考着你”的得意模样,纪澄不由莞尔,“考着我了你就这么高兴?”
    榆钱儿道:“自然高兴。姑娘就是太厉害了,所以能考着你我当然高兴。”
    “我很厉害么?”纪澄摸了摸自己的脸,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依她观察,男人可没几个是喜欢厉害女人的。就拿她大哥纪渊来说,说亲时明明还有个更好的姑娘,纪澄觉得那位方姑娘明艳大方,比现在的嫂嫂各方面都强,偏偏相看时纪渊就指了现在这位各方面都不突出的嫂嫂。
    榆钱儿年纪小,还不懂这里面的道道,所以没察觉纪澄的心思,她又继续显摆自己听来的消息道:“听缎儿说,这几日来找苏老夫人的太太可不少,都是相中了的苏姑娘的,不过苏老妇人只带着苏姑娘去给黄御史夫人相看了。”
    “缎儿一个小丫头能听见这些?你当老太太的屋子到处都漏风么?”纪澄嗔了榆钱儿一眼,这丫头真是脑子也不过一下,听见风就把雨吹回来了。
    “姑娘有所不知,缎儿的娘前不久使钱走了老太太屋里云锦姑娘的路子,如今在云锦姑娘身边服侍,她也是从云锦姑娘哪里听来的一星半点,再加上看见老太太院子里这几天多了许多访客才发现的。”榆钱儿赶紧解释道。
    纪澄闻言一笑,转头对着柳叶儿道:“平日里我还当榆钱儿没长大,倒是我看走了眼,这丫头如今办事儿越发牢靠了。”
    榆钱儿得了纪澄的赞赏,下巴都快指向天了,这人一得意,就容易说错话,“苏姑娘端午节出去了一天,就有那么多太太相中她,姑娘也莫要着急,总有那慧眼识英雄的。”
    纪澄闻言默然,红粉不比英雄,英雄可以不问出处,世家娶儿媳却是只看出身和教养的。若在平时纪澄的感触也不会这么大,可是将她自己和苏筠这么一比,落差就太大了。
    纪澄自然各方面都不比苏筠差,可是在京城这些闺秀贵妇的圈子里所受的待遇可那就千差万别了。
    纪澄心中升起一股烦躁,放下手里的梳子道:“我去舞一会儿剑,你们给我备好水,我回来洗沐。”
    如今纪澄在磬园里和沈芫、沈萃同一个院子而居,与以往住在纪兰的小跨院里不同,所以她无法在院子里舞剑,只能背着剑去园子里隐蔽之处。
    可是偌大个园子处处皆景,要说隐蔽之处还真没有几个,纪澄曾经溜达过一圈,挑来选去就只有沈彻住的九里院脚下那片竹林还算隐秘,平日里去那儿的人也少。
    那竹林深幽,小径不过人宽,晚上瞧不清内里,听见竹叶在晚风中簌簌作响,真有些怕人,榆钱儿跟在纪澄身后有些害怕地道:“姑娘,咱们还是别进去了吧,里面万一……”
    有蛇?有鬼?榆钱儿都不敢把这些东西的名字说出来。
    可纪澄的心里却烧着一把火,必须发泄发泄,她转过身用刻意柔和的声音道:“你就在外面等我吧,我进去舞一会儿,若是有什么事儿我就叫你,你也能听见。”
    “我还是跟着姑娘进去吧。”榆钱儿可是个忠心为主的丫头,瞬间就压制了害怕。
    “你就待在这儿吧,咱们里外有个照应还好。”纪澄又道,“你知道的,我需要一个人静静。”
    榆钱儿再不说话了。
    纪澄背着她的桃木剑进了竹林,以桃木做剑可以驱邪,所以纪澄心里倒是不怕鬼怪,她寻到一处略微宽敞之地再也按捺不住瞬间就舞动了起来。
    剑如游龙,气吞霄汉。
    此时剑舞无需配曲,纪澄心里自有一曲《破坚阵》,那些世俗的眼光就是她的藩篱。纪澄瞧着通透其实也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小姑娘,从她的角度看来实在无法理解那些只看人出身的太太们。
    说实话,苏家如今早已败落,不过剩下个空壳子,娶了苏筠未必就能比娶她纪澄好。纪澄自认嫁人为妻之后相夫教子之事她绝对不会输给这些京城闺秀,而且以她的能力,即使不靠纪家的财富,她也有办法让一家子兴盛起来,至少绝不会让夫家为钱财皱眉,也不用像某些世家需要靠放印子钱和典当东西维持表面的风光。
    纪澄平日看似明白那些夫人太太为何看重儿媳出身,可她又打从心底觉得她们不思变通,难道出身好的儿媳就真的好?纪澄可觉得未必。纪澄心里一团乱麻,甚至愤愤地觉得那些太太都是些蠢货  这已经是钻了牛角尖了,纪澄赶紧甩了甩脑子,知道自己埋怨得太多了,可是再多的埋怨都改变不了事实,她还是得面对现实。
    纪澄收回刺出的剑,柔缓了腰肢,像被雪压弯的竹子,柔韧地反弹了回去,她这套无招无式的剑舞只跟着她的心情变动,反而似行云流水般自如。
    纪澄的心思已经转到了老太太那边儿,先前是她想左了,先入为主就觉得老太太肯定不会管自己这个纪家的外人,可是听她今日为苏筠出面,就知道老太太十分照顾晚辈,纪澄想去试一试,路多一点儿总是好的。
    纪澄最后舞出一段月轮,急旋而收尾。若是以铁剑舞来,其光定然成带,美丽异常。
    纪澄以剑舞发泄之后,虽然人累得气喘吁吁,但心里总算好受了些。
    人呀,有时候不得不认命,可又不能完全认命,总得去拼一拼。